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妃》一两越时鱼

47、苦命的姑爷

　　不一时，阿宽回来了，王妈连忙问：“怎么样？”
　　阿宽把风晚舟的话说了，把拜帖原样奉还，“王爷，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二当家，但大当家最疼二当家了，你得罪了二当家，就是得罪了大当家。大当家让我轰你走。”
　　元熙还没有说话，王妈先跳了起来：“这是哪门子疼妹子？哪有这么个疼法？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就算有什么事，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哪有不让人进门的道理？！”她风风火火地杀上山去了。
　　元熙等在门口，阳光这样明亮，光洁的枝桠上开始冒出新绿，这是她的山她的寨，他还记得她最喜欢走哪一条小路，最经常去哪一处望台……连她走路时大摇大摆的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是奇怪啊，明明当时，走路都盼她摔个跟头，明明那么讨厌那么痛恨这个地方，现在却觉得一草一木都是可爱的，生机勃勃，让人充满力量。

　　王妈怒冲冲自山上杀回来，不用问，看表情就知道又在大当家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没好气道：“对不住了，姑爷你是个有心的，可我们大当家却是脑子坏掉了。”想了想，忽然拍手道，“你们这帮小王八蛋，脑子长在屁股上面？打劫打劫，怎么没想到给大当家劫个压寨夫人上来？！”
　　一定是因为大当家不解人事，所以才不近人情！
　　阿宽叫道：“冤枉！前先年净忙着给二当家找压寨相公了！”忍不住又道，“唉，看来又得接着找了，大当家是不准备让二当家再回京城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最后一个字含在喉咙里，因为元熙忽然上前了一步。
　　元熙一直是懒洋洋晒太阳的样子，这样子陡然一进，阿宽忽然觉得有莫名的气势压来，顿时说不出话来。
　　元熙说：“我要进去。”
　　飞凤山之前是兵家要地，山寨的大门建在两块大石中间，有一夫当头万夫莫开之势，碗口粗的栅栏挡在中间，元熙抓住栅栏，重复一遍，“我要进去。”
　　“可是——”可是大当家不让啊！不过这回阿宽依然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就在五十名家丁后面，有十几个布衣打扮的随从，忽然动了。
　　他们动得很快，守门的兄弟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人点住了穴道。
　　——是的，山寨是兵寨制的，可以挡得住战车和长矛，却挡不住轻功，尤其是高手的轻功。
　　贵妃苦心搜罗的高手终于派上了用场，为主子打开了寨门。
　　“她在哪里？”元熙问。
　　阿宽吃吃：“打、打猎去了。”
　　“那我去等她。”
　　他在这里有间新房。他熟门熟路，只要拐过两道弯就可以到了，他在那里等她，她大概还在生气吧……
　　“昭王爷，请止步。”
　　清冷的声音从上方飘落，依山而建的兵寨上，冒出密集的弓尖，箭簇上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今年还真是命犯弓箭啊……元熙忍不住想。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大哥！”
　　“不敢当。”风晚舟冷冰冰，“我等江湖草莽，不敢高攀王爷。”
　　“别啊大哥！”元熙一面陪着笑脸，一面往上走，刚抬脚，“倏”地一声，一支箭射在落脚处，元熙吓了一跳，“大哥，我可是给你敬过茶的，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呐！”
　　说着又要往前，箭再次射落，众高手齐刷刷就要过来，元熙挡住，仰头道，“明叶和我成过亲，拜过堂，入过洞房……嘤嘤嘤大哥你不能不认帐！你们飞凤山要对我负责的！”
　　“王爷，请自重！”风晚舟声音的怒气已经无法压制，“一名亲王死在山上，虽然是个大麻烦，但这麻烦，我风晚舟不是担不起！你再往前一步，我定叫你血溅五尺！”
　　元熙第一次看见他发怒，收了嬉皮笑脸，停了一下，认真道：“大哥，我是来道歉的。”
　　“不必！”
　　“大哥，求你了，让我见见明叶！”
　　“真让小叶儿见到你，她会一枪捅死你。”
　　“那就让她来！”小小的火苗在舔食着心脏，不算太疼，只是一点点熬掉人的力气和梦想，佳酿、美人、异香、新曲……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没有一样能将它熄灭。他想只有这里才行，只有明叶才行。
　　因为他对不起她，对不起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滋味。对不起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他违反诺言成亲了，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若素，那么要做的就是成全若素的心愿，可他对不起明叶，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不那么生气，如果捅他一枪能解气的话，那就让她来捅吧！
　　可他怕，他怕她不捅他……画舫上，她的眼底一片血红，她恨毒了他，枪尖却还是偏过了要害……
　　不能想，那个画面不能想啊，那样的明叶，每一次想，心好像就要碎掉。

　　“大当家……”胡叔在风晚舟身边，轻声道，“既然他如此有心……”
　　“放！”风晚舟一声喝令，打断了胡叔的话，眼睛死死盯着下面。
　　军令如山，箭矢如雨，毫不留情。王妈和阿宽等都吓了一跳，胡叔也变色，众高手一涌而上，几个抡开兵器挡住箭雨，几个人拖了元熙就走，十数人通力合作，才得以脱身，退到门口。
　　元熙身上的衣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一道已经见了血痕，只要高手们再慢上一点点，不死也要破相。他终于看懂了这位大舅子是真心要他的命。
　　“真狠……”元熙捂着半边脸，扭头对门边的阿宽交待，“让她打猎悠着点儿，再打下去，你们就没生意了。”
　　“生意已经很惨了好不好……”阿宽已经吓懵，完全是自动反应，然后才回过神来，立刻板起脸：“王爷，多说无益，你走吧。”

　　“大当家！”王妈脸色煞白，“你怎么能这么对姑爷——”
　　“王妈，你要仔细，”风晚舟冷硬迫人的目光还没有缓合下来，厉声，“小叶儿回来了，小叶儿不要他了。小叶儿不要的人，我们飞凤山也不会要。你们都给我记住，再没有什么姑爷，只有犯我山寨的仇敌，他再来，刀枪无眼，杀无赦！”

　　没有人再敢说一个字，王妈望着下山的方向忍不住落泪，我苦命的姑爷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