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令》狄仁九

18、镇魂玉

　　原先被岐顔差点捏碎元神的山魅已经修复好了,将才与我说话的,便是山魅。

　　她一个山中怨灵修炼成的精怪灵妖,既然会忌惮九辛。

　　我本以为,环抱着我的男子,只是因为占有欲而犯下剜人双眼的过错,却不想我并不了解他。

　　轻轻推开九辛的怀抱,我冲他摇摇头,划着双臂朝深海之处游去。

　　行至海中央时,我才敢捏出乘风诀破出水面踏风而去。

　　连着数月阴雨,凉州城外有几处山脉泥流坍塌,死伤无数。客栈里来了几个大汉,搁了刀剑在桌上,衣衫湿了大半。其中一人叫了热茶饭菜以后,对其他人道,“多亏你们早来一步,若再晚点儿,兄弟这条命就搭在山里了。”

　　另一个矮点精明些的汉子道,“怎么莫不是山里泥石流又塌了”

　　那汉子摇头,“不是,我在山中打猎,碰巧撞见了仙人。”

　　其他两人一听,皆是捧腹大笑,说他魔障了,又在吹胡话。说见到仙人的汉子见那两人不信他,气的面脸通红,大吼道,“骗你老子不是人!那仙人一袭紫衣,被数位白衣人围住,周边银光乱舞,没片刻那些白衣人拉下的网子就被仙人毁了!就是因为她们,山中才风雨大作,泥流坍塌。”

　　个头瘦高的汉子笑着调侃道,“老高,照你这么说,那些个白衣人紫衣人,分明就是妖孽。还仙人,有见着仙人作乱危害百姓的吗”

　　另一人附和,以至于叫做老高的汉子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措词反驳,最后只喃喃道,“可紫衣仙人模样忒好看了,哪里像是妖怪。”

　　我坐在客栈一方桌椅前,夹着小菜细细品尝,顺便听着那桌人的谈话。

　　那姓高汉子口中的紫衣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云胡。而那些白衣人,自然就是七窍宫派出的弟子。不过这些风雨泥流,可不是我们所为,毕竟本事还没大到影响自然的地步,可不敢随意揽责任。

　　离开七窍宫足有三月之久,凡间此时正值初冬,我裹着火红披风,兜帽拉得极低,耳朵却吸收着各方消息。

　　这三个月里岐顔派出了不少弟子捕捉我回去,不过却都是些普通弟子,未见四大护法。我不知他存了什么心思,是故意放水还是另有目的,但却分外小心的应付。易容换貌之术我学的不精,是以除了裹严实些,也不会用高级点的障眼法。

　　正在我以为各方消息枯燥无味时,另一桌的话题引起我的注意。

　　“这国师真的这般厉害”

　　抬眼看过去,原是一黄衣少女和青衣男子。两人围桌吃饭,少女模样俏丽,尤其一双眼睛分外传神清澈。

　　青衣男子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偏头朝我看来,我也不曾躲避,只是微微一笑。

　　黄衣少女扯了扯男子袖子,示意他快些回答。男子耐心替她布菜,边道,“我也不知,只是听闻国师精通五门八卦,观微算命。太后很是信赖国师,短短不过三月便将那人从一介草民提携成国师,小皇帝事事皆听国师所言,其实力可见一斑。”

　　原是神棍啊……这凡间之人倒是有意思,稍微懂点五行阴阳便能称为神人。若我去了,在他们面前用个乘风遁地,岂不是要被供奉起来,指不定还能建个庙宇接受万民朝拜。

　　摩挲了会儿手腕上的千雨,我拿好油纸伞朝外走去。

　　出了客栈之后,天色已经还尚早,只是因为阴雨缘故有些阴沉。地上水洼深深浅浅有不少,若不小心便能渐一裙泥渍,委实头疼。

　　“姑娘!”

　　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呼喊声,仔细辨认竟是方才客栈中的青衣男子。我回身望去,他跟着黄衣少女朝我招招手,而后跑来。

　　“你叫我”我眨眨眼,问他。

　　黄衣少女笑着点点头,不等男子开口便抢着道,“我师兄说你非凡人,所以前来有事相求。”

　　挑了下眉,我笑着问,“你怎知我非凡人”

　　男子淡淡一笑,对我道,“方才那桌人再说道紫衣仙人时姑娘表情淡然,而那个大汉说紫衣仙人好看时姑娘却嘴角上扬,看着很是自信。且姑娘裙角沾有泥点绣鞋却分外干净,定非普通人……然,最重要的,便是在下曾有幸见过千雨。”

　　因缘际遇有时就是这般,我独自一人行了三月,不曾想三月后身边会多了一对师兄妹。

　　“云姐姐,你接着给我讲嘛!”霓笙扯着我的袖摆,眼巴巴看着我。

　　彼时月色正好,我躺在粗壮树枝枝上,一脸无奈,“霓笙姑娘,你再扯我就要掉下去了。”

　　对面树枝上的霓笙果然不再扯了,而是改成双手捧腮瞪着大眼将我望着。我默然片刻,最后委实受不住这般火热的眼神,坐起身来倚着树干,“话说当时仙子察觉到有人窥视,反倒不急着穿衣,绫罗渐去裸露出白皙如玉的肩头。妖君目光在玉肩逡巡,越发口渴难耐……”

　　“咳咳……霓笙,云姑娘。”

　　远去有些时候的江城抱着些木柴站在树下,俊容有些尴尬地唤了下扒着树干听我说书的霓笙。霓笙听的正是兴起时被人横加打断,一双杏眼瞪得老大,气呼呼道,“师兄,你干嘛总是打断我们!”

　　我面皮一红,低声道,“霓笙,下回再给你讲。今日时候不早了,还是睡吧。”

　　“可你才讲了两句!”霓笙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最后飞身跳下树去,提裙在江城脚上狠碾了一下,“师兄,都怪你。”

　　“霓笙……”江城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无奈地喊了她一声。

　　这对师兄妹在下满继续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而我将双手交叠后脑枕在其上,看着被树影划碎的月光,有些失神。

　　那些月色逐渐朦胧,再次清晰时却呈现出岐顔的模样,我微微愣住。

　　“胡胡……”

　　“云姑娘。”

　　树下江城的声音将那声胡胡撕得粉碎,我偏头看向下方,问道,“何事”

　　江城有些不适地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轻声道,“云姑娘真的有办法对付那国师”

　　“没办法。”我移回目光,淡淡道,“我与那国师素未谋面,也同你们毫无瓜葛,根本无需帮你们护住你们门派至宝。”

　　江城听我如是说显然有些愣住,而后慌道,“可你不是答应说要帮我们吗”

　　我飒然一笑,道,“我之所以帮你们,是因为我对你们门派至宝也很感兴趣。”

　　镇魂玉……

　　夫君，等我寻到了摄魂玉和瑶池泥，重塑身体后定替你报仇。

　　山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