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柯辰辰

20、二十、逃离幻境

　　“超哥，你醒醒，我是叶灵儿，我们还在洞里。”我使劲摇晃着超哥的身体，超哥不厌其烦地把我甩开。
　　“神经病！再不走我打死你啦！”超哥怒吼道，暴露出他那恶人本性。
　　彻底找回记忆后，周围的房屋从红色渐渐褪成黑色，树木、花草不断枯萎，雾气越来越重，看来这里一部分是自己的幻想构建起来的，一部分却是真实存在的，这里的确是一座城，不过是一座黑暗荒凉的城，更像是一座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的城。
　　“知道真想后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封存掉记忆，回到你的家中假装过幸福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五到十年，某一天你会突然消失，尸骨无存；要不就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否则短短几个小时你就会化成烟，这里是——浩瀚世界！”陈浩催促我尽快拿主意，我宁愿现在就魂飞湮灭，也不愿再回到那个“他”身边过几年毫无意义的、自己欺骗自己的生活。
　　“你选择了第一种？”我问。
　　“对，我每天醒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要假装很开心、很满足，我无时无刻不担心自己会突然消失，我努力压制自己的记忆，想尽办法寻找出去的机会，我试图寻找同伴，也遇到过跟我一样的人，但都没能成功。我快刻制不住自己的心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陈浩说着眼里闪出泪花。
　　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任何想法都要试一试。我迅速跑进超哥的屋内举起一个木凳出来，狠狠地朝小女孩砸去。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惊呆了，来不及阻止，在木凳快要砸向小女孩头的那一瞬间，小女孩化成一缕灰烟，消散了。
　　超哥呆住了，看着消失的小女孩不说一句话。
　　“我怎么没想到！灵儿，真有你的，我想尽办法让你自己去寻找记忆，而你瞬间就做到了。”陈浩兴奋地露出笑容。
　　“我是死马当活马医，现在还后怕呢！”我解释道，转而对超哥说：“超哥，你是要出去跟现实中的家人团聚，还是要在这里跟幻影过一辈子？”
　　超哥回过神来，捏紧拳头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生怕他要一拳打过来，最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眼曾给他幸福的家，说：“我女儿还在等我，我一定要回去！”
　　我们三个人所剩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其他人，又不能走散，便互相紧紧拉住对方的手，一边奔跑一边呼唤着赵斐然、何勇、孙强的名字。
　　第二个找到的人是何勇，他正在家里吃晚饭，趁妻子进厨房的时候我示意超哥让她消散，却被何勇拦住了。何勇把我们带到一边，很难过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的腿快废了，钻心的疼痛让我很早就清醒，但是再回到洞里我不一定能出得去，而且其实我妻子一年前就去世了，外边已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在这里，我还能跟她过几年平静的生活，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何勇……”我还试图劝解，虽然我们连朋友两个字都够不上，但同患难这么久，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去的。
　　超哥拽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他了解他，也知道他已经做了对他来说好的选择。我们跟他道了声保重便匆匆离开了。
　　找到赵斐然比较顺利，他本身知识渊博、智慧超群，很快就明白了我们的意思。最后剩下孙强，却怎么也找不到，陈浩提醒我们没时间再找了，大家商议后决定先想办法出去。
　　植物枯萎的越厉害的地方，应该就是越接近现实的地方，我们朝最腐败的地方跑着，一路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跑到最后，周围几乎什么都没有了，眼前的路也不知道通往何方。大家停在原地歇气，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可行。
　　陈浩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并无助地捶打着地面。
　　“你怎么了？”我询问道。
　　“每次我都只能走到这里，这里已经是极限了，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座城。”陈浩说。他的话让大家感到无比绝望。
　　真的只能等死了吗？
　　大家歇了一会儿后又互相鼓励着继续向前冲，为了怕迷雾把我们分散，我们依旧手拉着手，可是跑了很长很长时间后，我们依然看不到一丝希望，这条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是在浪费时间。”我停下来喘着气对大家说。“如果顺着路走就能走到出口，那肯定会有人走出去，这里叫浩瀚世界，就是无边无际的意思，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想了想，转身问陈浩：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们一伙二十几个人，到洞里寻找宝物，结果都被卷了进来，这里本身就是靠意志撑起的世界，意志越弱，消散的越快，他们几年前都陆续消散了，这二十多年来不断有人被吸进来，可都没坚持多长时间。”陈浩说。
　　“可是我看这里人还挺多的，那其他人都是些什么人呢？”赵斐然问道。
　　“离我们有些年代了，而且这里可以孕育生命，安心留下来的人会跟在现实世界一样生育后代，后代是一种介乎于实质与虚幻的物质，是一种念想的衍生品，而且我们看到的有一半是幻影。”陈浩解释道。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超哥的语气带着一丝怀疑。
　　“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时间长了会发现其中的奥秘，就把这奥秘告诉别人，结果自己遭到惩罚，后来就有人把奥秘写到书里，希望能有人逃出去，我自从无意中看到相关记载后便翻阅了上万本书，寻求出逃的办法，但从书中记载看来，至今没人逃出去过。”陈浩停了停，从失落的神情中回过神来，继续说：“我的希望从来没停止过，你们也要像我一样坚持，身体才能撑更长的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赵斐然问道。
　　大家低头想了会后，也拿不出主意。
　　“这里与现实肯定是有某种介质联系的，大家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我是被一颗类似玻璃的明珠吸进来的，它比夜明珠还夺目；比任何宝石都闪亮；比初生的婴儿的眼睛还透明纯净……”
　　“你别走火入魔了！”陈浩捣了下我的胳膊，把我从明珠的吸引力上转移回来。
　　“我是想说外边有个吸引我们进来的明珠，也许里边也有个可以让我们出去的明珠，不如我们折回去寻找，或许还能找到孙强。”我继续说完。
　　大家沉默一阵，没有谁提出异议，我们又转身朝回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人影如鬼魅般像我们这边漂移过来。
　　“好像是孙强。”我仔细辨认道。
　　“这小子怎么跟鬼一样！”超哥无心的一句话又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我离开之后，孙强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们跑向孙强，他也看见了我们。
　　“你们都在啊。”孙强幽幽地说。
　　“孙强，你还认得我们，赶紧一起想办法逃出去吧！”超哥着急忙慌。
　　“呵呵，天上一日，地上百年，你们在这里也就几分钟而已。”孙强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陈浩，他自我感觉在这里活了二十几年，其实也不过两三个月，那何勇，岂不是短短几天就有可能消散！真相太可怕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问孙强。
　　“嘿嘿。”孙强诡异地笑笑，“别问那么多了，要想出去就跟我走。”
　　逃命要紧，大家暂时也没心情去理清来龙去脉。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只感觉有一段时间记忆空白，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处洞内。我看了看自己，还好完好无损。再瞅瞅其他人，都是一副惊魂为定的模样。我让赵斐然打着打火机，寻找遗落在地上的手电筒，依然在原地未动，我捡起来下意识地扫了扫雕像上边挂明珠的地方，一圈金灿灿的光环发出耀眼的光，一切就像未发生过一样。
　　“超哥，你的宝贝还要吗？”我问。
　　“不要了，不要了，这样的宝贝无福消受。”超哥连忙摆手。
　　何勇是彻底留在里边了，墙上还刻着他栩栩如生的模样，超哥跟赵斐然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失去了何勇，多了个陈浩，其实在里外又有什么区别，我们虽然回到了现实，可平安走出这个洞几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什么情况下终结。不过有了陈浩，至少让我在心怀不轨的超哥身边多了一个同伴，还有那个不人不鬼的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