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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章十六 ...

  •   白芷惊呼倒不是因为没认出来,只是毕竟是头黑豹,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让她有些恐惧。

      “你不要怕,她很温和。”

      被石兰称作“很温和”的黑豹此时就在白芷眼前呲着牙,表情不算友好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白芷觉得她要背过气了。

      这也……太大了吧?

      庞大的体积在她面前几乎遮挡了原本广阔的夜空,那豹子身上黢黑的毛发被风卷着拂过她的脸,引起身体更深的战栗。

      万幸,在她因心跳过快而晕过去之前,小黑离开了她身边,在石兰旁边温顺地趴了下来,像一只温柔无害的大猫。

      白芷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发软,想要跌坐在地的欲望油然而生。

      “白芷,你来摸摸她吧?”

      白芷:“???!!”

      她僵硬地转头,就见石兰正一下一下地顺着那只“大猫”的毛,而那只“大猫”趴在自己的前腿上,慵懒而不屑地看着她。

      白芷:“……”
      她是被一个动物鄙视了吗?

      白芷心里很不甘,很愤怒,所以她——

      还是后退了一步。

      白芷:“我不敢。”

      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经验告诉我们,有些时候,怂就完事了!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呢,她如今在一只黑豹的嘲笑眼神中后退一步,怎么了!怎!么!了!

      石兰摸了摸小黑的头,那只豹子十分舒适地闭上了眼,丝毫没有方才的凶狠戾气。
      “大祭司曾对我说,越是害怕的事就越要去做,等你将这件事也克服了,那这世上,就没什么能阻挡你了。”

      她转头看向白芷,眼神中含着鼓励的意味:“你过来,不要怕。”

      白芷:“……”
      孩子,这俩一样吗?

      我以后在野外看见一只老虎,明明害怕,还……还得向前冲吗?

      石兰又道:“我在这里。”

      白芷叹了口气。

      石兰如今的眼神清澈而真诚,就像极力要将自己所喜爱的东西安利给自己认为值得的朋友那般。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于是她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如那人所愿一般摸上了小黑的毛发,在小黑瞥过来一枚高贵冷艳的眼光又闭上眼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石兰微笑:“你看,她很温和吧。”

      白芷竭力抑制住发抖的手,点头附和:“嗯对,没错。”

      石兰拍了拍小黑,轻声道:“你又多了个朋友。”
      小黑不情不愿地哼了声,这次连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了。

      白芷:“……”
      您对我有啥意见???

      插曲过后,还是要回到正题,白芷接着方才的问题问道:“蜀山的扶桑神木,是什么样的?”
      “很高大,上面布满了金色的树叶,阳光洒落下来的时候,光芒十分耀眼。”石兰靠在小黑的身上,目光变得悠远,“扶桑神木是太阳之神的栖息之地,上面的三足金乌会带领着我们穿越神人冥三界,帮助我们实现心愿……”

      三足金乌?

      等等!

      东君焱妃的魂系龙游为何会幻化出一只三足金乌?

      白芷忙问:“东君焱妃与蜀山有何关系?”
      “东君?”石兰目色中很是困惑,“我不知道,我从未听大祭司说过东君焱妃的事。”
      “蜀山的……大祭司?”

      石兰轻“嗯”了一声,将目光转向她,其中的神色意味不明,她轻声细语地开口:“他也叫无名。”

      “无……”白芷下意识地重复却在那人的名字说出口时戛然而止,一瞬间脑海如一道白光闪过,将白芷这一晚上的那个还未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清晰地摆在了面前。

      为什么石兰会突然对她坦言所有。
      原来是……这样啊。

      “你觉得无名爷爷是……你们的大祭司?”白芷愣愣地看着她,纵然话已出口,脑子却好似仍旧没有转过来。

      救她的那个爷爷,竟然是蜀山的人?
      蜀山……

      那个几个月前被蒙恬带兵灭了的西方巫族???

      那她呢?
      “白芷”的身份呢?

      也是蜀山的一员??

      “不是觉得,”石兰道,“他就是我们的大祭司。”
      白芷:“为什么?”
      “直觉。”

      石兰回答地毫不犹豫,白芷却有些想笑。

      这么大的事情上,她竟然……相信直觉,这世上无名无姓懒得起名字的人太多了,怎么就能凭直觉确定此“无名”为彼“无名”呢?!

      可那人的下一句却让她笑不出来了。

      “大祭司在十年前突然卸去蜀山之位,离开蜀山,毫无缘由,并且在此之后渺无踪迹,但我还是听到一些消息说,他是为了一个孩子。”
      “我直觉是你,白芷。”石兰道,“十年前你五岁,不也是个孩子吗?”

      “那也不能……万一……”反驳的话断断续续,白芷终究泄气一般地咬了唇,向后靠在了小黑身上。

      太过巧合了。
      很多事情。

      以至于她想否认的话也与自身想要赞同的话一般,无法说服自己。

      如今,也只能半信半疑。

      也不管身后那只大猫如何反应,她只自顾自地按了按额角,皱眉道:“如若是真的,能让蜀山大祭司带走的孩子,又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不知晓。”石兰在她身边轻轻道,“那或许需要你亲自去寻找了。”

      闪烁的星空映入白芷的眼中,她直愣愣地看着,一时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情绪到底是如何。

      似乎有对曾经她身份并不平凡这一猜测的“果然如此”,又有明明白白的不可思议。

      竟是如此。
      果真如此。

      复杂有之,好奇有之,但更多的明显是担忧吧。
      她有些怕那些未知的前路。

      她的灵魂如此平凡,偏偏这副身体不是那么简单,属于这副身体的未来,她又是否能担当地起来呢?
      她到底,能走多远……

      “母亲告诉我,我出生的那天,天空中正好下着蒙蒙细雨,于是她叫我‘小虞’。”石兰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缓缓传来,温和柔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像是在安抚她慌张的内心。“‘虞’,在蜀山中,就是小雨的意思。”

      白芷的思绪确实被她打断,但她却依然沉默。

      她很清楚石兰将她原本的名字告诉她,是作为亲近之意,一丝名为喜悦的情绪在复杂的心情中生出,她或许该高兴,该欢欢喜喜地叫她:“小虞。”

      可她不愿意称呼那个名字。
      甚至不愿意在此时顺着对方说出口。

      小虞。

      小虞。

      像是在明明白白的提醒她,身旁这个少女的未来,是多么的悲哀与凄凉。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她会死。

      她白芷要交的朋友,却在未曾熟识之前,已经知晓了对方的结局。

      怎么办?
      救吗?

      能救吗?

      白芷咬住唇,忍住心中的酸涩,半晌笑出声:“‘石兰’也好听,屈原还要‘被石兰兮带杜衡’呢!”
      石兰被她逗笑,推了推她,“你说什么呢!”

      白芷侧过脸,咯咯地笑,只是无人发现在黑夜里少女微红的眼眶。

      就算被发现了,她或许也只会说:
      “风大,无妨。”

      生而在世,谁又活得容易。
      她不愿矫情地将自己心里的苦楚倾吐而出,以表示自身有多么委屈。

      因为她知晓,旁人经受的,或许也不一定比她好过多少。

      既然如此,又何必呢?

      两人在身旁笑闹,小黑也只是闭着眼睛安然打盹,当他们不存在,半晌,两人闹累了,渐渐停了下来,夜空中星子闪烁如初,周遭依旧安静,蝉还未生,不闻嘈杂。

      白芷与石兰并肩靠在小黑的身上,仰望着满天星空,那只大猫的头恰巧挡住了崖边的海风,将春夜的潮湿冷意挡了个彻底。

      “我今日才知道,你比我想像中,更厉害。”石兰扭过头,对她道。
      白芷挑眉:“哪方面?”
      “各个方面。”石兰道,“很多时候我以为你会惊讶,可你并没有,就算得知了我的身份与过去,你的表情都好像……你早就知道了一样。”

      白芷无奈。
      那应当恰好说明她的演技不过关,连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都装不像……

      想着想着,她又暗自心惊。
      那这长久以来,在小圣贤庄那些人面前,她的伪装是否早就被看破了?

      是那些人毫无所觉,还是……不愿拆穿?

      若是后者,又是为什么呢?

      沉默片刻,白芷玩笑道:“我也不是各个方面都厉害。”
      石兰看着她:“嗯?”
      白芷示意了一下身后:“比如,面对小黑。”

      明了她的意思,似乎是想到方才面前这人瑟缩苦恼的样子,石兰不由得弯了弯眼眸,满天星辰落在她月牙般的眸子中,明亮又璀璨。

      白芷看着她,面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想不通的,要么暂时不去想,要么,就找知情人来问清楚。

      一味纠结苦恼,不是她的作风。

      --

      毕竟明面上仍是禁足,白芷今夜偷跑出来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的,于是赶在天色未亮之前,两人便分开了,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白芷原路而回,运起轻功到了能看见小圣贤庄的地方便落了下来,一夜没睡有些疲惫,她选择缓缓走上去。

      天色未亮,凌晨的温度是一日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兜帽盖住了半张脸,白芷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却仍是觉得空气中的寒意顺着脸侧舔舐脖颈,而后一路钻进了领口。

      颜路诊的脉是对的,但她并不确定对方开的药是否对她起到了任何作用。
      寒气入体几乎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寒冷难耐,但每每在她觉得无法忍受下去之时,体内又有一道带着暖意的气力流经全身,中和了之前的冷意。
      但那道气力来的快,去得也快,往往暖意消失之时,便又是寒气肆虐。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初时觉察到只觉得难耐,如今习惯了,倒也并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况且如今入了春,这寒气好像有减弱的趋势。

      既如此,她倒也不想再麻烦颜师兄了。
      毕竟对方操心着整个小圣贤庄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

      她的脚步声极轻,在细碎的石子路上碾磨出“沙沙”的声响,与身后风吹林叶的声音融合得恰如其分。

      ……风?

      白芷停下脚步。
      身后的声音仍在继续,风吹得毫无规律,树叶拍打得声音却一如既往。

      离崖边已经足够远了,按理说海风应当逐渐减弱,这个地点,树叶拍打的声响,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身后一阵寒风袭来,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上的兜帽乱了原本的形状,胡乱地遮挡着她的视线。
      白芷抬手,扶住不断抽打着她脸侧的帽边。

      下一瞬,她身形一动,瞬息间立到了路旁的杂草之中。

      与此同时,周遭风停,林中安静,她原本站立之处,立着另一个男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章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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