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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破店 ...

  •   三人离开华容已是日过正午,当感受到那灼热的日光映上眼迹所带来刺痛时,才仿佛觉察到了生的气息。会痛,那便是还活着了吧。
      昨夜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似一切的结束,又似另一方的开始。直到此时,那满目的血红似仍未从眼前退去,恍惚间仿佛还能触摸到那黏稠的血腥,浓烈得心悸。带了那已疲惫不堪的两人先回了原先的竹居,稍做休息,才发现,这华容已仅剩下我们三人。烨伽与京秋自然是昨夜离去,而那玄兮一行却也已不见,昨夜如此大的动静,竟未曾见他们的影子,委实奇怪,真不明他们到这华容是要做何事。至于那只兰妖如同以往自顾自地不知横行到了哪里去,不过倒是留下了他宝贝的一只玉兰蝶,这样找他倒是方便。倒是昨夜那跟踪我们的夜行者不知是何人?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而绮罗的突然出现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她不是一直在皇都吗?怎会出现在此,且又随了京秋?心中不禁一暗,他们啊......那一红一白的画面又如此清晰而美好地浮现在眼前,然后远去,渐渐地远去......罢了,罢了,清了清思绪,现下最为重要的还是去栖霞谷,治好沐锦,算是给此行作个了解。
      下了华容,嘱了慕容冉旭先行带沐锦回易城做出行的准备,独身一人往易城东郊而去。
      穿过热闹的东市街,停下脚步时,人已走至了一破旧的铁铺前。陈旧到破碎的铁字招幌孤零零地在空中飘着,铺门大敞,探头一看,只见一作伙计打扮的人趴在柜台边酣酣地打着盹。其实“破旧”已不足以形容面前的屋子,泥土,砖块,草木,是这个屋子的主要材料,只是似乎在雨水和日光的摧残下,已是分不清具体的部分,泥糊糊地一片。屋旁的露空的竹棚底下,只有一张桌子,断脚的桌;一只炉子,见底的炉子;一只把斧头,生锈的斧头......还有一只看不清毛色的生物,姑且称之为狗吧,只因那过长的毛发遮住了全身,只露出了短小的四肢,此刻懒懒地成大字趴于地,见了来人也未曾瞅上一眼,远看倒象一片毛皮。不禁莞尔,多久没来,这倒是显得越发潦倒。若不是那门口倒悬着的三把刻有镶金南字的大刀,倒真是认不出这地了。
      迈步入内,走至柜台前,轻扣了几下木制的柜台,说道:“金子来了。”
      突地,原还打着盹,流着口水的伙计噌地一声弹跳而起,仍未清醒脑袋四下张望,惊呼道:“金子!金子!在哪?在哪?”伸手轻弹了下那到处乱晃的脑袋,环顾四周,还好,还有张椅子可坐,回身抚开其上的积灰,坐下,等待眼前的人清醒。只见这身形瘦小,头发杂乱,着服破烂,一身补料的伙计双手扶着脑袋,揉着被弹的地方,自顾自地低喃道:“见鬼了,哪有什么金子。”与一身破烂形象不符的精灵眸子幽幽地转过身前,猛又转了回来,惊愕异常,片刻那双本就大的眼睛再次睁大到了极限,宛若铜铃。只听得惊呼再起,不过这次是身先冲入一旁的帏帐内,后才听得:“老板,老板,财神爷来拉!金子来拉!”
      只听得噔噔几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帏帐一被撩起,还未落妥当,身前已是恭敬地立了一大一小两身影,身手不错。至于这来者,一是原先的伙计,还有一人,自是刚才那伙计口中的老板,一身已是补丁连连的灰袍套在略显壮硕却修长的身上,一脸的络腮黑胡,乌发披散,只用了麻布稍扎了些较长部分,此刻两人都是哈腰点头连连,“财神爷,啊不,财神公子,金子公子,许久未曾光临敝人小铺,这次有何贵干啊?打铁,买刀,铸剑,或是制玉,造银......不管怎样,您先看看,不,还是不用看了。还不倒茶给财神公子!”说着,猛戳了身边的伙计指示去倒茶,一边撩起灰袍的下摆擦了擦一旁的桌子,两眼精光,继续说道:“只要公子您要的,我们一定能办到,且价格低廉,童叟无欺。您是找遍了整个易城也找不到第二家象我们这样实惠的店铺了啊,您要是......”
      “好了,”出口打断眼前继续极力推销自己店铺的人,回道:“近日要去栖霞,需一刀一剑。”来此的目的已是显然,原本的黑曜软剑被碧幽所破,一直未有时机再寻一把护身,现今要去栖霞,没了武器是万万去不得的。至于刀,自然是为慕容冉旭寻的,没了碧幽,其身的武功自然是减了几层,要去栖霞没有万全的能力恐怕是有去无回。
      “这个,剑是晓得的,至于这刀,其用者原先的刀器是?”
      “碧幽。”
      “现可成了‘殷引’?”他竟知道,倒是吃惊不小,点头相应。
      只见店铺老板转身回屋,片刻捧了一裹布而出,见其形似刀,待打开一看,果然,只是......“这把刀一边的刀刃的材料正是取自那制碧幽的千年玄冰,为此那日见此刀有所异像,便知晓发生何事了。”许是看见我的疑惑,老板缓声解释道。
      伸手抚上一边已不见其原色,渐渐隐于暗红的刀刃,殷引啊,殷引,不知那日被何人所取,在慕容冉旭与我都专注于沐锦的状况时。待稳定妥当时,才发现那把殷引也不知了去向。伏魔之刃,六玄至尊,难道他们真的要取收集这些传说中的东西?为了夺这天下......
      那么......“你可知那降仙之锋?”说到此,见了那老板面露难色,一脸的欲言又止,“这个......”这个人啊,“十倍,如何?”
      “这个,公子啊,鄙人区区小民一个,上有老母,下有小仆.......”说着,一把拎了经过身边的伙计,两人伙同作可怜相。
      这人真是贪财不要命啊。伸手入怀,拿了一枚玉佩,置于桌上,说道:“再加这个如何?”只见那伙计仍是一脸疑惑,而那老板已是两眼精光,转眼一脸谄媚扑现而出,忙着点点相应:“够了够了,公子您真是鄙人的大恩人啊,再造父母,神仙下凡......”抬手忙阻止此人继续哄抬下去,只见那老板自怀中掏出一小裹包,递至身前,说道:“公子带着这个一直往东便能找到了。”
      “往东?难道?”
      “缘分缘分,只能靠缘分了。”说着还老神在在地念叨着。
      “那在下就收下了,半个时辰后把那刀器送至东城门外交与一慕容姓氏的人,其他照旧便可。”起身掸灰。
      “晓得了。”
      “那告辞。”
      “公子您走好,保重。”两人行至门口,躬身相送。突得觉了份奇怪,但一时又未曾想通,便也了了,告辞离开,向那销兰阁而去。
      刚拐出小巷,只见眼前一队人马冲冲而过,虽看其打扮貌似普通商旅,只是哪有商旅的骑术状如行军。转头相看,只见其去处正是刚才来时的方向。突得想起那老板的异状,告辞时竟未曾象以往一样谄媚相送,而是一声真挚的“保重”,难道?飞身跃上一旁高处的屋檐,只见那破店的方向已是火光冲天,估计已是人去楼空。果然,不禁一笑,此人真是贪财不要命啊。
      伸手入怀,触得那裹布,一直往东?缘分?此行栖霞也在东边,难道?
      回了趟销兰阁,原为了与娘亲道别,怎知事与愿违,竟是不在,便留了口信,告知去向。独身经过围河时,不禁停了脚步,放眼望去,这一河的莲荷已是初露殷红,水光潋滟,终是无缘于这满河的繁华,只怕这早早离去,错过的何止是这盛节,何止是那繁时,错过的又何止是这一河的莲荷......回首相看,我的人生何尝不是在错过中延续,错过了他的纯真,错过了他的欢乐......相遇时已是寞然如斯;然而又错过了他的苦难,错过了他的耻辱......在相知时却已漠然如此。仿佛这漫漫的一生都只是在如此的循环中而去错过了另一个一生而已......我悔悟,却愿无悔,可当我义无反顾地踏出易城那道高耸的城门时却未曾料到这样的离去,错过的何止只是那易城繁华的夏......
      只是现下我宁愿仍投身于“错过”中,坐在马车上,苦恼地看着马前的三具一大两小的“横尸”,其中还包括了一只不明毛皮生物。夏日里难得的凉风正巧一过,撩起了落叶一地,怎一凄凉。跃下马车,走近观察,难道是放火不甚,着了自身,这两人那已破烂不堪的衣物还发出一阵阵的焦味,真是可怜异常。不过现下也没有多余的闲情去管他们,抬脚便走,但转身时,后身的下摆暮地被一股力量拽住而不得前行。唉,怎就刚巧碰了这摊子事。
      “怎么?”马车的帘子被微微地撩开,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不由得让人一阵瑟缩,抬头望天,还是夏天啊。
      回了马车上的人无事,回头对上六双可怜兮兮,泪光盈盈的眼睛,“公...公...公子,让我们搭个便车吧,只要到下个镇子就好。”下个镇子啊,那估计也快了,那就,“上来。”
      只是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在下一个镇子稍作休息,踏出镇子时,这几尊“神”仍可怜兮兮地窝在车子后面,“下个镇子就好,就好。”......只是等日落西山,天色渐暗,已过了三个小镇,这两人一狗仍滞留不离去。此刻,在我们露宿野外,生火休息时,仍始终保持着可怜象窝在阴暗处,不由得让人觉得自身的罪恶。自然这“人”指的就是我自己,而那冰冷到血液冻结和奄奄一息的慕容大小就不概而论,一个是只看得见一个人,一路抱着一个人,感受这一个人;一个是看不见任何人,一路被拥于一个人,感受这个人。突地眼前红光一闪,听得身后不远处三道惊吓的抽气声。抬头一看,果然那把一半殷红的刀器此刻已倒插在了眼前满地的落叶间,一只指甲大小的蜘蛛已是一身两断。见此,不免心生无奈,这慕容冉旭实在是太过谨惕,这一路而来,任何些微的动静都能使其兀然出手,似全身戒备的刺猬,生怕意外的入侵之敌。
      虽是夏夜,但是仍有些凉意,夜风一过,摇曳了树叶瑟瑟作响。交错横生的枝叶在昏暗的夜色摇摆得越加诡异,压抑的气息不仅来自那已把刀器紧握在手,拥紧怀中,一身戒备的慕容冉旭,就连那一旁的两人一狗也已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威胁,稍显瑟缩地聚拢一起。
      伸手入怀,取出随身的羌笛,凑至唇边,笛声幽幽,合着枝叶的瑟瑟,交织在这昏暗的夜色中。随着空气中气息的浓重,笛声亦越加的积亢,似要冲破这越加包围的急迫。凌乱吧,零乱吧,让这个世界如碎片破碎凌乱吧。
      “啊~~”凄惨地绝望吧,不速之客们......笛声嘎然而止,只因从林间突显的几人已是几近疯狂地相互砍杀,片刻一切便归了平静,徒留一地的血肉横尸。
      手握羌笛,抬眼望天,月色空无,连上天都不忍吗?真是可笑的想法。这又是一波卖命且送死的无知者,自这一路而来,这样的袭击不甚其数,至于原因自然是起源于那两个爱财不要命的人,竟公开贩卖降仙之锋的消息,引来一批又一批的追者。不过,“出来吧,”这另一波人又是为何?尾随已是许久,却未有动作,回应来的仍是一林的寂静,“或者......”缓缓地将笛身再次凑至嘴边,当第一道笛音破空而出的时候,闻得身后的昏暗中闪出了几道黑影。终是出来了啊,收起笛子,回身想看。原来是华容上那几个未知的黑衣者,只见来者行至身前,竟齐齐单跪而下,低首一礼,这......倒是哪出?
      “请恕属下无礼,受主人之命,愿请公子回去。”似是带首的人开口说道。回去?哼,可笑,那人什么时候竟想到要接我回去。“为何?”
      “属下不知,只奉命而已。”
      “是吗?那便不必了,你们回去吧。”说着摆手赶人。
      “这恐怕不妥,既然公子不愿回去,属下就只能留下来保护公子,直到公子愿意回去。”
      “保护我?”新鲜!
      “是,听候公子差遣。”听候差遣?转眼审视着不远处仍伪装得可怜的两人,这......似乎是个好主意。“那......就护送那边的两人直到他们的目的地吧。”真是一举两得的主意,即摆脱了这群所谓的保护者,又送走了那两尊要钱不要命的“衰神”。
      “这恐怕不妥,”又不妥?“属下不能离开公子。”
      “那你留下,或者你们都可以走了。”
      “这......”这样磨蹭的保护者可真不能要,不管那人安的是什么心。不过大体是这样的一个计划了,徒留这黑衣者再自己思量吧。迈步走至那两人身前,原缩于地的两人已是立身而起,恭敬的站在一旁,便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要跟着我的目的,不是不能留你们,但现下有要事在身,带着你们总归不妥。”说着,稍回身,示意黑衣者,果还是被妥协,领首者已是行至身后,欠身回道:“听候公子差遣。”得到肯定的答案便继续道:“拿着先前给你们的佩玉去殷都东城的严家铺找霍掌柜的,告诉他,近来天气晴好,可要抓紧时间多做些西北的生意,乘着还未下雪前。至于你们的去留,端看自己意愿,霍统会安排好的。”说完,又交代那黑衣者道:“你们保护好他们,如若出了任何差错,我想有个地方应该会很适合你们。”只见黑衣者们不经意间的一阵瑟缩,不免好笑,那真是个好地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 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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