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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此情此景真是天助我也 ...

  •   对于老天爷的这个安排,我基本上没什么想法,遍观整个玉枢府,我哪位师兄来我都会欢呼的,但是金童来,你让我做什么反应啊,我当时正在和两仪台较劲,使了御水诀控制六瓣莲池的温度,金童的身影顺着残阳的余晖出现在月台近旁,残阳铺水,云笼烟罗,一切仿佛都在映衬他行止间的行云流水,连两端穿行的风都无端变得缱绻。
      --即使他手里拎了一个食盒,也依然不减风姿。
      而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他该不会是来给我送砒霜的吧。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让两仪台钻了空子,突如其来的冰极连着我控制的水域结成厚实的冰川,其上摇曳盛开的六瓣莲顷刻间枯萎。
      等六瓣莲枯了我就种些芦荻--我先前的打算以这样极端的方式达成,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庆祝,金童显然也很疑惑,一眼不错的将我望着,我踩着冰凌走到两仪台与月台相连的那一面,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立马表明了来意,原来是紫微星临凡数日,随行的肱股之臣陆续下界,不日将要轮到度厄和司禄两位师兄了,玉枢府百年来未有盛事,此一番益算师兄决定大宴三日,今天就是第一天,所以这送别酒要送与我吃一杯。
      我说:“为什么是你过来,师兄们怎么不来看我?”金童收回目光,将大红漆木食盒放在近旁月台的石桌上,手指揭开食盒,声音一如往常的傲慢:“虽然玉女一向记性不好,但我却记得师傅的关门弟子并不是我。”
      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我知道,上生师兄他们唤我小九,可知我前面尚有八位师兄,除了大师兄,六位星君,还有一位就是金童了,他比我来的早,按理说我应该遵一声师兄,但此后由于种种,我们互相看不惯,师兄们只好把我们小八小九的唤,我们之间就连名带姓的唤。
      司禄师兄曾经就这件事教育过我,师兄弟之间要谦和有礼,我虚心的接受教育,不再唤金童的品阶,按排行亲切的唤他“八哥”,几日后,司禄师兄终于放弃让我走上兄友妹恭的这条路。
      那都是很远之前的事情了,真是不愿意想起来,我郁卒的踢着脚下的残荷枯叶,碎碎念:“真是讨厌。”金童停下动作,同我说:“你讨厌我,自然也吃不下去我拿来的东西,是不是?”在这种显示骨气的时刻,我怎么可能轻易认输。我理了理衣袖,同他说:“我讨厌你,可是不代表我讨厌你给我的方便,怎么可以把两者混为一谈?”顿了顿,理直气壮道:“你把食盒送到这边来,离我那么远是存心的么?”
      金童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真的按照我说的把食盒拎到我面前,居然这样听话,我忍不住想他该不会真是给我送砒霜来的吧。
      我打量的目光并没有引起金童的任何不适,他无视我已经很久了,我眼见他拾级而上,停在我面前,晓得他再往前一步就要碰到雾障了,并没有提醒他,倒不是我不善良,而是被无视的人不需要有任何善意。
      好吧,就是我不善良。然而,直到金童把食盒打开,杯盘碗碟一样一样的拿出,这该死的雾障也没有出现,我觉得这很不公平,于是伸手过去尝试,不出意外的被雾障公平的惩戒了,这次格外的疼,但老子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不能出声,我竭尽全力的行止如常,使尽吃奶的劲儿才把呼疼的声音咽在喉咙里,一瞬间激得眼眶子发酸,本仙子仰仰头,对这反复无常的世道彻底绝望了。
      金童奇怪的看着我,问:“你这样是因为太感动么?”我恼羞成怒:“感动个鬼啊,师兄们都没来,我很气!”伴随着我恶狠狠地口气,两行眼泪扑簌簌流下,我威武不能屈的个人形象……我不能忍了,我要杀人灭口。
      金童显然误解了,他指了指我的眼睛,顺理成章道:“师兄们怕万一你拽着他们的衣摆哭,他们应付不来,所以只好把我派来。”
      我胡乱的抹了抹眼泪,赌气道:“众位师兄就这么自信,你能应付的了?”金童短暂的默了默,明亮的眼睛里有回忆的成分闪现:“师兄们说你不会对着我哭的。”
      我擦眼泪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硬邦邦道:“师兄们明察秋毫。”
      本想着态度够恶劣了,最好金童受不得这种恶劣拂袖而去,然而,并没有,直到我拿着筷子开始风卷残云,金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有些不解,但是这些不解在延寿师兄的手(mei)艺(shi)面前显得那样没有吸引力,所以在极大限度的满足了口腹之欲我才想起来问:“师兄们让你来你就来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金童执杯倒了一盏青梅饮推过来,认同道:“没错,我过来是因为我有事情要问你。”
      青梅饮淡淡的甜味惬意的不得了,我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说出下文,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铃铛一看见我,玩命的摇摆,看得出来很是想我。
      那天,兰草在我洗漱的时候,帮我把铃铛摘下来了,因为手上有伤,并不适合佩戴首饰,思过我也没有带铃铛过来,我说:“你拿我铃铛过来干什么?”金童怀疑的看着我:“明知故问么?你在我身上施了摄魂咒,你问我把摄魂铃拿来干什么?”
      青梅饮堵在喉咙口,我一不留神差点被呛到,但幸好没有,因而还能反击的很利落:“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是很想修习摄魂咒的,但我一直都没有成功,我都不知道怎么用,怎么可能把它用在你…身上。”
      等等,无数的画面在我脑子里重新拼凑,灯火蓦然通明的那一瞬间,我抬眼看了他一眼,铃铛叮地一声落在我腕上,一切都从那一眼开始,我想他跌倒他就会跌倒,想他走开他就会走开,还有遇见箜姝的那天……原来都是因为我么,我握着空空的杯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金童。
      金童微微翘起唇角,一言不发的拿过我的杯子,重新斟满,在这过程中雾障一直没有出现,我觉得它可能已经死了,我机械的拿过来喝了一大口,他说:“看样子你终于想起来做过什么了。”顿了顿,抬头看向我,光风霁月的模样:“你这个样子倒像是毫不知情,可你是否无辜我却无从判断,不如这样,你把摄魂咒解开,我便相信这是你的无心之过。”
      我向他摊开手,示意他把铃铛给我,金童思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很相信的把铃铛放到我手心,铃铛幻化成手串的样子套在我腕上,金童询问的看着我,我说:“我要你相信我做什么,你就继续维持你的偏见就好。”
      金童嗤笑一声:“早知道你会这样。”我晃了晃手上的铃铛:“那你干嘛还要眼巴巴的把铃铛拿来给我?”金童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却明显没有看我,我完全能感受到他旁若无人的眼光,他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至于无耻的这么正大光明。”我笑眯眯的同他说:“你看吧,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误会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金童定睛看着我,寥寥月华尽数撒在他周边,映的他目若寒星,他说:“ 非玉,你虽然桀骜不驯,但为人总算有几分傲气,你不要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看着他的手握紧又松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出动人的话,由衷道:“这么违心的话你也说的出口,我才要刮目相看好么。”指了指他的手,继续道:“我都看到了,你明明讨厌我,却不得不来找我,只是因为无计可施罢了,不过你既然来求我,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啊。”
      金童掩饰一般把手背在身后,慢半拍觉得这样岂不是证明我说的很对,又默默的收回来,微微侧首看向我:“你想怎么样?”夜色渐深,我打了个哈欠,托着腮跟他说:“做我三个月的奴隶吧,三个月以后我给你解开摄魂咒。”金童的视线在我脸上打了个转,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的眼瞳深沉如海,他每次要做出什么沉重的决定,都会有这样的小动作,果不其然,我听见他吐出简短的一个字:“好。”
      金童走后,我和铃铛当即展开友好会晤,神兵分为很多种,但我怎么看铃铛都不像是自愿来陪我同甘共苦的那一种,我蹲在地上问它:“缘何来此?是外面的酒不好喝,还是小仙娥不好看?”铃铛狗腿的抱住我的裙子,虔诚地表示是为了陪伴我而来,我说:“刚刚金童答应要与我做三月的奴隶,我以为他折辱了你,还打算替你出这口气来着…”铃铛闻言一改方才的矜持,踊跃的同我告状。
      经过铃铛一番叙述(如果可以称之为叙述的话),我大致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日我被送进两仪台内思过以后,铃铛满打算可以过两天舒心日子,哪想到天不遂铃铛愿,借金童之手给铃铛设下了劫难,铃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金童劫持到了坐忘斋,但铃铛毕竟也是一方神兵,威武不能屈的那种,当即大展雄风将金童虐的跪地求饶,毫无反手之力。
      铃铛叉腰站在我手上眉飞色舞的表现它把金童虐的不能翻身的这段,我本来不想打断它的,但是逻辑上来讲好像有哪里不对,我说:“既然是这样,你在外面靠武力就可以过上好日子,怎么……”,我觉得我说的很委婉了,铃铛目瞪口呆了一会子以后,气愤的一头栽在我手上,我戳了戳铃铛的小肚子,铃铛躺在我手上一动不动,我把铃铛托到眼前,晃了晃,打趣道:“死了?”
      铃铛猛地在我眼前龇牙咧嘴,吓得我差点失手把它扔出去,铃铛机敏的拽住我的袖子,艰难的爬上来,继续比划,我艰难的理解明白原来金童耍诈诱铃铛上当,铃铛一时轻敌着了道,金童这才得以反败为胜。
      我同仇敌忾道:“阴险啊真阴险”,然后兴致勃勃的问:“金童他都怎样的修理你了……?”铃铛谨慎的看着我,我敛了敛幸灾乐祸的表情,极认真道:“你告诉我我好为你报仇啊。”铃铛略一思付,明显豁出去了,做出被揍得半空中乱飞的样子。
      我本来是抱着为数不多的同情心的,但是看到铃铛被揍得这样惨,忍了忍没忍住:“我看你被修理的这么惨,觉得大快人心怎么办?”铃铛飞的起劲,半空中听到我说话,一不留神撞到白玉柱子上,而后软软的滑下来,头上冒出了一圈小星星。
      我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竟能扰乱铃铛心神,一时有些愧疚,连忙施了个一霎诀将铃铛摄入手中,铃铛挣扎着爬起来,抖了抖小脑袋,才发现已经躺在我手心,立即柔弱的七倒八歪的拽住我的袖子,叮嘱我一定要替它报仇,千万不能放过金童那小子。
      还有心思怂恿我,看来刚刚撞得那下不是很重啊,我按下心来,思忖道:“金童对你百般折磨,你不堪受辱,所以告诉他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才把你送来我这边是不是?”
      铃铛柔弱的点了点头,我说:“你这算祸水东引么?”
      铃铛柔弱的摇了摇头,我说:“你还打算借刀杀人?”
      铃铛心虚的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滑,被我拎着后颈提上来,我说:“我可以替你教训金童,但是从今以后你不能对着我耍这些鬼头,不然老虎不发猫,你要当我病危了。”
      铃铛听了我的话,半响没有动,身子急速旋转,半空中腾挪变换成一方小印,我想难不成它要与我立个契约,手指一翻,变幻出纸笔朱砂,怎料它围着我打量一下,冲着我的脖子一通比划。
      我捂住脖子,后退了两步,谨慎的看着它:“你想干嘛?”铃铛忽上忽下的同我商量,飞的像只花蝴蝶似的,它告知我同神兵立契约需得颈中血,这样契约才有效。我反驳它:“我从没听过这么不靠谱的传说,你怎么不说要用心头血呢?”
      铃铛歪头思索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热切的表示愿取我的心头血,并试图编出什么典故来说服我,我谨慎的后退了两步,活动了一下手腕,把这胆儿肥的铃铛拎起来胖揍了一顿。
      果然,其后一帆风顺,铃铛肿着半边脸委委屈屈的过来和我立约,我决定用掌中血,因右手有现成的伤口,可是抬手一看,掌心肌肤细腻光滑,哪里有什么伤口。
      老君的丹药效果也太好了吧,治伤效果这样好的话,就只能再割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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