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令》狄仁九

19、捕杀令

　　树下久久无声,思索一番我坐起身来,看着已经熟睡的霓笙和略显颓然的江城。他们面前生着明火,火舌跳跃时不时发出啪嗒一声,木炭烧焦崩裂的声音。江城偶尔会看一眼熟睡中的霓笙,从我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从他解下披风裹在霓笙身上的动作中看出那抹温柔。

　　“我不会如国师一般强夺,只是借用。”

　　江城添置柴禾的手顿住,略显欣喜地抬首看着我,“自然可以借的!”

　　“你可曾见过那国师”想了下,我还是有些忌讳那个国师。虽然猜测不过是个凡人,但想要炼化镇魂玉这种神物的,便是凡人也不容小觑。

　　“不曾,只听闻他是七窍宫的人。”

　　“七窍宫!”我惊讶问道,身形不稳地落于他面前。

　　兴许是我的反应有些过激,江城有些愣然,而后木讷颌首,对我道,“就是因为他说自己是七窍宫人,极州岛屿的世外之人,才得以让太后相见。太后向来对这些世外之人很是痴迷,再加之听闻那国师面皮生的极好,且年轻的紧。有人传言,那国师身份不假,但真实身份,恐是太后男宠才对。”

　　“国师名讳是什么”我急道。

　　江城摇首,说并不知他叫什么。

　　九辛……

　　我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些时日来有关于九辛不好的事情知道太多,以至于听到他是七窍宫人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这个我养育了二十年的人,陪在我身边二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国师

　　可就在我想要否认国师是九辛这一说的时候,又想起山魅所说的:“无妨,这灵物不过是延长寿命的东西,福泽太深,一般修为的人承受不起的。”

　　麇稷山的灵物被盗,这次又是镇魂玉被国师觊觎。这两样都非凡物,而国师却可能是个凡人。

　　延长寿命……

　　“云姑娘,你可是认识那国师”江城许是见我面色不好,焦急问道。

　　我揉了下额角,飞身上了树,保持原有的姿势枕着双手交叠着腿道,“我不认识。”

　　翌日。

　　我抹着眼睛坐在马上,精神有些萎靡。

　　“云姐姐,你不舒服吗”霓笙的马匹与我贴近两分,她探着脖子望着我。

　　摇摇头,我道,“不是,只是没睡好。”

　　习惯了袭欢殿的玉床锦被,这些日子虽然各处流浪但我却没亏待过自己。这野外露宿还真是头一回,是以有些睡不安稳。

　　霓笙听我是因为没睡好,‘啊’了一声后,略显疑惑地问,“云姐姐不是仙子吗为什么不变出床榻来睡。”

　　好笑地睨她一眼,我摇头晃脑回答,“谁同你说我是仙人的我充其量只是一个术士,精通术法比之你那个国师更懂些而已。再加之,便是神仙也不能随意变出东西来。”

　　“怎么会神仙不是无所不能吗”

　　我笑笑不语。

　　“霓笙,云姑娘精神不好,你就不要缠着她问东问西了。”前方江城听我们说了半天,终于回头好心提醒了霓笙我现在精神并不多好。

　　霓笙‘哦’了一声,略有些失望地看了我一眼,却也真的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了。

　　霓笙她们门派在京城郊外翠衡山上,我们如今离翠衡山大抵还有半日的马程,而交出镇魂玉的日子则在两日后,是以时间充裕并没有多赶。我阖目在自己的马和江城的马上施了牵引术,而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只是还没有半个时辰,便又开始有人打扰我与周公的学术交流。

　　数十名白衣人拉着细丝织成的网子从天而降,此间我们正行于官道,午时尚未发现有其他人。那些白衣人从我们头顶掠过时,还带着严词惩喝,“七窍宫圣姑云胡听令!宫主念往日恩情不究犯上之责,逃宫之罪!但即日起,圣姑必受七窍宫日日捕杀,直至回宫为止!”

　　手腕上千雨传来低鸣,刹那间银光乱舞,朝四面八方袭去。

　　细网碎裂声不绝于耳,我睁开眼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站了两列人马的七窍宫弟子,那些破碎细网纷纷落下,扰了视线。

　　“不究犯上之责逃宫之罪日日捕杀直至回宫为止”我淡淡道。

　　对面弟子中出来一人,作揖行礼之后,道,“圣姑,宫主是让您回去。”

　　“圣姑云姐姐,你莫不就是七窍宫的圣姑”一旁的霓笙很是兴奋地看着我,俏丽面颊绯红。

　　而江城则是拢着眉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我看着那些弟子,笑着道,“这即日起是日日捕杀,那往日的呢是小孩儿过家家吗”

　　“往日”那弟子面色错愕,而后道,“回圣姑,往日宫主并未下达任何捕杀之令!莫不是圣姑遭小人暗算,那小人假冒七窍宫弟子!”

　　周身的千雨因为我情绪逐渐稳定而银光减弱,却依旧护在我的四周。我抬眼看着这些利刃,忽然想到赠我千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