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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眸色 ...

  •   秦灏溦回去时还是挺早的,此时阿晓正与猎狗玩得正起劲儿。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猎狗被玩。

      秦灏溦抬手让底下的人都别出声,然后他走到福满身边仔细地询问起她今儿上午都做了什么。

      福满低眉顺目地回了话,顿了会儿又笑道:“姑娘说‘褐褐’这名儿不好听,所以改了叫‘小点儿’,说是它身上的斑点比颜色漂亮。”

      其实就是颜色没斑点更入她的眼儿。

      秦灏溦慢慢走到阿晓的身后,想要逗逗她。没成想阿晓一个转身撞到他的,吓得他揽着她的肩看有没有撞到哪疼了。

      起先阿晓还有些愣,待反应过来就扑到他的怀里,蹭了蹭胸膛,“灏溦回来了,回来了!”

      眉眼弯弯,眼波似荡舟湖中,泛起阵阵涟漪。秦灏溦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是啊,我回来了。”

      猎狗发出“哧哧”的声音,秦灏溦一个回头凝视,它依然不管不顾的发出警告的声音。饲养它的太监来达哆嗦着身子,怕极主子怒了。

      “不错,猎狗的野性还是得保留着,以后让它多与阿晓亲近亲近,但不可太过,毕竟野外驯服的野兽还是野性难除。”

      来达听得这话忙起身回话定当看管好“小点儿”,绝不让它伤害到姑娘云云。

      秦灏溦让紫衣等人给阿晓梳妆打扮,每隔几天他都会带她出去。阿晓的爹娘和弟弟现在已在来上京的路上,不日将可到达。

      不过他想要等到那天才让她知道,给她一个惊喜。

      如意楼是近年才在上京站稳住脚的新兴戏楼,那里有最出名的戏班子轮流驻场,戏本子也是独一份的重金聘请了专门写戏文的人来编制。是以,虽然如意楼不比其他老戏楼的那样来客络绎不绝,但它别树一帜的做法和方式,依然为它带来了可观的人数和好评。

      甚至有些时候还得提前来订位子才行。

      秦灏溦记得他在白河县的东市与阿晓一起看皮影戏的事,阿晓对于新奇的事物总是表现的那样的神采奕奕,眼儿里似堆满了闪闪发亮的东西。

      伙计手里拿着花生嚼吧嚼吧吞了,回头一看见瑞景王府的马车标记差点没噎死,连忙抢了同伴将将入口的茶水灌了才好了些。

      “昭王爷——”伙计灌了茶水连忙奔了过去,“王爷,厢房就是左边二号厢房,打开侧边的窗子就可以观看到整个楼里的情况,正面对着的就是戏台子。”

      福满给了赏银,“冲上一壶好茶,备上几个楼里的招牌热菜,还有什么糕点小食儿什么的也可以上。”平时主子是不管这些口腹之欲,不过现在就不是了。

      如意楼除了可以看戏外还能在此吃上几顿,可比只能看戏不能裹腹的戏楼好多了,不过也正因此老牌的戏楼总觉得如意楼庸俗,简直俗不可耐。

      伙计虽然有些疑惑昭王爷的习惯咋变了,不过贵人的事可不关他的事,只要有银子就可以了,遂又陪着笑脸说道:“是的,小的现在就让那边开火去。”

      福满点头算是答了声,转身不远不近地跟在前方相卸而去的二人。

      秦灏溦和阿晓一行人进去没多久,伙计就带了人往桌上放了些糕点和小食儿,当然还泡了一壶上好的茶。

      戏楼里最不缺的除了戏文就是茶水了,人分三六九等,自然茶也要按各人情况的不同而来添上。说不上捧高踩低之意,只意在让大家既能负担得起,也能面上好看。

      厢房的窗子开了大半,为的就是通风或方便客人有不满意的观赏角度时可以立时换一间房,不过前提是要在有空余的房间且还比原先的要好才可以。

      阿晓的喜好有些特别,喜欢动物变成人的戏文,也就是妖精类,秦灏溦在跟她解释完什么事戏文看戏之类后才知道这事。

      不过他倒是好奇她怎么就喜欢眼睛类的呢?

      在秦灏溦问她这事时,阿晓正和一份糕点做“斗争”,原因是她想要吃糕点中间的红豆糕,然后再吃上下两面的白色蒸糕。

      难免的脸上和嘴角都沾了些,她像小兔子那样拿着糕点咬了口,“因为我想看‘小点儿’是不是会变成高高的,还有小马儿会不会突然站起来。”说完眨巴下眼又低头吃糕点。

      秦灏溦目光柔和地缠绕在她的身上,取了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她脸上还有嘴角的糕点碎屑。

      紫衣她们早就对主子为姑娘这样亲力亲为做的事习惯了,福满移了移眼神当做啥也没看见。

      今日如意楼就有一场宝雀成人报恩公的戏,也是恰好全了阿晓想要看的戏的类别。

      锣鼓声敲起,先是报幕人上来唱了一整段的戏文,再后便是戏文的正常开端。

      福满推开窗,阿晓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就连这满桌子的菜肴也扯不回她的一丁点注意。秦灏溦无法,又怕她只顾着看忘了吃,只好夹了些菜放到她的碗里,她的鼻子闻到香味,很自然地就一边吃一边看。

      阿晓点了点筷子,回头对他笑了笑,“灏溦也吃。”夹了肉丸给他吃。她记得以前给他吃过肉丸子。

      秦灏溦张开口就吃了,眉开眼笑恍似喝了一整罐子的蜜水。

      旁边厢房的窗子也大开着,手执纸扇,着天青色锦袍,腰衔墨绿双蛇环,福王正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这边。

      “三弟好兴致啊,见天的带着佳人出去。”话风一转,又说道:“也是我们兄弟有缘,走到哪就遇到哪。”后一句颇有嘲讽的意味,只不知说的是谁。

      秦灏溦低头看了下只顾着看戏的阿晓,“二哥也是挺闲的,四处察看,只不过最后是做了何人的‘祸’。”

      福王摇着纸扇的手顿了顿,“三弟说的话,二哥可真不懂。”转而问一直跟在身后的郭栋,“阿栋可晓得是何意?”

      郭栋眸子动也不动,直言道:“属下愚钝,不知何意。”

      福王满意地笑道:“也该是咱两当一处,三弟话说得藏头露尾的,倒不如摊开了说。”说着笑睨了秦灏溦一眼。

      秦灏溦给阿晓递了茶,才回道:“二哥的才学不比别的人低下,话说得太过,倒失了趣味。”继而他笑了下,“藏头露尾不见得不好,只要能引了人去不就行了。”

      “也是,技不如人。”福王歇了说话的由头,附和着伶人咿咿呀呀的唱词拍打着手。

      阿晓转过身寻了秦灏溦的手握着,看他看过来又笑开了:“刚才那两个人牵手了,就像我们这样。”指了指台上的人,又看了他和她相握的手。

      “是啊。”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和的眼光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后低低的笑了声。

      福满觉得心里宽慰了不少,自打姑娘来了以后主子的笑容比以往多了,且笑容也是真实的。

      福王的眼光在昭王那边转了一圈,他总觉得昭王跟那小姑娘有些奇怪。昭王对她确实是好,可这种亲力亲为,万事都一手包办,着实太过了。

      且她的神情动作也不像是闺秀言行,眸色清澈就如同入世不深的孩童。

      “阿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王。”

      郭栋低了头,抱拳说道:“是,左不过是属下儿时的小事而已,陈年旧事不提也觉得无甚大碍,现在想来是属下大意了。”

      福王停了打拍子,稍一拧眉说道:“你若不想说就算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偏又捉不住,他按了按额头不由得想起先前昭王设下的圈套。

      恼恨倒没有,这么些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左不过是再试一把,只是伤了“元气”恐怕要休养生息一阵子了。

      这边厢阿晓看着戏台上翻着跟斗的人兴奋极了,看到周边的人都在拍手,听见周边的人在叫好她也学着叫好:“翻得好,再一个!”连话都照搬了。

      秦灏溦只要看到阿晓,他就可以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她的身上。就好比现在她笑一下,他的心里都会舒心不少,眼里心里都是她一个。

      戏台子上演到宝雀变成人后女扮男装去报答恩公林景天,林景天一路赶考沿途买下了这个干活麻利的小厮阿宝。在一次山匪的劫杀中,宝雀得知林景天是国公府的庶子,国公府世子担心林景天高中后会影响到他的世子之位,是以派了人沿路设计麻烦,必要时甚至还可以实行劫杀。

      宝雀除了要照顾林景天的衣食住行外还要保护他,让他毫发无损。林景天觉得他的小厮有些奇怪,不喜欢洗澡就算了,反正他也不嫌弃他。可阿宝某些行为让他说不出的奇怪,喜欢花花草草,每每看到雀儿高飞就挪不开脚。看见受伤的动物就追上去包扎,连主子都落下了。

      就这样一路上磕磕绊绊中到了,某些情感也在暗暗发生变化。毫无疑问,林景天中了探花。骑马游街时,林景天前后来后地看也找不到他的阿宝,等到晚上回到客栈也找不到她。

      宝雀爱上了林景天,这是不被允许的,不论是妖界还是人间。

      林景天早已知她是女儿身,他本想高中后娶她为妻,奈何佳人远去不知所踪。一天他在桌边找到一封书信:安好,保重。凝眉之际在左下角看到一行小字,眉心终是舒展了。

      三年后林景天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世子,年轻有为又是皇帝身边的信任之人,但他依然孑然一身。等到了三年前宝雀离开的那一天,他到了望月亭。

      身穿碧绿衫裙的姑娘转身而笑,她说了一句话,声音不似从前的悦耳,略微带了沙哑之感。林景天用力拥着她,只想将她困于怀里永生不得自由。

      “公子,奴家宝雀这厢有礼。”

      “夫人,不必多礼。”

      戏演完了,阿晓回头颇为疑惑地看了看秦灏溦。他擦了擦脸颊,莫非脸脏了?

      “灏溦,你喜欢雀儿吗?”她问道。

      秦灏溦一听不由得大笑起来,瞧见她气呼呼的样子才止住了笑,伸手捏捏她的小脸,“我可是只喜欢阿晓一个。”

      福王冷不丁地看见昭王温柔的笑,想起之前在晚宴上也是如此,对于那小姑娘他好像有绝对的耐心。

      昭王的母妃是外族部落首领的女儿,她瞳孔眸色比一般人要浅上许多,容貌艳丽,有好几年她都备受明德帝的宠爱,后来她得病而去,明德帝至今仍会时常提及她。

      皇宫不是个能藏得住事情的地方,或许可以说明德帝对昭王的偏爱早已让世家甚至是世人都感觉到了,昭王是他最满意且自豪的皇子。

      可昭王的母家不显赫,眸色也随了他的母妃,有些不服的人就会对他的这两点进行弹劾。初时昭王无任何反应,也无任何辩驳,及至他从边关返回上京后,人们渐渐发现当初放出妄言的人现在非死即伤。

      昭王大刀阔斧地一路披荆斩棘,各种昭王英勇无畏,大公无私的赞赏之词传颂在百姓的口里。从此以后再难有人敢挑昭王的刺,民心所向,帝君所望。

      福王想起这些心里也不知作何感受,郭栋偏生在此时有些走神了。王爷府里有关于郭栋的生平详细卷宗,福王心下一想就往秦灏溦那一看,果不其然他压中了。

      思及此,他唇边扯起一抹笑。

      “阿栋,她是‘痴儿’吧。”语气带着一股洞察后的笃定,还有丝丝嘲讽的意味。

      郭栋咬紧牙关半天不哼一声,福王扬眉一笑:“堂堂昭王竟迷上了这样一个——”

      这样一个玩意,福王抿抿唇还是没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不知为何在他想要说出那些话时,眼前却无端闪过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话也说不出口了。

      郭栋半张着口又闭上,他能说什么,说阿晓只是不及常人来的聪明,来的正常?这话他也不会说。

      一时主仆二人都陷入意外的沉默。

      看完戏的阿晓仍意犹未尽,一手扒着秦灏溦的胳膊,一边指手画脚地说:“刚才他们都特别棒,唱的好听,打的也很好看。”忽而眼珠子一转问道:“灏溦,小点儿和马儿会变成人吗?”

      阿晓突然觉得有强烈的危机感,如果它们变成了人,灏溦会不会喜欢它们?可是他好像没有跟它们玩过。

      秦灏溦看着眼前这双认真的眼睛颇有些费解,怎么一下子她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去了。他回头一看福满他们都很识相地转过身子躲远了,才将阿晓拉近身边。

      “怎么又问起这个了?”语气里只有柔和,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阿晓直接就将刚才想到的都说了,秦灏溦决定回去都给他们赏银,他昭王爷居然沦落到跟牲畜配对……

      秦灏溦将事情的重点转了回来,“我只会对阿晓一个人好,其他的你都不用多想。”顿了顿又说道:“阿晓也只能是我。”多加了一句才和她一起进了马车。

      阿晓总算是停了说话的劲头,一天下来她也有些累了。马车摇晃着,她枕着他的肩膀入睡。

      秦灏溦将车里备着的褥子盖到她的身上,看着她睡,他也隐隐有些想要睡了。

      “慢点儿,别太快了。”

      马车随之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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