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原来你在这里》山河故人

58、第五十七章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就想要气死我，是不是？”段母指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三个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儿子生气地说道。
　　“妈。”
　　“你给我闭嘴！”段母狠戾地打断段邢的话，复又说道：“我当你终于长大懂得父母的苦心才舍得回来了，没想到竟是为了送死，这也就罢了，你还想拉着你的弟弟一起去。你是不是觉得我疼你就可以让你什么都随着你的性子来！”
　　“妈，你别怪二哥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意思，从小你和爸就教导我作为段家儿郎要顶天立地，如今国家日渐衰落，时局动荡不安，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家族所给我带来的安逸呢！妈！”说到动情之处，杜飞微微走上前一步，看向段母的目光中充满了报国的热忱以及坚定。
　　“你自以为很伟大，是不是？我问你，除了跑新闻拍照片你还擅长什么，论体格你连我也比不过，论搏斗你也不及你哥的十分之一，还有枪法，你连普通的土枪也没摸过，你上战场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段母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杜飞的不成熟，本来以为所有的风波已经过去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却换来更大的风波。
　　听完自己母亲的话，杜飞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处辩起，心中顿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母亲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对待战场一无所知，枪法更是一窍不通，似乎确实上了战场只能成为别人练枪的靶子罢了。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想要为振兴中华做出自己的一分力，而不是继续醉生梦死地生活。
　　见的自家弟弟变换的脸色，段霂段邢心中已是了然，知道母亲的这番话怕是打击了他的自信，但不可否认母亲的话虽说伤人了些却句句属实，也正因此他们并不希望杜飞与他们一起上战场。烽火狼烟之下，他们都不一定可以保全自己，更遑论杜飞这样以笔为生的人。
　　“还有你。你不为我想想，就不会为了昕儿考虑考虑吗？你忍心结婚不久就让她为你提心吊胆吗？”
　　“这件事，我已经和她商量过了。”段霂涩涩地开了口，母亲所说自己也曾顾虑过，但如今战事吃紧，大半中国几近沦陷，再过不久怕是连上海也保不住了，在这样的局面下不如先发制人，而父亲也正有此意故而目前才让他四处筹集军饷，为日后作战保存物资，更有甚者父亲已派人南下与国民军领袖蒋中正以及南方各省军阀谈判，希望可以联合他们的势力一起抵御外敌，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除了他和父亲以外无第三人知道，就连母亲父亲也打算一瞒到底，日后寻个由头送她和昕儿一起去瑞典以保两人安全，那边他也已经打点好了，如果他们幸得天佑可以安然归来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若真的不幸战死沙场那么她们的后半生起码也能衣食不忧。
　　“那昕儿怎么说？”段母胡疑地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她说，她说一切都听我安排。”段霂平静地说道。然而其实他并没有与自己的妻子商量过半分，如果不是今日被母亲撞见他们三人商量参战事宜，他们也不打算这么早就和母亲摊牌。
　　“霂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所以脑子也不好使了，可以任由你糊弄。如果昕儿早就知道这件事，怕是早来寻我劝你了。”段母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段霂的诳语。这三个都是她呵护长大的，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她怎么舍得送他们上战场，看着他们去死呢！再理智，再能干的女人一旦遇上自己孩子的事情都会被母爱迷了双眼，什么都顾不得了，因为在她们的眼中孩子是她们的全世界，就算是死也得护得他们的周全。
　　“妈，其实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不是吗？我是军人，就注定了要在狼烟之中与人厮杀，脑袋也早就提在手上了。”段霂坚定地说道，他明白母亲的心思，也懂得她的苦心，可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若不能一展自己的抱负，若为苟活于世而逃避责任，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你……”段母还想说话却瞥见呆立在门口的人，原本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所打开，而他们的谈话估摸着也被听了去。
　　“昕儿！”段母悠悠地唤了站在门口凄凄地望着段霂背影的黎昕，瞬间站在段霂身边的两人感受到自家大哥的背脊僵了僵，这才知道原来大哥也并不是真的完全抛下了一切，他还是担心大嫂的感受。
　　“啊，我只是……只是想通知你们下去吃晚饭，没有故意想要偷听的。”黎昕扯出一个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微笑，眼睛却是早已升起浓重的雾气。从她认识他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丈夫是个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英雄总是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近年来战事越吃紧，局势越紧张，她的心就越是忐忑，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不知什么时候或许就会抛下自己去扛起重责，可是她不想，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去，但这些能说吗，不能说，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抛弃他自己的原则，不希望他的后半生是在遗憾中度过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对他的反常视而不见，安慰自己只是多想，可今日却无心撞破了他们的密谋，现在竟连自我安慰也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