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令》狄仁九

3、婚外情

　　自幼姑姑便教导我,身为七窍宫内除却宫主外的领导阶层人物。必须时刻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姑姑很有远见的知道,一个领导者的统治,必须刚柔并济。而岐颜，很显然除却刚外,无半点柔和之意。所以姑姑将我锻炼成见人三分笑,背后捅一刀的笑面虎。

　　诚然,我也不想这样,但多年习惯养成,即便是再过愤怒,我也能时刻保持如沐春风的笑容。好似在说,啊~这不是利刀,这是怀抱!!!这样一个不好的习惯,自然也成为岐颜时刻讨厌我的缘由之一。

　　六界法会是由超脱六界广纳众生的西天圣佛所办,芸芸众生有头有脸的领导者都要参加。我还未继任圣姑之位时,姑姑和老宫主便带我来过一次。

　　赶到西天极乐之地时,将好是三天之后,我生辰那日。天可怜见的,我还未歇息就被岐颜提溜着朝法会现场走去。

　　“不是说初九才开始吗今日才初七啊!”我颓靡喃喃。

　　他斜乜我一眼,淡淡道:“听说这次所有领军人物提前到齐,可喜可贺。”

　　“所以呢”

　　“所以法会也提前。”

　　我心好累,既然知道如此,我就该拖住组织的脚步,好好迎接完我的两万一千岁!

　　佛家所办的法会,自然讲得都是普度众生慈悲为怀一类。虽然枯燥无聊,但因佛家一直属于六界尊重的大家,即便魔界代表人物妖界代表人物也只是安静听着,不过是闭了眼睛而已。

　　就在我听的昏昏入睡时,肩上一重,偏头一看竟然是岐颜已经不要脸地枕在我肩上睡着了。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我娇弱的不停垂头摇晃,他温柔对我说:肩膀借你靠一会儿……吗

　　忽然劲风袭来,将我身后青丝拂起,我抬手一拢,一转。身边红影忽动,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拂……

　　岐颜修长食指中指间夹着浅色琉璃珠子,挑眉看向莲花座上闪着五彩金光巨大无比的佛祖。

　　佛祖满目慈悲,洪钟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睡觉可以,但离魂不行。”

　　我愕然看向岐颜，他刚才离魂了

　　“真是老顽固。”轻声嘀咕一句,岐颜将琉璃珠子揣进袖兜里,再次阖目假寐。

　　眉尖一蹙,我悄声问他,“你去哪儿了”

　　见他不理，我发动穷追猛打的功力，“是不是偷偷出去玩了？还是偷看观音洗澡？我听说观音是众生慈悲幻想，可男可女……也就是变相的不男不女，你可千万别被她外表蒙蔽啊！”

　　他掀起一片眼帘,斜乜我一眼后再次阖上。我正要穷追不舍,熟悉的劲风再次袭来!我淡定不理,预料中的红色没有出现,额角却因为冲力攻击一痛……

　　说好的信任呢

　　佛祖再次发声,“七窍宫圣姑,站起来。”

　　被点到名字这种事情也只有在族中长老在讲《圣姑的职业守则》时,才会被时不时发射的小黄豆砸脑袋,罚个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六界各处领导人面前,点名罚站。

　　捂着额角站起来,我深觉无颜丢脸。

　　“圣姑可是悟了无需再听了”佛祖含笑提问。

　　我揉着衣角,欲哭无泪,周围目光三三两两投射过来,我求助看向岐颜，他却依旧悠哉阖目,好似事不关己。

　　“宫主,好歹事关我宫荣誉啊~”我眼巴巴求助。

　　“圣姑,本座在问你话。”佛祖再次提醒道。

　　我嗫嚅半天,低声气馁道:“宽容为怀……海纳百川,包容万世……呃……”

　　憋笑发出的闷哼声此起彼伏,投射在我身上的眼光也越发炽烈。

　　佛祖道:“圣姑,本座方才讲得是如何看待越发委靡的婚外情。”

　　“……”

　　“圣姑来法会多次,却依旧没有慧根,善哉。”

　　“……”

　　谁能告诉我佛法为何要干涉别人婚外情心好累,在这个两万一千岁生辰的特殊日子里,我被罚站到整个法会完毕。

　　会场结束后,一个苍青色身影在经过我身边时勾唇一笑,浑身靡靡之气,连带声音都是低沉沙哑,“海纳百川包容万世宽容为怀谁若是娶了圣姑,真就是好福气啊!”

　　我低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呵呵,“是好福气……呵呵……”

　　抖着有些发颤的两条腿,我瞥了眼身后的岐颜，淡淡道:“宫主真是见死不救的好手。”

　　他浅笑睨着我,问:“若是救了圣姑,怕就不知道圣姑原来心可以那么宽。”

　　冷哼一声,我不想跟没有同门情谊的人浪费口舌。

　　法会照旧持续三日,生辰当晚,我坐在房中看着手中书卷,叩门声伴着烛火爆出的噼啪声响起,轻而短促的三下。我放下书卷,轻咳一声,正襟危坐,“进来。”

　　红木雕花四扇门响起粗噶地开门声,浅蓝锦纹缎袍拂过晚风,我眉眼微抬,见是九辛。他朝我微微一笑,将端着的粗瓷碗盏搁置桌上,屈起修长食指中指轻叩桌面。

　　我斜眼一瞥,见是碗阳春面,青白二色,葱花铺散在面上,几根肉丝掺杂其中。还铺了两个荷包蛋,黄白二色更是色香诱人。

　　接过青竹筷著,我浅笑着拨了拨面条,内心会意,这是二十年来每次生辰九辛都会做得长寿面。

　　当年,我捡回九辛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而已。彼时我一副少女模样,站在脏兮兮的小孩子面前,浅紫色绣绿藤绡裙被风拂起,一股救世主的气息。

　　第一年,九辛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戒备。第三年,九辛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依赖。直到他二十岁那年,他看我的眼神逐渐转为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无外乎是因为我的容貌从未变换过。

　　吃完面,我将碗搁置下来,眯眼笑着道:“九辛,还是你最好了!”

　　他揉了揉我的发顶,眼神温柔,唇形说道:姑娘开心就好。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捏着他根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起法会上的事不无抱怨道:“也就你对我最好了,不像那变态小汤圆,不仅不管我的生辰,甚至还在法会上见死不救!”

　　“原来在圣姑口中,本座还有这么有趣的名号,变态小汤圆”门口悠悠然的声音霎时想起,我身子一僵,半天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