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杀戮》一降

19、十九 绮罗

　　女人啊，原来都是这样地痴傻，无关智慧与否，为着那个人，抛却了一切，只为着那个人......然后看到了他的心，得到了他的心，便幸福了，可高兴了......只是心连在了一起了，而人，却未必相守......那宁愿不要了吧，不要了吧，只要她能平安......现在的你是否是这样的呢？慕容冉旭......那个静跪在悬崖边满身满心绝望的男人......
　　原以为有了殷引的慕容冉旭便可解决眼前的麻烦，虽然过程未必轻松。只是谁都未曾料想到那个名为慕容锦的女人，竟是这样的傻。是傻，傻到不可思议，却傻到让人心痛，竟是不顾自身的安危要去护他，那个她心爱的男人。为他挡了被最后一人偷袭的一掌，当那最后一人被结束在殷引的刀下的同时，慕容冉旭回身已是不及。沐锦，喷涌而出的鲜血似能染红了天际，被击出的柔弱身躯似断了线的风筝飞扬而起，宽大的紫衣在空中瑟瑟吹鼓，似长了蝴蝶的翅膀翩然飞舞。那时多希望她能一直这样飞扬下去，就算飞出再远，也能有拉住她的时候，可是随着那具身躯的下落，那个男人心也随之堕入万丈深渊。万丈深渊，深万丈，抓不到了，抓不住了。当那抹紫色坠入悬崖之外，当那抹紫色消失于夜空中时，那个男人是怎样地绝望，跃至崖边的手抓住的只是一场空，“锦儿～～～～～～！！”那样撕心裂肺地绝望。
　　后悔了吗？后悔不该带她来的吗？后悔不该一直放任她吗？后悔不该遇见她吗？最为后悔的可是不该让她遇见自己吧？......随后，那个男人只是静静的跪坐在崖边，“锦儿，锦儿......”那样细细柔柔的呢喃，实不该从那样冰冷的身躯里漫出。从没有亲眼看见过一个人能如此沉浸在后悔中，那种绝望中弥漫开的悔意似要将其推向深渊，黑暗无比的万丈深渊......
　　飞身上前，猛得将那个失去灵魂欲坠崖的男人自崖边拉回，一把摔在了地上，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阻止了这个欲再次跃入山崖的男人，冷眼相对。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睛不再冰冷，只是空无，空无得找不到生命。杀气，傲气，随着那个人一起失去。那只是具没有了生命的□□，匍匐在地。心中一叹，她的痴傻原来已融入了你的心中吗？难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解脱吗？非如此才能获得原谅吗？那我又该如何？竟一时，迷茫得找不到出路。
　　当那满目的白纱似烟似雾缥缈而过时，那份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悔意随着耳边那一荡荡的银铃声由远而近地汹涌而来，不知从何处抚来的轻风带来了一股袅袅的薰香，却仍敌不过心的味道，渐渐发酵腐烂的味道。
　　伸手解开了慕容冉旭的穴道，对他说道：“沐锦回来了。”回来了啊，那么上苍终是解除了对他们的惩罚了啊，该欣慰的吧，可偏偏为何只忘记解开束缚着我的枷锁。
　　身形修纤，白衣翩翩，乌发飞扬，一朵淡粉的绣金硕大牡丹开在那雪白的缎布上，似裹了一身的娇艳贵雅，右手中一把绣边滚金的淡粉绸伞遮住了乌发下的容颜。风起云动，明月当空，扬起不知从何而来的绵绵朵絮，和着在风中鼓瑟飞舞的缎衣，似仙如梦临世入界而来，衬得那人怀中娇弱人儿更加地缥缈。轻落于崖边，缓步走来，只是所过之处草未动，未有印，那双未着寸履的雪色双足竟是未曾踏于地。多象啊，为何会如此地相象呢？那双苍白得几近透明的玉足亦未曾踏于过地，他因他的脏，因这个人世的浊，而你又为何？待那身影走到近处，将昏迷中的沐锦轻放于地，起身，伞落，收起，动作优雅淡静，那被绸伞遮住的容颜已是展露无疑。那张美颜竟是一片的冰冷，未有任何女子的娇态，但依旧冷得美艳。明眸皓齿，芳泽无加，缓缓敛起的一双淡金色眸子在白皙得透澈的肤色的衬托下赛过了当空的那轮幽幽明月，却未曾看清明月亦幽幽。
　　长大了啊，那个娇小活泼的小女孩长大了。不再是初见时的娇嫩弱小，从出生时的小巧，到踮直了双脚亦不过到腰际，一把抱在怀中也未觉得轻重；不再如小时的胆怯害羞，一直躲在自己的身后，遇见人满脸娇红，说话时细细软软......现在啊，那个女孩已长得修长纤细，几可平视，身形优雅，从容以对，已是一美丽得不容忽视的女子了啊，不知会有多少少年英才，世家俊杰为她倾倒。绮罗，绮罗，终是长大了啊，一切亦都变了。多好，可是心竟然是一片伤，只因她的眼神，那双淡金的眸中竟是没有我，如那个人一样，从头到现在都未曾看我一眼。心，痛吗？不，已是不觉着痛了，有的只是悔，随着她的走近而渐渐加深的悔意。那块多久未曾开启的心窗，直到她的擦身即过而瞬然开启，瞬间释放了满心屋的腐气，是那样迅速地感染了整个心脏。抬手抚上那个位置，不禁收拢了手掌，多脏啊，多烂啊，这颗搏动的心，若不是另一只强劲的力量将我的手掌拉走，或许真的会想挖出来看看，那里是否已经不再是鲜红色......
　　“你自己决定的就没有理由后悔。”抬眼，对上了那满目的红，那样坚定，那样执着。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那道窗却已开始合起，虽然缓慢，却隔开了腐气。是啊，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即便后悔又能如何？眼神缓缓清明，一份欣然浮上了眼角，不知何时，这个只透出一点光的人，却已是我温暖的一部分。或许，这一生至此都未曾感到真正后悔也不想后悔的事，便是遇到你，殷烨伽。只是，望着从不远处投射来关切视线的女子，同样地想说：“你也不要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啊，趁一切还来得及。”
　　听此，那双赤眸缓缓浮上了疑惑，似打量，思虑，不消片刻，一抹诡异的笑意竟是浮上了那张俊美傲气的脸庞，手已抚上了我的脸颊，只听得：“多亏提醒，现下正有个决定，且绝不会后悔。”
　　不禁疑惑，这个人到底做了怎样的决定。未曾探得任何，只见烨伽一转身，已是往山下走去。临时仍回头补充道：“回皇都等我。”听此，叹息已油生。不，烨伽，你会后悔，这个决定，你一定会后悔，在不久的将来。
　　转眼一望，身已怔，未曾料得啊，烨伽的身影原来挡住的竟是这样的景象。那样相近而立相对而望的两个人，仙侣神眷便也是如此吧，被风扬起的雪色和着血色，在风中飞舞，似交融，似追逐，月色洒了一身，泛起的淡淡光辉衬了两人似梦如幻。多美的一副画啊，却已不愿多看，没有勇气再去看，不愿去想为何他们会是那样地和谐，那样地相配。但为何身体无法动弹，眼睛亦不肯离开，只是那样地遥立于他们，似两个世界，他们在画内，我在画外，只能观赏。只能看着那自雪色中伸出的纤纤柔荑拢着他的发，只能看着那双冷淡的金瞳中望着他时泛起的柔色，只能看着两人缓步踏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华丽马车，华丽得如同他每次出行......然后在朦朦的月色中远去，而那里没有我......不知什么朦胧了眼睛，溢出了眼眶，顺着脸颊而下，抚过皮肤，一片滚烫，滴落在了地上，无声地蒸发，被吸收。摊掌去接，一滴晶莹，温热无比的。真该庆幸，本以为已是干涸，原来自身还会有这个名为泪的液体，暖暖的，湿湿的，不是伤，却润了心。京秋，我们为何会是这样的？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否只是我一人的自作多情，一人无尽爱恋地追逐？而你从来都不想要？那么我该放手吗？如果你不再需要......
　　不自觉地低头望着脚下吸收了泪水的月草，竟开出了三朵花，勉强称之为花吧。心中的好奇暂时缓缓取代了那份伤，低身，细究，一阵惊喜，莫忧月草竟真的能开花？若果没有记错，莫忧月草开出的月花的治愈能力无穷，堪比天山火晶莲，但其花开的机会可说是千年一遇，而其开放的时间亦是昙花一现，不消片刻便会凋谢。
　　心中一想，在这华容不过一日竟能遇见如此多的奇事，不知是幸或不幸啊。伸手摘下那三朵月花，起身向一旁的两人走去。
　　而在我晃神的时候，慕容冉旭已是清醒。此刻，正紧紧抱着仍然昏迷的沐锦，察觉我的走近，突然抬起的容颜竟是一片乞然，那样无助，无措。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救她，求你。”不禁让我一怔，这个男人啊，已是失去了理智和冷静了吧。
　　低身将刚采摘的一朵月花，碾成粉末，喂入沐锦的口中，不管如何命应可保住。只是原本受伏魔阵，铸殷引的影响，已是强弓末弩，再加上所受致命一掌，更是雪上加霜，若不是月花的突显，恐怕大罗神仙也是救不了她了吧。
　　不禁庆幸，探脉一症，还好，命是暂时保住了，只是，要想治愈的话......抬眼对上，那一脸的慌乱。
　　救他，求你......
　　救她，求你......这两个人啊，都是这样的傻呢，面对情，面对爱。
　　闭眼一阵吐纳，起身掸衣，对慕容冉旭说道：“走吧，去栖霞谷。”走吧，去那个禁忌之地，不仅是为了救沐锦，亦为了救自己......

作者有话说

　　努力更新中，多多支持！突然又赶上期末考，郁闷啊，不过明天就结束了！那就可以好好开始更新拉！希望多提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