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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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颜路见到白芷问及此事，白芷一脸正直地回道：
“芥菜种子可碾磨成粉，做调味品，我只是觉得三师兄平日里饮食太过清淡，怕他觉得无趣才这般做的，没想到他不喜，以后我不送了便是。”
如此这般，颜路也不再说什么。
又隔了两日，白芷才知晓那日张良找颜路说的话是关于他要回去省亲的事情。
——他要走了。
该是为了墨家的事情。
他出发那日白芷去送他，侧门外弟子正往马车上安置东西，她略略看了一眼，大致都是些衣物与礼品，准备得倒确实像是省亲的意思。
只是韩国亡了之后，他哪还有什么亲人？这个理由，伏念与颜路真的没有怀疑？
疑惑归疑惑，但她如今并不打算去问，万一要是打乱了张良的计划，那别说师兄妹关系了，怕是见面那人就想杀了她了。
伏念没来，颜路在侧门处正嘱咐什么，对面的人恭顺地听着，偶尔点头应答，看起来真像个乖巧的弟弟。
白芷捏了捏狐裘外衣，心里有些难过。
这小圣贤庄所有人对他都是真心相待，她相信那人回报的也是同样的心思，只是他从踏出那一步开始，面对的就是家与国的取舍抉择。
舍了家，才有谋国的可能，纵然他不愿将家牵扯进来，但不舍、不动、不筹谋，这个家的结局，也并非是他所愿。
焚书坑儒……
张良，你其实没有选择。
“师妹来了？”
白芷飞快地将眼中的悲哀掩盖，抬眸时便见颜路招呼她上前。
她小跑两步上前，白色的大衣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的淡紫裙摆，双垂髻在脸颊两侧晃荡，连着头上颤动的珠花，像一朵盛开的三色堇，娇艳而美好。
她给两人行礼，又从手里递给张良一个小药瓶，言简意赅地道：“护心丹。”
张良挑挑眉。
她自然不用多说，这护心丹是小圣贤庄极其珍贵的丹药，虽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之类的，但让将死之人焕发生机还是很容易的，但也正因如此，这丹药药引极其稀少，每年颜路制成的也只有两颗而已。
而白芷就拿了一颗给张良。
颜路没忍住乐了：“你拿我的药去讨好你师兄啊？”
白芷眨眨眼，语气像在撒娇：“颜师兄都将这药送给我了，还不许我送给别人嘛……”
颜路也受不了她撒娇时候的小女孩模样，当即无奈一笑，不反驳了。
张良却抖了抖袖子，语气听起来很是悲凉：“师妹甚得师兄喜爱，这护心丹我可是许多年未曾见过了。”
……好酸呢。
因为太过稀少，所以像儒家三杰如今的实力，出门并不需要常常带着这种救命的丹药，一方面是自信，另一方面……
怀璧其罪。
不过显然白芷对此事是并不知晓的，她笑嘻嘻道：“师兄吃醋了。”
颜路疑惑：“什么叫吃醋？”
白芷：“他嫉妒我。”
颜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张良微微偏头，抿唇：“我没有。”
“你没有。”白芷笑着点头，也不反驳，又将药瓶放入那人手心，道：“有没有也没关系，以后颜师兄宠我，我宠你呀！”
——我宠你呀！
少女清脆的声音像春日歌唱的鸟鸣，欢快地跳跃进他的耳朵里，又嫌不够似的，偏要一路蹦跳着进了心底最深处，搅动了原本平静的内心，他好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人话音落下后骤然颤动的心跳。
有个师妹，好像……也还不错？
颜路觑着对方的脸色，突然幽幽道：“这就不嫉妒了……”
张良的羽睫微微一颤，将手心的药瓶收好，淡然道：“师兄，师妹，我走了。”
颜路眉梢一挑。
这是……害羞了？
白芷未曾察觉，朝他挥挥手：“师兄一路小心，早些回来。”
张良目光扫过那人灿然的笑脸，唇角微微一勾，低低“嗯”了一声算作应答，转身，上了马车。
月白色车帘落下，那人身影被完全遮挡，侍候的弟子坐在前端，呦呵一声，那马车便缓缓从侧门离开了。
直到马车拐过拐角，瞧不见了，颜路才拍拍旁边人的肩膀：
“回吧，你昨日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芷跟着他往庄内走去，一脸懊恼：“哎呀我都忘了！其实是想问那芥菜的功效。”
“……又是芥菜啊，你最近如此喜爱它吗？”
“就……有点点好奇……”
“芥菜的种子可作药用，能化痰平喘，消肿止痛……你果然不是怕子房无趣才给他吃的吧！”
“没有！哈哈哈哈哈……”
两人谈笑着走远，而马车内的张良手中把玩着那个金属药瓶，脸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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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走后，白芷在庄内的日子又恢复了常态，上课、古琴、轻功、暗器、医理，哦荀况还给她的院子起了个名：如饴。
周原朊朊，堇荼如饴①。
白芷知晓他的心思，并不拒绝，也安安稳稳地数着每天的日子，直到又过了一月，步入初春时节，她明显地感觉到外面的事态发生了变化。
第一个变化就是……
有间客栈送饭的小厮换成了石兰。
蜀山到桑海了。
见到认识的人有些激动，但她也没有贸然接近，毕竟那人并不认识她，于是便当作两个本就陌生的人逐渐熟悉，偶尔在拿过那人的食盒时道谢再说上一两句有的没的，然后聊着聊着再顺道送那人出庄。
聊天嘛，就是交友的开始啊！
虽然往往的情况都是：
“石兰，你吃了吗？”
“……”
“石兰，今天天气好好啊！”
“……”
“石兰，你在客栈打工有多少工钱啊？”
“……”
这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高冷与氛围的尴尬，却并没有劝退白芷，因为她坚信，石兰妹子就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总有一天会被她打动的！
果真！
这一日，当白芷跟着这人走到侧门还要对她说什么的时候，往日都是直接无视的人突然顿了顿，而后低声对她道：“……我要走了。”
说！话！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坚持的光辉啊！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告别语，但白芷依旧十分开心，于是欢欢喜喜地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对方点头，按照一贯的走的路下山了。
这种欢欣持续了一天，直到深夜里她的如饴院突然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确切地说，是两位：
一只鸟和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章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