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童眼看世界 ...
-
“要走你自己走，把娃留下！”父亲铁青着脸，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母亲听到说话声，停了一下，还是拉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叫你把娃留下！”父亲吼了起来。
母亲还是没有放下我的手，反而拉的更紧了，我们向门外继续走去。
“慧娟，你再走一步，试火嘎！”父亲呵斥母亲没有任何反应，他不得不对我施加了压力。我看见父亲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我恨不得自己长上翅膀赶快飞离这个地方！还没等我跟母亲走两步，父亲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肩膀！我吓得大哭起来
“包哭了！”父亲严厉的呵斥着我，“要走你自己走，把娃留下！”
母亲依然是没有说话，她松开了我的手，头也不回的一个人离开了！她去了外婆家。把我留在了这个让我无法呼吸的地方。我浑身是汗，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是好！母亲走了，父亲也没了暴跳如雷的样子，他把我拽回了屋里，蔫了，一个人靠着柜子蹲着，低着头不出声。我站在父亲的傍边，不知道自己的手脚放在哪里。我心里害怕极了，我想趁着父亲低头深思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离开这里，去找我的母亲。可我刚刚溜到门口，就被父亲发现了。他厉声喝到
“慧娟！你弄啥去？”父亲这一声喝，就像是青天霹雳一样的害怕。我不敢说话，浑身都是汗水，两只手脚就像是别人的，不听指挥，小腿肚子一个劲的颤抖着，顺着墙边慢慢的又挪了进来。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我没弄啥去！”
“没弄啥去？你是不是想找你妈去？”父亲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没！没有！”我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慌，但是，我发抖的声音，紧张的神态出卖了我。
：“没！没有？”父亲定定的盯着我的脸庞，反问着。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觉得拳头要下来了。
“我给你说，你妈走了，我不准你到上坡去，你就是耍，也得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准跑远，如果你胆敢背着我去上坡，后果你自己知道！”父亲厉声的训斥着我。浑身紧张的我，连声答应着父亲。
母亲走了，父亲就像定格了一样，蹲在柜子傍边。家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我定定的站在父亲的傍边，不敢挪动半步，生怕一有动静引起父亲的注意。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定定的站在那里无聊极了，害怕极了，心里多么想逃到外面去露露气，最好能找小朋友一块玩玩，但我却不敢越雷池半步。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两只脚有些麻了，忍不住动动脚，希望能缓解一下难受。
“走，爸给你做饭去！”我突然听到父亲说声，吓得我浑身机灵一拌，真后悔自己却脚了。我一看见他伸出手，只觉得那是准备惩罚我的手，害怕极了。本能的用手护住头，浑身再一次的冒汗了。
：“嗯，问你肚子饥不饥，给你做饭吃呢，你看你些！谁像把你吃咧！”父亲面带愠色，不高兴的吼着。说着，那从空而落的大手拉着我走进厨房。我被牵着手走着，脚却不知道怎么动的。
站在灶台边，父亲向锅里添着水问：“你想吃啥饭？我给你煮个鸡蛋，溜个热馍一吃算咧，肚子都不饥！”我点头同意。
父亲做饭了，他一个人忙上忙下，并不像母亲那样要求我来帮忙。站在一旁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我紧张的心情终于有些放松。
水开了，父亲拿出蒸好的浑鸡蛋放在案板上，烫好猪食，灌好开水。摸摸鸡蛋说：“这会儿不烫手咧，你能吃了！”说着，帮我拨开了鸡蛋皮，并且留下一小块，让我手拿着。自己提着猪食喂猪去了。
吃着手里的鸡蛋，心里一阵激动！鸡蛋平时是卖钱的，绝对没有吃的可能，除非是过生日，母亲才会给煮一个。看着父亲提着猪食离开的背景，我不知道自己是害怕，是高兴，还是觉得他比母亲好。
：“吃完了咧么？案上还有一个！爸给你包！”喂完猪的父亲又回到房间，依然阴着脸，声音却没有那么让人恐惧。
“不吃了，我吃够了！”水煮鸡蛋一点味也没有，特别是蛋黄吃的人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从早到到现在都没吃饭咧，一个鸡蛋能够？来，爸给你拨了，你再吃一个！”说着父亲又拿出案板上鸡蛋拨开了，他不顾我反对，坚持把鸡蛋喂到我的嘴里。
眼着案板上的馒头凉了，父亲却没有吃的意思。我怯怯的对父亲说：“爸，你也吃个馍吧，馍都凉咧！”
：“唉！肚子不饥，等饥了再说吧！”父亲叹口气，把馒头又重新放到锅里，盖上锅盖。又蹲在了柜子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父亲的态度明显好多了，趁着他低头，不注意的时候，我悄悄的向外溜着，打算去外公家找母亲。然而，当我刚出门口，父亲一声呵斥，吓得我六魂不在：“慧娟，你弄啥？得是可准备出去寻你妈去？”
：“没，我没找妈去，我想出门找平平耍嘎！”浑身机灵的我，向父亲撒了一个谎。
：“不准你出门，要耍就到屋耍！屋这么大，还把你耍不下咧？”父亲厉声呵斥着。
：“噢！”我赶紧答应，退回脚，扭头向后院桑树下走去。
一连几天，父亲虽然依然是没笑容，依然铁青着脸，我也依然害怕，依然想找机会去外公家找母亲。但是我不出汗了！父亲在母亲不在日子里，他对我的吃食比平时还要好。但是有一条，绝不准我离开他半步。我天天看着父亲整天沉默寡言，不是蹲在房间，就是蹲在后院。由最初的看猪吃食到长时间把头埋在两臂间。时不时发出让人恐惧的“唉嘘”声。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门也不出了，除担水。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了，就在家里前后院的蹲着发呆。
法无三日严，草是年年长！随着母亲离开的日子一天天的变长，我想见母亲的心情越来越急切，越来越难以忍受！然而，恐惧却让我不敢离开家里半步。虽然，我不断的向门外一步一步的试探着溜，一点点观察着父亲的表情和关注度，可是离头门口再近，我却不敢直接跨出门。终于，父亲的头长久的抬不起来了，他一个人蹲在后院，静静的，静静的，几乎半天功夫都没有动静。
我觉得自己有机会可以一个人偷偷溜出门了！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父亲的一举一动，心里算计着什么时候可以逃跑，我知道一旦找到能脱离父亲的视线机会，我就极速地蹦到外公家，我想母亲，找到母亲，父亲再打，会有母亲保护。我不想跟着父亲，不想呆在那个让我害怕、颤栗的家里。只是稍微一离开父亲规定的范围，我的两只小腿就不由自主的颤抖，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突然空白一片。鬼使神差般的又退了回去！然而，逃离的欲望总在法定的范围内不断的怂恿我：“快跑，快跑，现在是个机会！他的头都低了半天了，根本看不见你！”
两条腿在眼睛的壮胆下，再一次向远处悄悄的挪动着，随着法定范围的接近，浑身每一根汗毛都警觉了起来。我不断告诉自己：“快跑，快跑，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他就不会追着打你！跑到母亲跟前，就是以后回来挨打，也会有妈妈的保护！”腿在怂恿和恐惧中徘徊不定，眼睛不断的帮助怂恿，大脑已经失灵。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从家进逃出来，跑到大马路上，神智清醒了，两条脚却像灌铅一样的难受，再也没有半点力气跑了，然而，心却不断的督促：“快跑，快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妈就坡上，到了外公家就真正安全了！”
随着外公家一步步临近，我的心越来越安稳，恐惧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回头看去，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得意荡漾在心头。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人家，特别是母亲不在的时候。两条腿就像插上了翅膀，飞快的向外公家奔跑着，心里不断想像着母亲见到自己时的心疼与关爱。我多想扑到母亲的怀里诉说连日来的思念与恐惧，多么希望母亲的那双大手能抚摸我的头，给我安慰，给我平静。
一踏进外公家的门，我便大声呼唤着母亲，急切的想第一眼就看到她，扑到她的怀里哭几声。院子里小姨们个个惊讶的看着我，她们不约而同的向后房看去，而我却迟迟没有看到我的母亲。
小姨们七嘴八舌的问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关心，心里只想看见母亲，看见母亲，我觉得自己就安全了，看见母亲，就看到了整个世界。然而，母亲，我却看不见母亲的身影，着急的我不由得哭了起来，嘴里依然喊着母亲：“妈，妈，妈！”
：“呐喊啥呢！叫魂呢！我就到你喂家呢，总不停叫啥呢！”随着一声声呵斥，我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母亲，她一脸的厌恶与不耐烦。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为什么母亲是如此的神情。热切的心里突然好像被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想说的话，想诉的苦，刹拉间烟消云散。愣愣的站在院子中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姓贺，你跑到我家王家弄啥来咧？你家屋到西大墙呢！”三姨阴着脸向我发难了。
“就是的，你爸不是不要你到我家屋来么，你跑来弄啥来咧？回去你给贺仁厚说叫他以后再少打我家贺的人！他要再打一回，叫他试火嘎！”五姨几乎是愤怒的吼着。
“谁叫来的？是你爸？还是你自己偷着来的？”外公问。
“贺仁厚就不是个东西！是个生巴毛！”
“……”
“……”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童眼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