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梦回不到关山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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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李闻仁读过夏素嬛的遗书后，处理事务越发繁忙，日日往宫里去办公，有时思文半月才见得李闻仁一次，用过晚膳便又走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忽的一日，思文还在书房看书，只见得金锁匆匆走了进来，直唤京城出了大事。思文一听，赶忙问道，“出事？可是出何事了？可是父亲？”
金锁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听见老爷出事，只是是蒋氏的娘家出事了，方才听侍卫说蒋氏的兄长蒋文镜乃兵部侍郎，平日里掌兵籍、军械、军令之政，皇上从前也是颇为宠幸的，可曾想到，今日皇上竟以谋反，蔑视皇亲，结党营私，贪污等十数条罪状将蒋文静关入大牢，蒋家十四岁以下的男童流放边疆，女童妻妾没为官奴，其余成年男子皆以抄斩问处。”
“抄斩？”，思文一听吓得脸儿苍白，急忙抓住金锁问道，“皇上可有说连坐？万万不可牵连了族亲，谋反这种大罪该不会牵连了九族？爹爹...爹爹危险了。”，说着，便往外走欲寻了李闻仁去。
金锁当然知晓思文的心思，连忙拉住思文说道，“思文，你莫急，方才听侍卫说时，并未听说老爷可有被牵连，你若现下出去寻老爷，思文咱们的身份可就暴露了，若是真当牵连了老爷，你也活不得，老爷最着紧的便是你了，你若出事了，老爷可不得担心，如何对得起天上的夫人？你若担心，我现下便出去悄悄的打听点消息去，你莫慌。”
思文听得有理，便被金锁扶着坐下了，金锁给思文倒了盏茶，宽慰了一阵思文，便出去了，去时还吩咐了婆子与侍卫让他们看紧了点思文，别让她跑了出去。
金锁在外打听了一圈，只听得太仆寺卿于尚志，内阁学士王覃望被牵连纷纷落狱，打听得皇上并未处以连坐之罪，金锁心下放心，便赶忙回去说与思文听，思文方才在家已是心急，听此一说方才微微放下心来。
到了傍晚，只见赵齐前来，传了一封信便匆匆走了，思文赶忙打开信，只见上边写着：
吾女安心，为父无事，切莫挂念。
思文读完信后，心里才放下了大半的心，只是心里仍是怕着皇上忽然下了连坐之罪连累父亲，久久难以入睡，金锁见此便熬了安神汤给思文服下，思文方的入睡。
第二日金锁起了大早便外出打听消息，才知道今早文书下来，太仆寺卿于尚志，浙江巡抚王覃望因与兵部侍郎蒋文镜结党营私，私自挪用赈灾款项数十万两，判秋后处斩。
金锁探听了这些个消息，便赶回府中为思文准备早膳，许是昨日安神汤的效力，思文还未醒。金锁在准备着早膳时便想着，皇上以雷霆之势迅速了解了此案，且谋反大罪竟不行连坐之法，令人起疑。仔细想来兵部侍郎蒋文镜掌管兵马，太仆寺卿至掌管国家马政，负责训练马匹，马匹则为战争之要务，巡抚则是地方的军政大臣，各个职位掌握国家军事之厉害，如非得以，皇上必不敢轻动了这些职位，到底是何事使得皇上动了雷霆怒火，竟一次动了朝廷三大要员，金锁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这半月来，皇上竟处决了将近五十名官员，虽然大多皆在甘肃，只是民间也是哗然。思文这半月来自是担惊受怕难以安睡，人也瘦了一圈，李闻仁见到时也是心疼一番，送来许多补品。
金锁这半月来四处打听消息才知，原来因着甘肃省份地处偏远地瘠民贫，每年户部皆要调拨巨额款项购买粮食，以抚恤灾民救济新疆之需。可奈何赈灾款项巨大，为节省国库开支，皇上特准甘肃可纳粮捐纳监生，借着这捐官就地解决缺粮之急。由于这甘肃开捐定价低，每名只需麦豆四五十石，外省商民趋之若鹜皆欲借着捐了个监生来进入官场。
不料，行之数年，诸弊丛生。经手的地方官借机贪污，挪用捐监粮，有的甚至干脆折收银两，以便于中饱囊。皇上只好下令中止甘肃收捐，停捐之后，户部仍旧每年拨银百多万两解往甘肃采买粮食，而甘肃大小官员仍为缺粮叫苦不迭，因此着陕甘总督便奏请恢复捐监旧例，只需经户部遵旨会议便可，皇上很快便允准了。鉴于以往积弊多端，皇上特选调精明能干、善于理财的王亶望为新任甘肃布政使，专责办理该省收捐监粮事宜。
可哪里想到，暗地里，甘肃布政使王亶望却和陕甘总督狼狈为奸，下令全省收捐各州县捐监无须交纳粮食，一律折成银两收捐，全部上缴到他那里，而王覃望则分与四成予兵部侍郎蒋文镜，只因先前王覃望是经由蒋文镜才至甘肃任布政使。这样一来，白银滚滚而来，捐监粮却颗粒不见，灾民依旧食不果腹。
为了瞒着皇上，王亶望每年皆命各州县按照他虚拟的数目，向紫禁城无灾报有灾，小灾报大灾，开销掉子虚乌有的“捐监粮”。各州县见王亶望如此胆大妄为，也无不群起效尤。
可是这些年来甘肃通省上下官员串通一气，上下相蒙，竟然长期徇私舞弊而未被发觉。王亶望还因收捐监生卓有实效，省去每年部援白银百数十多万两，且弊绝风清，仓储充裕，抽调浙江巡抚，拥厚资而去。直至前些日子，因上下官员分赃未果，起了争执，不知哪一个直心眼的往上告状才被了发现，捅了一层窗户纸，见于世人。
李闻仁终究未被连累，实乃万幸。
一日，李闻仁来到思文处，静静的喝了一盏茶后说道，“思文啊...”
思文听见父亲在唤自己的名字，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李闻仁，歪着头应了一声。
“未来这些日子，可能得辛苦你一阵了，得让你去法源寺住些日子了。”
金锁在旁一听也是疑惑，与思文对了对眼。李闻仁接着说道，“这是让你光明正大入府的最好的办法了，才不会让你落下口实。”
李闻仁与思文又谈说了一会儿，临走前拍了拍思文的手。第二日傍晚，金锁便收拾了些细软与思文住进了法源寺去了。金锁与思文坐着马车悄悄的往法源寺的后门而去，大约两刻钟便到了，只见门外站着两位尼姑，金锁率先行礼，双手举起说句师太，思文亦从之。
那两位尼姑见了，便赶忙请了思文与金锁进了寺院，在后边的一个居所住下了。在法源寺里，每日里金锁便陪着思文在佛堂里念经或者抄写经文。
秋日将近，一日，竟听说李闻仁升了官，金锁觉得奇怪不已，李闻仁不被蒋家牵连已是万幸，怎的又升官了？思来想去，金锁仍是思索不出，便泡了茶往思文处去了。
思文听见升官的消息也是奇怪，“这些个日子，又陆续发现了亏空库银等新的罪行，甘肃省的官员竟又牵连了数十人，光是兰州省城监狱羁押了这么多罪犯已是人满为患，皇上只好下令将已问成死罪的七十四名罪犯分批解往北京，那些个罪名大的官员便押送进京，那个场面真是络绎不绝，每一批犯官进京我便对父亲担心一分，虽说协理皇上处理案子的几名官员收到了皇上的嘉奖，甘肃省的官员的也有升迁，只是那也是协理皇上有功，也是甘肃省的官员空缺，父亲怎的在这节骨眼被皇上升了官，可不是会受到别的官员的议论么？”
“可不是么，这几个月来，那些个贪官贪得两万两银子以上的都立斩了，罪名轻些的，要么斩监侯，赶入今岁秋审处决，贪得少过一万两的待来年秋审请旨办理。虽说皇上仁慈，大部分的犯官，由于皇上的恩典，从宽免死，发往黑龙江充当苦差。此案陆续正法处决的前后共五十许人，其余的判处徒刑、流刑，以及革职的更不烦细说了。老爷未被牵连也是老爷平日里不与蒋家频繁往来，也就看在蒋氏的脸面上，一年也就去几次蒋府，从不掺和这些个龌龊事。”
思文听了点点头，“可尽管如此，父亲与蒋家结为姻亲未被牵连已算是万幸，可升官这事倒是蹊跷的很。”
金锁也思索不明白，只是点着头不说话，又接着说道，“许是朝中官员因着这事空缺位置，老爷平日里做事能干，皇上便提拔了老爷。”，金锁也只得说些话宽慰思文。
思文与金锁见着李闻仁升官后并无别的风声传来也便稍稍放下心来，大约一月后，一日初晨，李闻仁便遣人来通知金锁，说要与思文梳洗打扮，今日正午便会遣人来迎接思文入府，还有便是将这几月誊抄的佛经带上，接着便又嘱咐了一些琐碎事。金锁听后便赶忙去准备去了，思文听了心下已是欣喜，金锁听着方才的嘱咐，便给思文选了件淡青色的袄裙，头上也只是簪了一簇青玉雕花，一抹青玉嵌银鹤流苏。初头思文还想穿着喜庆一些的颜色，簪上几朵芍药，也是听了金锁等会回府的嘱咐才放弃不用。
思文喝下一万小米粥后，便有人来催促了，金锁便赶忙带着思文去拜别了师太，金锁赠了一本自己誊抄的《金刚经》给师太后，便离开了法源寺。走出寺外，金锁才发现，此次来迎接的竟是轿子而非马车，且眼前的轿子大方华贵，彰显了大家之范，却又不过度奢靡。见此，金锁心下已是了然李闻仁的想法了。
金锁扶着思文上轿好，在一旁跟着，思文起初便想让金锁与自己共同乘轿，金锁自是摇头答道，“思文，秋日里风大，你便坐好便是了，我自是要事完成的。”
思文听了，也是的点头坐回了轿里。
法源寺虽是在城外，但里内城也不远，走进城内，轿夫们故意着多绕一些路，好让人注意到这个华贵的轿子，接着便走入了官员住所府邸的街道，轿夫亦是如此，李府便住在街头，可是轿夫却绕了另一条街，从街尾走入，路过了几处大人的府邸，每处府邸皆有门房在看守，平日里官员府邸的街道鲜有人经过，有人经过门房便会将动静传入府内流传，今日思文的轿子一走可不惊动了这些个门房。走到了街中，一阵秋风吹来，金锁见此时机正好，便悄悄松了松手，纸抄佛经便随着秋风随风飘荡，有些飘去了街头处，有些飘去了几所大人的府邸了。
“京城秋日里风沙大，稍不留意佛经便被吹跑了。”，说着便指着这几个轿夫说道，“快，去找回这些个佛经，这些个可是小姐给夫人祈福的佛经，可不得丢的了。”
那几个轿夫早被李闻仁吩咐过，已是了然等会该如何去做。思文轻轻打开轿帘，微微露出一角说道，“能成吗？”
金锁握住思文的手说道，“可以的，思文你定可光明正大的成为李府大小姐，你的父亲便是那正三品大理寺卿，你便是那尊贵的官家小姐，你放心。”
这几个轿夫找佛经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身边也只留了一名侍卫。轿夫将手中的佛经交于金锁，金锁也不去数，命她们去寻佛经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便问道，“如何？”
轿夫点点头，也不敢在此多说，金锁见此心下了然，说道，“走吧，回府去。”
来到李府正门，只见府里的丫鬟婆子皆走出迎接，跪拜相迎，好一出做派，对门的门房见了也是悄悄进府通报。金锁见此心下更是欢喜，这些思文回府的消息算是传遍了，这一通的气派，正门相迎也正好衬托了思文的尊贵身份，料想他们也不会想歪了去，且方才去寻佛经，轿夫们通报的是李府大小姐的身份，想必各府里的夫人小姐们也是知道了李府来了个从未听闻的大小姐，这样隆重的排场必不会让她们小瞧了去。
接着思文便被迎入府内，来到思文住的院落，刚走进院落，便见着门口栽了两株金桂，“这桂花真香，方才那么远便闻到了，心里还想着是什么味儿，想来今日我可择些下来给思文你做些桂花蜜糖来吃。”，思文点点头，金锁又接着说道，“老爷心里，果然思文你是最重的，想是从前夫人与老爷提过你喜欢吃桂花蜜糖，便给你种下了。”，思文一听，心里实在欢喜，喜父亲心里果然有自己的位置。
走进院落，便走入了长廊，只见长廊两侧栽种了许多应季的花儿，金锁指着左边的花，停下脚步来说道，“你瞧，那是木槿，你最是喜欢，这儿竟种了这么多颜色，有月牙白，嫣红，淡粉，明日给你择来月牙白给你簪在头上去。”
思文笑着点点头，往两旁看着，“你瞧，那可不是梨树么，现下也是果期了，等来年春日里开满了梨花，风一吹着，你最是喜欢。”
金锁一听，脸色微变，点着头，笑着称是。忽的，金锁却往右边走去，仔细一瞧，又对思文招了招手，思文便又往右边而去，一旁的奴仆亦是，金锁对着一旁的管家问道，“唐三叔，这可是什么花，到从没有见过？瞧着像是牵牛花，只是这颜色却是白的，好生奇怪。”
那唐叔听了，便回道，“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赐给众位官老爷的，说是从洋鬼子那里换过来的，说是这花唤作月光花，取形似满月之意。”
“满月？哪里瞧着像是满月，我瞧着倒是残月才是呢。”
“姑娘有所不知，这花就奇在，不仅形似满月，且在夜晚才开花，便像是倒了晚上月才升起来，才叫月光花，这晚上就这白灯笼一瞧，那叫一个漂亮。”
“思文，不如咱们今晚便来瞧瞧？”，思文笑着称好。
那唐叔见思文有兴致，便接着说道，“小姐，前边还另有一些花也是从洋鬼子那儿买来的，小姐可要去瞧一瞧？”
思文见着金锁有兴趣，便也说好，金锁一听乐坏了。
走到长廊尾部，远远一瞧只见一簇嫣红，金锁轻声与思文说道，“这颜色也太过艳俗了些。”，思文也望着金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唐叔便介绍着说道，“这是从苏丹那儿来的花，名叫苏丹凤仙花，这颜色绚丽明快，最是喜庆，这花儿能开大半年，想来也能开到年关那会儿了。”
“开到年关，这颜色也只配在年关时候开了。”，金锁一说出，思文和金锁皆噗嗤一笑，以袖掩面，一旁的奴仆皆不解其意。
接着再往前走些，却见一番奇异景象，“思文，你瞧着，这一朵花上竟不止一样颜色，倒真是稀奇。”
“姑娘，这是五色梅，琉球那边叫做如意花，听闻那边的人都用这花来祈求事事如意呢。”
思文听了点点头，“这花儿寓意倒是不错。”，转而对唐叔说道，“这花得好好养着才是。”，唐叔听了连连称是。
“你若喜欢，等明儿我择几枝插在花瓶里，放在屋里去，日日见着，事事顺心。”
“还是你解我心意。”，说着便牵着金锁的手又往前走。一旁的奴仆见思文待金锁极好，越发不敢怠慢金锁。
走出长廊，便走上了鹅卵石小径，只见小径旁栽满了一簇簇白色的花儿，“这花儿名叫葱莲，又叫做玉帘，小姐你瞧，这花儿沿着小径长过，这不就像是白玉做的帘子罩住小径吗？”
思文点点头，说道，“这葱莲的确漂亮。”，金锁看着思文说道，“莲花你也是喜欢，不过在我看来，这葱莲虽似莲花却不如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花自然是极好的。”
那唐叔在一旁一听，便说道，“小姐喜欢莲花？再往前走的小池塘里便有许多睡莲。”
“睡莲？可是什么颜色的？”
“回小姐，是白睡莲，现下开得正好呢。”
思文一听便往池塘处赶，刚没走几步，便听见金锁在后边唤她的名字，又顺着金锁的手指的地方，只见小径又分开了另一条路，在路的那一边的只见种了一片茶梅树，现下秋季开得正好。“竟是茶梅？”
金锁先奔过去，思文紧随其后，秋风一吹，花香满溢，“你瞧，那儿还有一个凉亭，改日咱们也来这凉亭，我来烹些梅茶，饮茶作诗好不快活。”
思文走上前，只见凉亭上有一个小牌匾，牌匾上写着“海红”，“这凉亭名字写的可真应景，海红花发暮迟迟。”
“老圃谓茶梅，命名亦端好。”，金锁听后便说上一句，思文一听，又是与金锁对视一笑。
接着走向池塘欣赏了一会子睡莲便来到了思文的住所，只见住所外有亭台楼阁应接不暇，内有书房笔墨，古董器皿玲琅满目，珠帘锦缎门栏皆有，思文不禁说出口，“这些太奢靡了，改日得叫爹爹撤去些才是。”
忽的，金锁说道，“怎么有一股子味？”
唐三修了修四周说道，“姑娘，想必是方才烧艾草时留下些许气味，若小姐不喜欢这味儿，我便叫他们开开窗去去味儿。”，说着便吩咐了奴仆开了窗通气。
“好好的，烧艾做什么？”
“小姐，姑娘有所不知，去岁这京外突发了时疫，皇上及时封了城门，太医院的太医又研制出了药方，城外边也就没去了多少人，也就没传到南边去。家家户户都烧艾防着，这时疫倒也没有扩散到了城内，只是老爷这大半年来依旧烧着艾，怕时疫传进来说是怕耽误着小姐的身子。”
“时疫过了也仍烧着？”，金锁说道。
“可不是呢，听说着那时疫一旦染上虽说能根治，但是上吐下泻，头痛发热，那颈脖肿的难以呼吸，可是辛苦得很，不过幸好，只要不用这身染时疫的人用过的茶具碗碟衣物什么的，倒也不会染上，小姐放心。”
听此，金锁与思文皆面面相觑，低头沉思。那唐三瞧着以为自己多说吓着思文了，便赶忙留下五位女仆，两位嬷嬷，三位小厮，五个侍卫后便赶紧告了退，那些个奴仆小厮请了安便也退下。
众人皆走，金锁才说道，“怎的方才唐三叔说的那时疫的病症像极了夫人的病症？”
思文听了，也是点头说道，“我方才听了也觉着奇怪，这是现下越想越觉着像是时疫。”
“这是这也太蹊跷了些，京城离姑苏这般远，方才也说了这时疫也没传到南边去，因此咱们从未听闻时疫之事，况且姑苏城内并无时疫发生，平日里夫人也不出门，应当不是时疫才对，莫不是咱们想多了？”
金锁见思文脸色不好，便赶忙说道，“我瞧着你的脸色白的，怕是今日里舟车劳顿的累着了，快些休息吧。”
思文的确也是累了，便被金锁扶着在一旁的榻上歇息。
金锁见思文呼吸渐缓，便叫上两个小丫头拿着剪子和花篮便去往庭院，摘了些桂花，又择了些好的如意花来便又回去了。金锁先是洗净了桂花，便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匹铺在了院子里，接着便把桂花铺在了上头，便对一名年岁约莫十四五岁名叫采云的丫头说道，“今日日头好，水也干得快，等会你瞧着水干了便收起来。”
金锁吩咐完便走，刚走几步路便回头瞧着那采云眼巴巴的盯着桂花，不禁一笑，说道，“采云你也去树荫底下站站，现下这时辰日头毒着呢，你不时过来看着就是了。”
那采云听了仍是干巴巴的盯着金锁，金锁不免一叹又一笑，心想这丫头瞧着十四五岁了，心里还是和小孩似的，便走过去拉着采云的手往树荫里走。
接着便叫另一个名叫月琴的丫头带自己去找些花瓶插花，跟着月琴来到库房，才发现库房里各式花瓶种类繁多，数不胜数。那月琴邀功心切便拿起一支梅瓶走上前去，说道，“姑娘，这是梅瓶，五色梅自然得是配梅瓶才好的。”
金锁见了，那梅瓶短颈、丰肩 、瘦底，且上面烧了仙鹤图案，便摇摇头说道，“形状倒是不错，只是个头再小些，且是纯白的便极好。”
那月琴见自己的主意被驳回了，便又寻了一个定窑白瓷来，说道，“这便是姑娘要寻的白瓷不是？这是定窑白瓷，胎色洁白衬的那花儿肯定漂亮。”
金锁又转头去看，又是摇摇头，“这颜色倒是极好，只是形状倒是不好衬。”
这时后边传来了采云的声音，说是桂花晒好收起来了，金锁听了便点点头。采云也在库房转了一圈，忽的在一个瓷器前停下一直在盯着，金锁也在四处转悠看着，见采云一动不动又眼巴巴的盯着不动，便往她的眼神瞧去一看，只见一个青色花樽，便问道，“这是什么？”，那采云见金锁与自己搭话，便说道，“姑娘，这是柳叶瓶。”
“你拿起来，我插花试试。”，采云听了便拿起来，金锁将五色梅插进去，“这青色倒也是不错，就这个吧，等会浇些水进去。”
那月琴在一旁听了，冷眼瞧着，心里早已是不悦，心想着金锁没见识，竟不用自己提的主意没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花樽，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金锁的身后。
金锁插好花后又浇上了些水，吩咐采云，月琴将那些桂花拿去蒸熟了后，再拿去晒后，便往屋里走去。
回去发现思文已然醒来，正坐在桌前倒了杯茶喝了起来，思文见金锁手里捧着花樽，便说道，“你手脚真快，趁着我睡觉的空档便去插花了。”，又端详了一会说道，“这花樽陪着这花倒也不俗。”
“那个叫采云的丫头眼光倒也不错，是了，我方才已经择了些桂花拿去晒了，现下正蒸着呢，等会晒干了便拿进来，你最是喜欢弄桂花蜜糖了不是？”
“桂花蜜糖做法不繁复，一层蜜糖一层桂花的倒下去可好玩了，像我从来不会下厨的人都会的。”
正说着话，只见着采云左手端着一盘子的桂花，右手举着一个坛子走进来，后边月琴拿着一罐蜜糖。
金锁疑惑的问道，“这般快便蒸熟了？”
月琴便答道，“方才晒好了，我便叫小厨房先烧热水，等锅一热便放下去蒸，等姑娘选好花樽，我回去一看桂花刚好蒸好，便赶忙拿去晒了，取好坛子和蜜糖，桂花便也晒干了，便赶紧拿进来给小姐和姑娘了。”
金锁瞧着月琴嘴皮子十分厉害，争着说话倒显着是她的功劳，但面上也不说些什么，便让她们退下了。
屋里就剩下思文和金锁二人，“那月琴嘴皮子功夫也真是厉害。”
“是呢，方才瞧她一直在说着，未免聒噪了些。”
“罢了，不提她，日后仔细着便是了，别想这些事了，咱们来做桂花蜜糖。”
金锁打开坛子，思文先是倒下一层蜜糖，金锁便也撒下两掌心的桂花，思文又倒下一层蜜糖，金锁又撒下些，但桂花越往上放的便越少，最后便留下些空隙准备倒些白酒，才发现采云她们竟没有拿些白酒来，金锁便唤了她们拿来，此时屋外传来一声雄厚的男子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梦回不到关山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