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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计上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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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要是再早来一天我也不用再割这一刀,于是当天晚上铃铛被罚值夜,直到第二天我在船舱里醒来,两仪台都没出什么幺蛾子,我严重怀疑它具有人工智能,不然不能这么欺软怕硬。
不过转念一想,我最开始打算寻一把神兵,就是因为自身实力太弱,所以才想到借神兵的光来出一口气。如此看来,我选摄魂铃真是选对了。
铃铛见我醒了,吱溜一声从船舷上飞过来
我问铃铛:“摄魂篇有一章讲的是移形换影,以我目前的法力,可能驾驭?”
大约是立了契约,我的神识能轻易的识别铃铛的....肢体语言,铃铛摇头晃脑的表示,我可以施用,但是时间不长,如果被施者意志坚定的话,施术者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打个比方来说,假如我把移形换影这招用在金童身上,就是我和金童互换灵魂,而作为被施者的金童如果意志坚定的同我争抢他身体的使用权,那么我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我问铃铛:“如果被施者答应被我施用移形换影,那我的神识在被施者身上是否还能自由的使用摄魂咒?”铃铛表示它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并进一步表示很想尝试。
我示意它展开摄魂篇的口诀,我要细细参详,为了防止两仪台这时候发神经,我把铃铛支在船舷上给我护法,诸事完备,只是脑中一时思绪纷繁,我稳了稳心神,待到灵台清明,遂在方寸之间演示移形换影,初时觉晦涩难懂,渐渐熟悉顿觉其中玄妙,我在灵台将移形换影反复过了几遍直至施用自如,凝神间时光易过,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接近日沉时分。
我伸手招铃铛回到腕上,凝神施术,抬眼看向云台廊柱,眼光如有实质,廊柱在一瞬间扭得像拉开的弓弦,若廊柱有神魂,此刻一定已经和我的神魂完成对调。
铃铛静默了一阵,忍不住在我手腕上手舞足蹈,看样子是在夸我。我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铃铛立马狗腿的过来扇风,一代神兵还有这个功能,我把铃铛放到眼前,这才发现,铃铛的胖肚子里像是藏了个风穴,源源不断的吹出凉风。
休息完毕,我和铃铛聚在白玉桌前,百无聊赖的等着被施术者上门了,不多时,星罗馆尽头出现金童的影子。
玉枢府久未逢盛事,延寿师兄憋着十八班手艺展示,不消说菜色花样,单说饮品,今日的青柠饮就与昨日的青梅饮全然不同,甘中带涩,不是采摘两个时辰以内的青柠檬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金童风雅的立在月台近旁,等我吃完方才过来收拾杯盘碗盏,好看的眼睛微微垂下,是不愿搭理人的表情,但我从来最会强人所难的,于是热切的和他搭讪:“原来当奴隶都是不用跟主子打招呼的?”
金童搭在食盒上的手一顿,修养良好的问我:“玉女身在囹圄,难不成还需要我给你请安么?”我磨了磨后槽牙,温声道:“你这提议挺好,我考虑给你安排上,但是眼前倒真有一件需要你去办。”
金童终于抬眼看我,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说:“师兄给我带的《五行决》我看不懂,司命师兄曾经给过我一本《五行决注疏》,就放在我靠窗的书案上,你去拿来给我。”说话的功夫金童收拾好了食盒,仍是没什么情绪的语调:“我明天给你带来。”
明天是送别宴的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施术过程顺不顺利,我不能浪费明天的机会,于是强硬的拒绝:“不行,我这两天连做梦都想着要看这本注疏呢,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今天就要看到!如果看不到,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金童并不理会我的威胁,只是毫不留情的拆穿我:“既然这两天做梦都想着要看,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忘了....”
金童拂袖而去,我悠闲的翻了翻注疏,忍不住走神的想他应该很开就会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有信心,我握着书卷在脑海里复盘,方才我故意把杯盏放在雾障的攻击范围内,眼看着金童半边身子靠进来,雾障也没有发起攻击,这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想,雾障的工作原理大概是只困不阻,它就像一个单向包围圈,只负责困住进入雾障的人,并不阻止外面的人进来。
但是那天阿融过来的时候,雾障明明出现了的,我在脑子里比对两种情况,发现阿融那次像风一样卷过来,雾障只是温柔的扫到了他的眼睛,而金童两次接近雾障,都是毫发无伤,甚至雾障根本就没出现,要说有什么和阿融不一样的话,那就是金童每次进来的速度都很慢。
不知道是不是速度快导致了雾障的攻击,但没关系,一会儿就可以试试,金童行程很快,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到司命师兄的天府宫走了一遭,手里拿着我要的注疏,气息均匀,行止如风,唯一够不上赏心悦目的就是脸色不怎么好。
他在我的注视下,将注疏往栏杆上一放,大约打算掉头就走,但想想作为一个奴隶这样做好像太嚣张了,于是耐着性子同我交涉:“东西已经给你带到,仙子可还有别的吩咐?”一般仙子可能这时候真不好意思再继续刁难他了,但我是一般仙子么?我不是!
所以我毫无心理负担的叫住了他,晃了晃受伤的右手跟他说:“你去拿些七厘散给我,哦~还要一些干净的纱布。”金童在一瞬间明白了我要折辱他的意图,但还是不敢相信我竟然如此无聊,一双好看的眉眼直直的看过来,忍怒道:“你刚刚怎么不说,难不成也是忘了?”
我拨了拨手腕上的铃铛,漫不经心的说:“这个没忘,这个是刚刚就想好要来消遣你的。”
金童:“……”
我不知道金童是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同我计较的,但我从他离开的脚步里推断出这说服并不容易,我登得天庭近千年,比吃饭学习术法更有心得的就是同金童吵架,我们太过熟悉,所以输出总是能最大限度的伤害对方,这么些年来算得上是棋逢对手,我知道踩哪一点能准确激怒金童,而由于积怨甚深,金童一向对我抱有极大的恶意,虽然这厮在外一向以凤仪出众著称,但在我面前通常撑不过三招就会破功,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的一项特殊能力。
从前我很不喜欢这项能力,但是近来可不就要借助这种能力的后效了,可见任何一种能力都有用武之地,哪怕它并不讨喜。
没给我更多时间感慨,金童已经又走了个来回,我怕他这次会一言不发拂袖而去,所以在他开口之前招手让他上来给我敷药,敷药是多么亲近暧昧的动作,金童这样三贞九烈的神仙怎么可能就范,条件反射的讥诮道:“你自己没有手么?”我指了指右手上的伤口,理直气壮:“我手受伤了,自己裹伤不方便啊。”
金童本不欲理会我的强词夺理,但是打嘴仗打的久了,嘴巴有时候比脑子更快,他说:“从前也不是没有负伤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这么娇弱?”
我说:“从前我可没有奴隶呀,现在我既然有了,自然要享受享受被人伺候的滋味。”然后赶在他顶嘴之前,加了一句:“你要记得是你自己求着来做我奴隶的。”
本来是我将摄魂咒加诸在他身上,他才不得不来求我,但我现在倒打一耙,倒显得是他不够诚心似的,这般颠倒黑白真是讨厌啊,金童显然感觉到了,他静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过来给我上药,我估摸着,经过连番戏弄,他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人在生气的时候最容易神志不清醒。
我把手摊开,看他打开瓶塞,将白瓷瓶里的药粉倒在我伤口上,药粉的颜色隐隐有些奇怪,我说金童今天怎么这么没有风骨,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这肉桂粉颜色的药粉并不是七厘散,而是另一种烈性的药粉,名唤益生散,名字起的好听,外行人听名头还以为是益生菌饮品,但其实是去腐生肌的药品。
我想把手抽回来,金童却死死握住,这时候倒不见他讲男女大防了,倘若是之前和箜姝打斗留下的伤疤,这时候抹益生散倒也相得益彰,虽要受些疼痛但能去疤痕,可是我这伤口是昨晚上新添的,益生散撒上片刻,只觉整个手掌都是火辣辣的。
伤口渗出血水,金童显然也发现了:“你这伤口是新添的,你....”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握住金童的手,趁他失神一把将他个身子拉进结界,动作不可谓不快,雾障果然及时出现,我在结界内所以没被惩戒,金童不是思过人员所以即使横跨结界,引得雾障聚拢显形---在我俩之间竖起一道屏障,但其上并没有翻腾的雷电,和我先前推测的一样。
这一系列的变故,实际上只在眨眼之间,片刻之后雾障蓦然消散,金童好看的眉眼猛然出现在我眼前,他没料到离我这么近,一双眼直直撞进我眼中,就是这个时候,铃铛带起我的左手结起古老的印契,凝神间感受凭空而出的强大吸力,手心的痛觉逐渐消失,再回神我已经进入金童的身体。
叮~越狱成功。
我盯着对面的小姑娘,和铜镜中的倒影不同,原来平时我在金童眼中是这样的,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啊。在我肆意打量的目光中,“玉女”慢半拍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不愧是我玉枢府这一辈的荣耀之光,“她”一把将我拽入怀中,刚刚施术损耗巨大,一时间神识还不能熟练的掌控这副躯壳,这一拽让“她”拽个正着,天旋地转间我把玉女的身体压在身下。
也不知道是刚开始施术不太熟悉,还是金童要掌控身体的意志太坚定,只是一个瞬间,我被重重挤出金童的身体,手心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经过这一番撕扯,伤口处疼得更欢了。睁开眼发现金童的脸近在咫尺,一脸神思不属的惊愕,不待我看得分明,金童抬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一时被他略显温柔的动作整的摸不着头脑,但听他少年气的声音响在我头顶:“你施用禁术和我互换身体,你疯了?”
眼睛不能视物,其他的感官就异常清晰,他的气息吹在我额上,痒痒的让我没法正常发挥吵架的本领,我说:“你起来说话,莫挨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