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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似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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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从回忆中惊醒,他赤着脚走下床,倒了一杯水端着站在窗前,目光深邃的远望着一片暮色四合的山峦,微不可闻叹口气。
有多久没有梦到当年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被忽略的、被避开的过往,那些被利用的感情,连同骑士与王后的分崩离析,早就在岁月的洪流中被冲刷的不成样子。
自那人选择和玖兰枢离开黑主学院后,他待了没多久也选择离开,作为新一任最强猎人的他,离开学院庇佑的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些看笑话的人眼中那样糟糕。
新上任的猎人协会会长是他的师兄,怎么着也比之前被上一任会长利用、不信任外加被吸血鬼元老院高度监视的强。
还有玖兰李土…
青年拿着杯子的手一颤,他始终无法忘记,当他的血蔷薇打入那人心脏时,他回眸邪肆一笑的表情,还有他动了动嘴唇,吐出的几个无声的音节——可爱的小猫,我会回来找你的。
这也是他那些日子梦魇的罪魁祸首。
锥生零的眸色渐深,当初的那些,他早已下定决心抛弃,无论是至今仍不释怀的欺骗,又或者是那些理不清说不明的纠缠,他早就把那些抛之脑后,再也不会回首。
可是,为什么又梦到了玖兰枢,优姬,还有玖兰李土这些吸血鬼呢?
随着实力的增强,他很少再做梦,而一做梦,梦境里出现的事物,就必定会给他的生活造成不可估计的影响,说实话,在这里找到归处的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不希望会被那些早已脱离他远去的家伙打扰。
“但愿你们…别在出现在我面前…”清冷的青年音,缓缓响在被黑暗侵蚀的房间,“即使是曾经的光…我也不允许你们…再次破坏我的生活。”
手下用力,水杯破碎,碎片扎入那人修长的手,顿时溢出鲜红色的血液,衬着他苍白的肤色,缭绕着一种奇异的魔魅。
他低下头,看着快速愈合的伤口,泛起一丝苦涩,尽管他再怎么的不愿正视,再怎么避之不及,他终究还是被同化成了吸血鬼,可怕的自愈能力使他的每一次受伤都化作最赤/裸/裸的嘲讽——瞧啊,锥生零,你不是吸血鬼猎人吗?怎么就成了你最厌恶的吸血鬼了。
可即使成为吸血鬼,他也没有想过自尽这种事,作为锥生家的遗孤,家训中的话他时刻不敢忘记——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要始终铭记,你是锥生家的人,锥生家的人只有被吸血鬼杀死的,而绝对没有懦夫。
——请担负起你名锥生的荣耀!
所以,当他的师兄鹰宫海斗苦笑着说,对于他的身体他实在没有办法之后,青年便消失在了鹰宫的面前,专心致志猎杀吸血鬼,而鹰宫等人,也只能偶尔从各地汇报上来的消息中,勉强了解青年曾经的行踪。
而两百年前,被斐然大哥救走之后,他就在日本彻底消失了踪迹,不过想来他的消失与否也没多少人会去留意,时间最是无情的更替着一代又一代,现在的猎人协会,应该没有人记得,曾经风云一时的血猎,锥生零。
而且他的身体…青年低了下头,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龙族的血、死神的血,还有D的血,甚至侑子小姐的血,他都尝过。
被这些血液重新锻造的他,保留了吸血鬼的能力,却又并不如那些家伙那样畏惧阳光。
晨曦的光像是一柄军刺,刺破黎明前混沌的黑暗,晨光势不可挡从远方山峦之巅升起,照在窗前静静站立的青年身上,似乎成了一座只可远望的雕像。
他再次叹了口气,收敛了一身冰冷,换了身家居服去给几个懒人做早饭。
“哟~零酱早~”才从棺材里蹦出来的葬仪屋取掉头上高高的黑帽,用黑色的指甲使劲挠了挠乱糟糟的刘海,不经意间露出那双可以蛊惑人心的碧绿色眸子,脸上的伤疤非但没有破坏他俊美的脸颊,反而催化出一丝独特的美感。
“古雷特,早。”零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抬眸,问了一声,“斐大哥呢?”
平时这两人不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怎么今儿个就葬仪屋一个人?
“哈~”男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趴在餐桌上,嘟嘟囔囔,“斐酱他不要小生了呢~昨天晚上就带着小朱香回四川了~真是让小生伤心~呐~”
更伤心的可不是你→_→。
零表面淡定极了,一般古雷特这家伙的话他都是左耳听右耳就出,信他的话你就果真还是太甜。
更伤心的人大有存在,比如今早醒来发现自家殿下被斐然那条芝麻馅的黑龙给拐走了的伯爵大人。
D双手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在阿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解决了三斤糕点,一边还凄凄怨怨抽抽噎噎的埋怨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呜,朱香,我对不起你呐。”
实在忍无可忍的阿澈直接吻住了伯爵,以这种极度粗暴的形式堵住了老妈子心态爆发的伯爵。
“四川吗…”拿着汤勺,零转身给葬仪屋盛了一碗蔬菜汤,“是斐然大哥的家乡啊。”
“嘛,还不知道他要回去多久呢~小生真是感到寂寞如雪啊~”葬仪屋扒着饭,摇头晃脑感叹。
葬仪屋的动作忽然一顿,他拿起帽子盖在自己头上,一瞬间瞬移前厅,“好像…有尊贵的客人来了。”
“…起码先把你嘴角的饭粒捻掉啊。”围着围裙的青年摇头失笑,葬仪屋这家伙还真是不注重打理外表,明明一副俊美帅气的面容,却硬生生被他营造出了鬼魅的气氛。
不过…尊贵的客人吗?
零眨了眨眼睛,迄今为止,被古雷特称为尊贵的客人的,只有一百多年前,那名最终变成恶魔,和自家执事一同消失在英国的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
想起那个傲娇的小伯爵,零不由得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和他那个执事究竟怎么样了,当初,执事君眼中的占有欲被他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他自身并没有和他人有过这种感情,但古雷特和斐大哥,以及伯爵和阿澈,都是这样的存在,他避不可免的也有所了解。
“小生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伯爵了呢~”葬仪屋坐在棺材上,翘起一条腿,看着那个逆光走来的伯爵,他的容颜早已被时光定格在了最年轻的岁月里,身后跟着的,仍旧是那个俊美的执事——塞巴斯蒂安•米卡伊利斯。
“under taker,好久不见。”略显倨傲的声音,少年的脚步停下,他夜空蓝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同样也是容颜不老的葬仪屋,“一百年过去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开店。”
“小生舍不得自己的店呐~”葬仪屋抱着一个泛黄的骷髅,温柔的抚摸着,把它与自己的脸颊相贴。
葬仪屋还是老样子啊,夏尔掰了下戴着象征凡多姆海恩家族家主地位戒指的大拇指,微微勾起唇,嗤笑一声,而转瞬间,眸子中清晰的怀念被不留痕迹压下。
“现在这个年代,你十天半月也接触不到一具尸体吧。”他冷哼一声,和身后用一双瑰丽的猩红眸子望着他的执事对视一眼。
“伯爵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葬仪屋把两人之间的互动不动声色看在眼里,被刘海遮住的细眉感兴趣挑了挑,他桀桀的笑着,“所以~伯爵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能够在这一个月中随时随刻接触到尸体,这个机会你要不要。”夏尔双臂抱胸,他知道葬仪屋对于尸体的喜爱程度。
果不其然,那人的口水慢慢流了出来,即使隔着刘海都能看到他放着光的双眼。
“小生没有听错吧~伯爵居然有这样好的差事给小生吗?”葬仪屋扭来扭去,一副春情荡漾的样子。
斐酱这个月带着朱香回四川了,零前几年前也开了一家甜品店,虽然平时有雇店员在打理,但也经常会去看看,这样一想下来,果然最无聊的还是他啊。
他收敛了那副轻佻的笑容,“那么,伯爵想要小生做什么呢?”
夏尔看了眼赛巴斯,微微动了动下颌,示意他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好久不见。”恶魔向着伸出手的死神先生微笑着打招呼,“这是少爷要在下给你的东西。”
戴着白手套的执事回眸用宠溺的目光望着夏尔,而那少年一触碰到他的视线,便扭过头,用半个后脑勺对着他。
赛巴斯眼里的笑意更浓,“具体事项纸上写的清楚,在下和少爷就先离开了。”
呀嘞呀嘞,斐酱刚走他似乎就被秀了一脸恩爱呢。
葬仪屋把纸条塞好,咬着手指飘着一身怨念回到餐桌上,决定化悲愤为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