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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娶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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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我早膳也未用就去了合欢殿。至于去找岐顔的理由我都想好了。前段时间因为背后说他闲话被发现了,岐顔自己说要罚我跟着他的,我也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呀,自然要好好跟着,等到他赦免我再说。
更多的原因,则是我想跟着他,从而确定我对他是否真的动了男女情爱。
前往合欢殿的途中,我第一次庆幸自己被岐顔罚了。
“圣姑早。”七窍宫弟子经过时,见我满面笑容,也跟着讨好问早。
我颌首,微笑回以一句后便继续朝合欢殿走去。成双结伴的弟子越发多了起来,看到我前往的方向,也都三言两语在那里碎念,无非是前些日子有关我在合欢殿的事情。
等到越发接近时,心里跳的就越发慌乱,面上也热的离谱,隐约还有莫大欢喜在里面,似乎还掺杂了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如此,我大概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岐顔。
不等通传宫女汇报,我就直接转进了内殿,绕到院子里去。
果然,一眼就望到了岐顔。
他此时正盘膝坐在草铺上,面前摆了一盘棋,黑白二子杀的正是不相上下,战况尤为激烈。日光洒在他身上,将他身后的影子拽的老长。鸦发披散与白袍之后,有几缕被风挑起,绕的我心尖儿颤了些许。
但见他修长食指中指夹着白子,面色专注,落子时唇角泛起弧度,却在落下的那一刻顿住,偏首朝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胡胡”
我朝他笑了笑,可又觉得这个笑容未免太过做作,又赶忙收了。一时间,到有些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慌乱得很。
他落了子的瞬间,我也盘膝在他旁边坐下,“宫主好兴致,在与谁下棋”
岐顔显然有些无法反应,愣了半晌,才笑着继续落子,也不看我,“苍息。”
我看了眼棋盘,方才还不相上下的局面忽然拉开距离,苍息有几子已经惨遭围困,腹背受敌。而岐顔显然应对的游刃有余,一直在给苍息的黑子下局。
心里陡然升出自豪感,眼尾余光偷偷睨着岐顔,见他神色淡然,眉眼舒展带着点点笑意,胸腔那里不免又快了几分。强压下那股异动,我正襟危坐,继续观战。
空气中传来苍息略显靡靡地笑声,他收了已经完败的黑子,云雾划出几个字:我输了,下次再战。
原本我对苍息印象也算不上深刻,此间却觉得他很是善解人意啊!
“胡胡,你找我有事”
等黑子全都消失不见,岐顔才偏首看着我。
我微微愣住,半晌后才低首揪着辫子,轻声说,“我是来受罚的啊!你不是说,在那什么数清痣之前,我都得跟着你吗”
耳边传来他有些低沉而又漫不经心地笑声,“我只是随意说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一把抓住他袖摆,摩挲着那里凸起的绣纹,我笑眯眯看着他,眨眨眼,“不妨事,这几日我也思虑了一番,是我有错。身为七窍宫半个掌事人,竟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严于律己,祸从口出,是该罚的。”
岐顔浓眉微拢,垂下眼脸看着我们紧握在一处的手,沉吟须臾,方道,“圣姑,你今日未曾吃药”
满腔热情被这么一句浇灌下来,委实有点让人伤心了些。
不过好在我天生乐天,萎靡片刻便再次恢复,精神抖擞地问他,“宫主,我能否与你请教一番男女之事。”
“你不怕我杀你吗”他再次问我。
岐顔说要杀我,虽然是疑问,但在他没对我存有男女之情前,很有可能成为肯定。
“圣姑,怎么了”
许是空气太过严肃低沉了些,他拢起眉头,率先有些不适地轻声开口。
我仰头看着太阳,暖洋洋地落在我和岐顔身上。再回过头看我和他的影子,一道被拉得老长,最后交叠在一处,分不清是我是他。方才是我糊涂了,竟然有瞬间觉得兴许我与他可以就这样,在调侃与耍赖间好好相伴。可他一句话就点醒我了,身为生死一脉的牵连者,我有什么资格,去说我对他存有欢喜他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去爱他
诚然,我们都不会去好好的爱一个人。
拂袖站起身来,我低首恭敬道,“无事,只是要多谢宫主提点。”
这次是他仰头看着我,也许是因为逆光,让他有些不舒服地眯着眼睛,“胡胡……”
我笑了笑,后退几步,对他道,“宫主,你还没说那晚找我去合欢殿所为何事”
那日大晚上找我去合欢殿,结果画了画我就睡着了,再次醒来便是他风寒一事,而后又半个多月不曾见面。以至于我都要把事情忘了大半,如今气氛正是尴尬,到还可以拿来解下困境。
他挑眉,故作讶异地看着我,“圣姑不知道吗赵难难如今就在七窍宫中。”
心里一跳,我觉得太阳大的有些炫目,稳了身姿,我镇定地反问,“哦她来了七窍宫这么快吗”
岐顔似乎知道了我与赵难难之间早就见过,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晦暗莫测地笑意,修长的手指夹着棋盘上的白子往一旁玉箪中放,低首漫不经心地道,“岛上多了两道圣姑的气息,彷苓仙逝五百年之久,除去她再无别人的可能。”
“如果宫主找到她,将如何处置”我殷切将他望着。
然而,他的回答却让我万分失望,甚至还略带着痛感。
“自然是娶她,本座与她的儿子长大成人后,再遇劫难,就不怕那个圣姑想方设法的逃避了。毕竟,那是她儿子,身为娘亲,为自己儿子而死,天经地义。”他淡淡道。
方才还有些炫目的日头,此时却冷得厉害。
我没说话,看着他把最后一颗白子收完,捧着玉箪站起身来,朝内殿走去。几步之后,忽然偏首看着我,笑道,“圣姑千万别多心了,本座方才说的那个想方设法逃避现实的圣姑,并非指你。”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要娶赵难难,多好啊!郎才女貌,万般匹配。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抹了抹脸颊上掉下来的泪珠,这种液体,只有在姑姑死时才落下来过。那时老宫主同我说,这叫做难过,伤心。
我站了很久,久到日头毒辣到让我晕眩。久到一个宫婢终于看不下去,朝我盈盈一拜,“圣姑,您还是回去吧!”
我偏首看着她,扯唇一笑,“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