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时间》一窗错晓

10、误上漏船

　　“这便是全部经过了？”孟殃太轻轻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然后慢慢的搓着手，像是在躲避这初冬的冷意。他的手掌肥厚而白皙，留着长指甲，还带着珠光宝气的指甲套，根本不像是个小小的县令，倒像是朝中隐退的大官。
　　“属下不敢有所隐瞒。”彻水毕恭毕敬的，尽管仍然做在凳子上，却是只坐了个边，而手边的茶盏也不曾敢碰一下，只是时不时舔舔嘴唇。
　　“唔……”孟殃太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跺至窗边，窗外竟是一片姹紫嫣红，只是在瑟瑟的寒风中，显得不那么精神，看起来竟是哀怨的一片雾气。
　　“你说，我将这花朵夜晚藏于室中免受风寒，而白天置于庭院供认观赏，是错了么？”孟殃太突然问道，而他问话的时候，眼只是望着窗外，并不曾回头看彻水一眼。
　　“哦，”彻水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可是白天风也很是霸道啊，而且这花常年生长于方寸的盆中，不得与广阔天地亲近，岂不是……岂不是……”彻水觉得自己越说越不太合适，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岂不是不近人情喽？不洁的土地，又怎么能开出如此美丽单纯的花来？”孟殃太突然转身了，两眼直视着彻水的眼睛，尽管脸上仍然挂着有些怪异的笑容，但是目光却凌厉得很。
　　“属下……属下不会说话，大人恕罪！”彻水忙站起身来，不再敢望着孟殃太的眼睛，只是弯腰垂首。
　　“你不要多虑，我不会怪你。说话么……你一说，我一听而已。”孟殃太的眼神又变得温和了许多，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又是开始那个笑眯眯的白胖老头而已。
　　“多谢大人恕罪。”彻水只觉得背脊上的凉意还不曾远离，依旧不敢抬头。
　　“你不要忘记了，我让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孟殃太语重心长地说，却又转头看那满院子的哀怨花草。
　　“属下不敢！”彻水赶忙应声，只是在声音深处有一点发抖，像是冷，又像是恐惧。
　　“那对奇怪的夫妻，你去调查过了吗？”
　　“找陈家庄之前就已经调查了，他们不在先前救我的地方居住了，而周围的人并不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出现过。从陈家庄出来以后我也去先前的地方找过，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那他们的底细，你有没有什么揣测？”
　　“嗯，这个……”彻水的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就怪了……江湖中人，行事不留踪迹，难道就没有什么兵器之类的露出破绽么？”孟殃太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的念叨着，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并没有凌厉霸道之意。
　　然而彻水的脊梁便是一紧！他忙努力克制自己的慌乱：
　　“嗯，他们似乎擅长纸鸢飞翔之术。”
　　“呵呵，飞翔？你刚才未曾提过啊……彻水，这世间怎有这荒唐之事，纸鸢……可以飞翔么？不过是绳线操控的物事，绳线一断，便是废纸、死鸢！”孟殃太依然是平静的语调，言辞却分外的激烈。
　　“大人说得是！”彻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附和。
　　“说的是？你可知道我说的对？”孟殃太语调出奇的平静。
　　“属下……”
　　“罢了罢了，你要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当作如何的事。你去罢，今夜出发，码头有船，船上有去向。”
　　“是！属下遵命！”彻水已经习惯于不问缘由的服从，当即垂首退下。
　　“来了。”孟殃太声音不大，却不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身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很矮小，却是半衣半甲奇怪装束，盔甲上辅以倒立钩刺，显得凶恶。而更为古怪的是，他的脸上竟蒙着黑色面具，面具不曾绘有花纹，仅留有出气小孔，却连眼睛处也没有开口。
　　“你说，他有没有反叛之心？”
　　面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缓慢而坚定。
　　“你说，我是否应该继续留他？”
　　面具人摇头。
　　“你可愿意去除掉他？”
　　面具人摇头。
　　“唉……为我呢？”孟殃太的语气中竟有了一点点哀怨酸楚的味道。
　　面具人点头。
　　“你真的愿意为我做所有的事情吗？”孟殃太似乎是在央求。
　　面具人没有任何表示。
　　“唉，也罢……我知道有愧于你……你走吧，他今晚会在船中。”
　　面具人立马走。
　　“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了？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孟殃太突然像鼓足了勇气似的，那满是老气的胖脸，竟莫名的泛起了一点潮红。
　　面具人已经走到门口，他身形停顿了一下，轻轻的掀开面具，但是并没有回头，立马纵身向外面掠去，而背影处，竟有激墨般的乌发飞扬。
　　“你……在他面前，又何曾如此残忍过……”孟殃太的眼中，竟有了些许晶莹，然而更多的，却是浓重的阴霾。

作者有话说

　　短了点，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