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神明”》寐雨不眠

31、 双桥

　　每年夏昭国未成亲的青年男女都会在七月初二晚上到双桥上行走一趟，他们身上还会系着红色的“囍”字样香囊，祈求上天赐良缘。即将成亲的男女则会在这天晚上在双桥上携手而过，寓意风雨同舟，金石良缘。

　　阿晓手撑着头看绿意在走来走去，一边走还嘴里嘀咕着什么。她实在是好奇，问道：“绿意，你在做什么呢？”走来走去的不累？

　　绿意一直陷在自己想的问题里，听到姑娘问她还真吓了一跳，“没什么，奴婢是闲得慌，就是闲得慌。”

　　紫衣去领新做成的绸衣了，只有凉风白了绿意一眼。

　　绿意平常有什么都会问领头的紫衣，现在紫衣不在她就有些慌了。

　　凉风性子稳重，没绿意来的跳脱。自打来到姑娘这，她的主子就只有姑娘，王爷都只能另说。

　　“姑娘，您要不要跟奴婢学打络子？”凉风拿出一直备着的一篮子打络子的布料、缎子和各色的珠子

　　阿晓的精神头立马就回来了，拿起红色的看又拿起蓝色的看，当然还少不了闪闪发亮的珠子。

　　“好，我要学。”

　　凉风见阿晓乐意学，且脸上洋溢着微笑，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绿意还在急的团团转，凉风抽空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试试给姑娘系上未有过定亲的香囊，我保管明年的那天还去看你。”虽说圣上还未给姑娘和王爷定亲，可瞧着王爷对姑娘的劲头，那可是势在必得。

　　绿意打了一个冷颤，她刚才是想岔了。“凉风，还好有你，要不我就过不下去了。”绿意的性子就是风风火火带有一点急躁，要点拨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凉风不答话，反而是阿晓摇着手让绿意也来学着打络子，“绿意，我们一起试试吧。”

　　绿意顿时觉得刚才自己冷落了姑娘，忙不迭地点头，“姑娘，奴婢小时候也学过这个呢。”挑了自己最喜欢的来对着凉风打络子。

　　绿意虽然性子急了点，可她手脚快，没一会就弄好一个，凉风也愣了愣。

　　红红的结带下串着琉璃珠子，光透过珠子映出光芒。阿晓做得更仔细了，凉风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她唇边的浅笑。

　　秦灏溦将手里的信条烧了个一干二净，“如何？欧阳那家伙跑到哪去了？”

　　杨易风想起欧阳文不由得发笑，“他去了极北之地说是要找一味可遇不可求的药引子，我已经跟他说了你要找他的事。”

　　“他怎么说？”

　　杨易风看了下秦灏溦略微收紧的手指，还是换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直言说道：“他说要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如何，再让他去诊脉便最好不过。”

　　秦灏溦点头，“也好，她的家人也快到了，欧阳回来时也可以问个清楚明白。”

　　“契迩那边发慌了，内廷卫捉了不少人，受牵涉的人不在少数。”杨易风感叹了一句，谁能想到小小的契迩小国竟能将手伸得那样长，好些平日里隐藏颇深的官吏都被提了出来。

　　从此也可以看出人心浮动已不在一时，早在多年前已经隐隐冒了出来。皇帝一日不立太子，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秦灏溦取过一本册子，敛袖执笔在纸张上的人名里画了圈，细数下来有二十三人之多。低头在上面看了一会才阖上，“立不立都是国君的事，若政权动荡自然可行早立皇权正党，可现在父皇捉得很牢，政权稳着。”

　　杨易风自知比不过他的高瞻远瞩，只他难道就真的不怕福王那边造反？

　　秦灏溦让人将这册子速速送去给忠勇侯。，然后缓缓坐到杨易风身旁，“易风，早晚都会发生的事何必多想，他怎么做，我怎么应就是了。”

　　“也是，多想无用嘛。”杨易风摆摆手说道。

　　杨易风心里想的比面上的要多，他想起秦灏溦还有楚王，想起福王，还想起安容。楚王虽然现在看起来稳重了许多，可细看还是没变多少。

　　而他们则变了很多，为了辅助身边最重要的人，也是最为适合国君这个位置的人，他们付出了许多。

　　然而，当中付出最多的何尝不是昭王自己呢。

　　双桥路上行人众多，说是熙熙攘攘不为过。夜风不算太凉，秦灏溦只给阿晓在外套上了一件胭脂色的斗篷。戴上帽檐只露出她小小的一张脸，容色艳丽不俗。

　　“灏溦，这里好多人啊。”阿晓一时看看这一时看看那，对什么事都很好奇。

　　秦灏溦按捺住想要揉她头发的举动，不可以揉，要不然她待会又会生气了。虽说她气呼呼的样子很有趣，可她气急了还会哭，这他可不想。

　　“热热闹闹的，你喜欢不？”他问道。

　　阿晓脸蛋红红的，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点头说喜欢。他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最喜欢的也不及他。

　　双桥边有许多摊贩卖着小巧的玩意儿，秦灏溦还以为阿晓会在那挑上一番才走，没成想她一眼也不看，甩头就走。

　　“不喜欢？”

　　“因为有更好的。”

　　阿晓的手出了汗，黏黏腻腻的，下意识地她就想抽开手。扯不开手她才抬起头看着他。

　　秦灏溦的手掌蹭了下她的手，“不能分开的，分开了手不好。”狡黠地笑道。

　　阿晓一听就不动手了，规规矩矩地被他牵着手。

　　福满跟在两个暗影卫身后，偶尔伸长了脖子看前面那两人如何，主子不喜他们跟得太贴，他们也只好离的远远的。

　　还好暗影卫布控得很好，而主子的武义也不错，要不他还得多担惊受怕啊。

　　走至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身边时秦灏溦还是买了一个，转头就看见阿晓直溜溜转着的眼睛。

　　“想要？”

　　阿晓莫名的觉得他在打坏主意，于是点头又摇头，虽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可眼睛可还一直盯在红彤彤亮晶晶的冰糖葫芦上。

　　秦灏溦瞧小姑娘不上当的样子挑了挑眉，“你若是不吃，我吃了？”将糖葫芦放在嘴边作势要咬。

　　不行啊，被吃了怎么办！

　　阿晓一着急就往他怀里冲去，被牢牢抱住才抬起头找糖葫芦。结果糖葫芦没找着，凤眼细眸的男子正低头轻吻她的唇瓣。

　　秦灏溦一个旋身带着她进了幽暗的胡同，手固定在她的两侧，仿佛小草撩、拨着心间，顿生缠、绵之感。

　　阿晓不自觉地张开嘴让他的舌头得以进入，昏暗无人的胡同仅有他们二人在相互交缠着不分离。

　　“还好吗？”他哑着声问道，胸膛还在点点起伏，嘴角还隐有水光。

　　阿晓抬起手碰了碰脸，点了点头。后忽然想起什么，瞪了瞪眼。

　　秦灏溦将手往身后拿出了之前的那根糖葫芦，无奈笑道：“就知道你想着它，一直好好的呢。”

　　阿晓自看到糖葫芦后眼光就没离开过它，秦灏溦只好无奈地将糖葫芦放到她手里。

　　二人从胡同里出来时，旁边的街道闪过几个人影。秦灏溦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扔过去，果不其然听到有人跳脚的声音，“啊！你也太狠了吧！”

　　郭明堂抹去一脸的灰尘，为了可以看到堂堂昭王的心尖宠，他可是连脚丫子都付出了。

　　阿晓咬了一颗糖葫芦，嘴巴嚼吧嚼吧还在用眼睛偷偷地看他们。

　　“该。”

　　秦灏溦牵着阿晓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郭明堂无奈地跳脚，可昭王本来就是这副性格，他也习惯了不是。

　　郭明堂有着一颗执着的心，相较于固执己见的安容和大智若愚的杨易风，他则更为变通。

　　“福满，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郭大人还记得奴才，真是奴才的福分。”福满恭维说道。

　　郭明堂不敢拿大，只虚虚地说了一些话。后得知福满他们一直暗中跟着昭王，他也兴致盎然地跟上了。

　　福满推脱一番还是没法改变他的想法，只好一头汗地带着他算了。

　　一根糖葫芦很快就吃完了，夜幕深深，双桥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青年男女。窃窃私语有之，彷徨失措有之，含情脉脉亦有之。

　　阿晓神秘兮兮地拉着秦灏溦的手晃了晃，“灏溦，我送你一样东西。”

　　秦灏溦愣了愣，他先前还以为她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她还真的有东西要给他。

　　“是什么啊？不好我可不要。”他不由得笑着说道。

　　其实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络子，下面串了蓝色的珠子。搁常人眼里很普通，可放在他的眼里则是放大了许多倍。

　　他知道她的不同，也知道她所不易。

　　秦灏溦唇边漾开了笑容，“是啊，可真漂亮，你会不会将它送给我啊？我可想要了。”语气颇有点可怜兮兮。

　　刚才还说不好不要，现在知道她的东西好了吧！阿晓乐的弯了眼睛，可一听到他可怜兮兮的声音她就心软了，“好吧，送给你了。”

　　“女皇大人真好。”

　　“女皇是什么？”

　　他顿了顿，“就是家里最有权利的人。”想了想觉得她听不懂，又说道：“就像你的娘亲那样，你爹爹都听她的。”

　　阿晓想了想记得好像是有很多事都是娘亲说了算，鸡蛋要留多少个，弟弟要不要上学舍都是娘亲先提醒的，遂点点头笑着应了。

　　秦灏溦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怕这夜风凉，拉紧了斗篷帽檐，“阿晓可喜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定是欢喜非常。

　　“喜欢啊，而且灏溦还陪着我呢。”语气带着一股子娇纵。

　　秦灏溦腰上挂着络子，手牵着阿晓，二人携手走上寓意风雨同舟，感谢金石良缘的双桥。

　　桥上行人众多，秦灏溦将阿晓拥进怀里，一手护着她的身子，这样才觉得好多了。

　　“灏溦，我们走了这个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对吗？我们家那里在新年时就走‘平安桥’。”

　　秦灏溦发现现在的阿晓每天都与之前不一样，这个变化恐怕连她的父母都会感到惊讶不已。

　　他亲昵地拂开她脸上的被风吹乱的发丝，不乏赞赏道：“对啊，大家都平平安安，等到了新春我也陪你走上一趟平安桥。”

　　阿晓不知道她的父母正在来上京的路上，尽管如此她听到他说的话还是很高兴的。

　　走完双桥二人来到旁边的客栈，福满等人早已侯在此处，外带一个闲人郭明堂。

　　郭明堂摇着纸扇，嘴角带着贼兮兮的笑，“刚才你们干什么我可是都看到了。”揶揄地看着一本正经的昭王爷。

　　秦灏溦只看了他一眼，一手牵着阿晓上楼，等过了郭明堂的身边时才凉凉地来了一句话：“最近太尉夫人在为他的儿子相看姑娘。”

　　言下之意就是胆敢再取笑他，他就告诉太尉夫人她家儿子跑哪去了。

　　“昭王爷大人有大量！”郭明堂咬牙切齿道。

　　“本王本就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说完就带着在走道看热闹的阿晓继续走。

　　走完双桥还要干嘛？郭明堂不仅问了在大堂喝茶的暗卫。

　　暗卫拱了手说道：“走过双桥后，桥边的商铺都会点亮门前的红灯笼，乍一看上去热闹无比，小孩大人都爱看。”

　　郭明堂摆摆手甚为惆怅地挨着大开的窗，这些年来为了逃过家里为他挑选的姑娘，他好像错过了很多。

　　“灏溦，你看红红的好漂亮啊！”阿晓使劲拍着秦灏溦的手，眼睛闪闪亮地看着一盏一盏的红灯笼相继亮起来，就像是靠近天边的红霞，那么亮那么的接近。

　　他与她十指紧扣，眼里只有她的笑，这灯笼再美再亮也没法与她眼里的璀璨相比。

　　“喜欢吗？”

　　“喜欢。”可是远远没她喜欢灏溦那么多。

　　喜欢就好，喜欢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