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妃》一两越时鱼

49、求抢劫,求绑票

　　阿宽阿高得了命令，再逮着从西羌回来的不忙打劫，先把人带上山再说。
　　可怜的肥羊吓得不轻，以为飞凤山改了胃口，不要钱财改绑票了。好在风舟晚文质彬彬，礼数周全，这才勉强把心放回腔子里，一五一十里说起来——
　　从飞凤山往西再走几十里，就是五百里黄沙，散布着零星的小城小镇，穿过这些小镇，就能抵达西羌最大的城市——日渥城。西羌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城市很少，日渥城因为靠近大晏，连年通商，才变得十分繁华。但前不久新城主上任，专对汉人收以重税，并且，这边过去绫罗绸缎茶叶珍玩等物价钱都压得极低，那边的毛皮马匹药材等物，价钱却抬得极高，因此大家都吃不消，便渐渐起了回乡之念，所以回来了。生意人消息都很灵通，西羌不好发财，大家自然都不往那边去了。
　　风晚舟又细问日渥城中各种详情，最后客客气气道：“有劳了。请留下买路财。”
　　肥羊：“……”

　　话分两头，这边正说大家都不往西羌去了，山下却来了一去不信邪的镖队。
　　镖队很长，前前后后的马车有十几辆，货物成箱成捆，堆积如山。最前面一辆饰以璎珞，垂以流苏，这样的马车应该在驶在京城笙歌最盛的地方，而不是在这荒郊野外。
　　阿宽阿高老远就看到了它，并且看到了它头顶冒出的四个大字：来、抢、我、啊！
　　简直是挑衅！
　　而且护镖的人手也不多，稀稀拉拉跟在车后面，无精打采的样子。兄弟们呼喝着冲了下去，还没到跟前，那些人撒腿就跑，东西全不要了。
　　这……抢起来也太轻松了吧？
　　“车上的人给我下来！留下买路财！”
　　“兄弟们手下留情，东西都给你们，千万不要伤我的性命！我的命很值钱的！”车帘被掀开，从里面拉出个中年男子，留着两缕长须，脸上贴一块膏药，“哎哟哟，轻点儿轻点儿……”
　　“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只抽个零头。”阿高拍拍他的肩，“好好去做生意，挣了钱再走这条道啊！”
　　男子苦着脸：“可你们把我的人都吓走了，我一个人也赶不了这么多车货啊……”
　　“哦，我们山上多得是汉子，随便挑几个用，工钱也不贵，比一般人高一倍就行了，包管路上再没人拦你。”
　　男子脸更苦了，“山上的大爷，我、我怎么敢用啊……”
　　“那你要怎样？！”阿高不高兴了，“难不成还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那倒不敢劳烦……要不然，你们给我爹写封信，就说我在你们这儿住一阵子，让他派人带钱来接我？”
　　阿高阿宽视线撞在一起，这不成绑票了吗？
　　“不行不行不行，我们不干这个，我们有规矩的——”两人断然拒绝，男子一把抓住两人的手，泪眼汪汪，“两位大哥有所不知，我是家里不得宠的小儿子，有个哥哥比我能干一万倍，说我被绑了，总比我一个人回不了家好吧？求求你们了！”

　　阿宽阿高把男子带上了山，表情是有点迷茫的。
　　生平第一次被人哭着喊着求绑票……感觉有点怪怪的。
　　走到一半，迎头碰见胡叔，胡叔手里拿着帐本，一边眼睛上夹着水晶片，随意瞥了众人一眼，然后就被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搬货队伍惊住了，“这是？”
　　阿宽阿高立刻把身后的男子拉了出来。
　　“这是他求我们的。”
　　“东西是他要我们搬的。”
　　“反正他也运不走，不搬就浪费了。”
　　“总之不是我们抢的，我们只抢了一点儿……”阿高比出一小截手指头，想想，再往前挤一点，比出一点指尖。
　　胡叔看了男子半晌，挥挥手，“你们去吧，人交给我。”
　　阿宽阿高松了一口气，脆生生地答应一个“哎”字，麻溜儿地走了。
　　山道上就剩胡叔和男子，山风吹了半天，胡叔才开口，“天成县钟鼓巷子里头有棵歪脖树，树下有户人家，姓汤，你敲门后，问他，‘换碗面汤多少钱’，他就会开门。”
　　男子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慢站直了腰，揭下了脸上的膏药，“很明显吗？”声音已经温和疏朗。
　　胡叔“哼”了一声，“这模样，只好骗骗那两个傻小子罢了。只要大当家看见你，你怕是真要把命留在这里。”
　　元熙看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好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胡叔，作为一个土匪窝的帐房先生，你是不是厉害得过分了一点？”
　　胡叔深深看他一眼：“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土匪窝。”
　　“我老了，喜欢看夫妻团圆，不喜欢看闹别扭，有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我盼着你能带二当家回京。”
　　“莫要让我失望，昭王爷。”

　　那十几车东西，大家搬了大半天才搬完，然后，仓库快要挤破了。
　　于是，当第二天小喽啰气喘吁吁奔回来报告有肥羊时，阿宽阿高一点也提不起劲头，有多肥？能肥得过昨天那只？
　　“肥！”小喽啰眼里全是粉红泡泡，“是个女的！”
　　阿宽阿高的眼睛立刻亮了，“漂亮吗？”
　　“漂亮！不得了的漂亮！仙女一样！”
　　两人立刻杀下山去。
　　和平日时满载货物的商队不同，这一次只有两辆马车，其中一辆特别宽大，乌木雕栏，白纱轻飞，琴声淙淙，流水一样传出来。
　　和琴声一起飘过来的，还有一股若有若有的芬芳，嗅到这股芬芳，阿宽阿高只觉得心腔子都软了，只看见白纱之后云髻高耸，仪态万方，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美人！
　　可是飞凤山有三不抢，老弱妇孺不抢，逃荒逃灾不抢，出家人不抢。
　　“只能看看了……拦下来又有什么用？大当家会杀了我们的……”阿宽的语气无比哀怨。
　　“两位哥哥忘了王妈的交代吗？”小喽啰道，“二当家是成过亲了，大当家还单着呢！”

　　风晚舟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有一点异样，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入夜时分回到卧房，终于知道了原因。
　　向来独居的屋内，多了一人，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