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刀之掌柜无良》澄衣

3、1.棺材铺少年

　　靳晏迈进自家宅子的时候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动静。院子里的花在她走之前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如今已经绽放出了娇艳的颜色，开得满院子姹紫嫣红美丽异常。

　　这花虽然是她种下的，却一直不是她在打理，也就只有清何那样的人才有耐心和心思把这院子里的花打理得如此整齐，成长得如此茂盛。

　　要回自己的屋子必先要经过清何的门口，靳晏蹑手蹑脚地在他屋前朝里面探望了几眼，确定屋里没人，她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他不是病了么，怎么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还到处乱跑！

　　靳晏舒展舒展身子，一路走回了自己房间，刚转身拐进房门靳晏就愣住了。

　　“哈哈哈真巧啊。”靳晏尴尬地笑了笑。

　　坐在靳晏屋子里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想来他一直都在这里看书啊，难怪在他的屋子里看不见他。

　　“你在我房里……看书？”

　　清何抬了抬眼，清冷的眸子看着靳晏，就是不说话。

　　难道是生气了？靳晏搔搔头，这一次的任务需要潜伏的时间比较久，她也就大概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走之前也没来得急通知清何。

　　“你不是病了么，什么病，要紧么？”寻思了半天，靳晏打算找个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心病。”

　　还真是惜字如金。靳晏自然是习惯了他这样别扭地闹脾气，也不是头一回了，哄哄就好了。

　　“哎呀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一定留了书信再走，行了吧。”靳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拿过那卷书随意翻看着。

　　“下一次，无论去哪里。”他说，“带上我。”

　　靳晏迟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下次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也不知道下一次是多久之后的事情。可是看着清何认真的眼神，抿得紧紧的唇，她只能点头暂且先答应了他。就像闻人子夜说的那样，他这样太过于依赖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清何唇边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饿了么，我去做饭。”

　　靳晏摸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她嘿嘿一笑，清何立刻起身准备去做饭。解决了闹脾气的小朋友，靳晏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是家里舒服啊。靳晏鞋子没脱就人成大字型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她闭上眼睛，舟车劳碌了几天她也累坏了。于是意识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渐渐地睡了过去。

　　靳晏是闻着菜香苏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顺着饭菜的香气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了饭桌前。

　　“醒了？正准备去叫你呢。”清何端上来最后一盘菜，全是靳晏最喜欢吃的。

　　酒足饭饱之后靳晏觉得无比满足。

　　“对了，客栈对面开的那家铺子是什么来头？”

　　清何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是很清楚。听对面的伙计讲老板是个年轻人，神出鬼没，没有人找得到他，除非他主动现身。”

　　听清河这样讲他肯定是去调查过了，连清何也没能查清楚对方的来历……有点意思。

　　“不过前几天倒是有个少年来找过你。”清何隐瞒了一些事实，他没有提到那个少年走的不是正门，而是屋顶，清何更是与他过了几招。少年的武功路数很奇怪，不像是任何名门正派的武功，起码在他仅存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他灵活得像一条泥鳅，不出手，只是闪躲。

　　靳晏一怔，“找我？”她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里似乎没有什么少年，再说了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这倒也奇怪，那个少年到底是谁？“他有说什么么？”

　　“他只说来找你，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更奇怪了。

　　靳晏理了理思绪，想不出任何所以然来，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去想了。

　　翌日清晨，清何早早地便去了客栈，看在靳晏奔波了那么多天的份上就没有喊她起床。靳晏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听到了清何起床离开的声音，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不情愿地起了床。

　　果然不把事情弄清楚自己就浑身不自在。

　　棺材铺老板、少年，那两个人的身份她都很在意，倒不是怕仇人上门，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在心底呼之欲出，这种感觉是她最在意的。

　　首先还是先解决对面铺子的事情吧，否则她哪来的银子付下个月的房租和工钱。

　　靳晏花了心思好好打扮一番。她找了件去年买的才穿了一次的白色衣裙，白色并不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这件衣服能让她更显得老练和有气质，随机她梳了个与之搭配的发髻，插上了两只发簪。对着铜镜摆弄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出门。

　　她没有进客栈而是直接走到了对面的铺子，奇怪的是今天的棺材铺大门紧闭，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

　　就在靳晏敲完第三下的时候，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靳晏的手停在半空，她感觉得出并不是有人在里面开门，而是门根本就没有被锁上。不偏不倚正好在第三下的时候门开了，三次的力度都相差无几，可偏偏就在第三下……前两次的的力度下，门丝毫没有要被敲开的预兆。

　　靳晏笑了笑，这分明是对方算计好的，故意要引她进去。

　　从门缝里望进去，里面黝黑一片。靳晏转头望向对面客栈里站着的清何，他也在看她，她对他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靳晏走进去之后，门立刻被关上了。

　　清何沉了沉眼，一旁托着下巴观察他的邱小星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你不跟过去看看么？”

　　项问雪转了转笔说：“那你也太小看掌柜的了，对方明摆着有备而来。”

　　“你见过掌柜的出手过么？”邱小星问项问雪，虽然听说过靳晏会武功而且不差，但真正见识过的人却寥寥无几，起码在这里工作了两年的邱小星是没见过。

　　回想起两年前的自己几乎快要被打死。醒过来的邱小星只见满地狼藉，那些群殴他的打手们无一不倒在地上犹如死尸一般。一身浅黄色衣裙的靳晏就立在那堆狼藉之间，她的衣服干净无瑕，她的唇边噙着一抹微笑，对他说：“我这里有份工作，包吃包住，感兴趣么？”

　　项问雪没有回答，只是笑得高深莫测，她低下头继续打着算盘写着账本。

　　邱小星摸摸鼻子，继续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铺子看着。

　　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声音很响，街上的人都听到了，声音也很短促，响了一下之后就没有了动静，所以街上的路人都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

　　唯独客栈里的三人听得很清楚，是从对面的铺子里传来的。

　　“掌柜的没事吧？”

　　项问雪不太肯定，“刚才的声音是火药么？”说完她瞄了一眼清何，见他仍不作声。

　　从她两年前偷偷离家出走跟踪石北一路来到这里，听说了石北在这里做厨子后她惊讶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决定也留下来在这里做个普通的算账先生。从她留下来一直到现在也已经两年了，清何对靳晏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也很清楚他看靳晏的眼神，就和她看石北的眼神一样。只是她和清何不是同一类人，表达的方式也大相径庭。唯独靳晏对此只是一笑而过，她一直在否认，她说清何失忆了，他对她只是因为失忆后的第一眼是她，如果换做别人也是一样。

　　项问雪用左手手指扣了扣桌子，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

　　清何简直恨不得立马一脚踹开对面铺子的大门冲进去一探究竟，可是靳晏进去之前已经用眼神警告他不能跟过来，他怕她生气，只能用理智压抑着自己。真是烦躁。

　　“小星。”他突然转头嘴角微微勾起，邱小星吓了一跳，“你过去听一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好！。”邱小星早就想那么做了，他利索地跑到了对面，耳朵贴在了门上，认真地听了起来。

　　清何和项问雪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邱小星那小子怎么还没有反应，他仍是保持着偷听的动作没有回头向他们报告里面的情况。

　　嘭——

　　大门突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倒了下来，直接把邱小星压在了地上。

　　清何和项问雪吓了一跳，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只见靳晏拖着一只脚把一个人从黑暗里给拽了出来。项问雪咽了咽口水，那场面太美她不敢看。一个比靳晏还高的少年直接被靳晏拽着脚拖了出来，靳晏的脸上蹭上了几处灰，当然不如被她拖着的那个少年惨。

　　靳晏拖着那个少年刚走出棺材铺没几步，身后的少年突然飞快地从地上跃了起来，企图用被靳晏拽住的脚攻击她，靳晏不是吃素的，头一偏，松开了手，自己跃到了一边。少年趁机借力飞上了屋顶。

　　靳晏揉了揉手，外八字的眉毛已经很能说明她愤怒的程度了，她冲着少年蹲着的屋顶大喊：“死林暄，你给我下来，否则我把你七岁还尿床的事情说出来！”

　　那嗓子一嚎，整条街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项问雪嘴角抽搐，心里忍不住吐槽，掌柜的，你已经说出来了。

　　屋顶上的少年迅速落到了靳晏面前，把系在脖子上的发带的一端交到了靳晏的手上，“我错了。”

　　靳晏哼了一声，牵着他朝着客栈走了过来。

　　走进了项问雪才发现，这个少年很年轻，大概比十七岁的邱小星也年长不了几岁，少年的脸上也蹭上了灰，模样虽然很狼狈但也掩饰不了那双明亮清澈的黑瞳和俊秀的脸。

　　清何也发现了，这个少年正是前几日来找靳晏的少年。

　　“怎么回事？”清何问。

　　靳晏说：“我师弟，林暄。我先去后面洗个脸，晚点再跟你们解释。”说完，就牵着林暄去了后院。

　　一大早的真是好刺激。掌柜的竟然还有个师弟，两年来也没听靳晏提起过，看样子应该有好几年没见了吧，这重逢方式还真是特别。项问雪唏嘘。

　　止水客栈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微风拂面，馒头香气四溢。项问雪伸了个懒腰，清何则是去了后院倒水。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