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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话 猎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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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猎鲨
荣初把紫宝石耳环递给明诚,“我们,待会儿见。”荣升去相亲,他这个荣家少爷也不会缺席的……
明诚拿过锦盒,笑了笑。“一会儿见。”
这样,上海商会的杨会长的嫌疑,也会撇清。荣初会是安全的……
明诚觉得压力小了不少。
明镜戴上了紫宝石耳环,下楼的时候两个弟弟已经在楼梯口恭候了。看着穿着正式,玉树临风的两个弟弟,明镜非常自豪。
一手挽着一个,出门而去。
开车的是阿诚,明镜明楼坐在后座。
“要说这个荣家大少,我也见过,很好。”明镜和荣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就是这个续弦,对明月来说委屈了点。”
“直接做荣家大少奶奶,委屈什么呀。”明楼忍不出反驳。
“你懂什么!”明镜白了眼明楼,“这个荣升为了去世的妻子,十年都没有娶妻呢。一般男人,哪有这么深情。我怕明月去了,受委屈。”
明楼没有说话,心里却不以为然。
真的情深,有本事一辈子不娶啊!
“你呢?听说你和那个汪曼春走得很近,怎么你也是为了她十年没有娶妻,打算终身不娶?”
明诚看着后视镜里的明楼,觉得大姐的话九成说到了明楼的内心深处。
为了汪曼春,明楼在国外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女人。
就连交往的那个,身上也有少年汪曼春的影子……
明诚觉得,如果不是汪曼春变了,明楼说不定会不顾一切把她娶回明家的。毕竟,当初爱得那么深……
“我的确打算终身不娶,却不是为她。”明楼匆匆看了眼认真开车无动于衷的明诚,眼神暗了暗。“国难当头,何以家为。”
明镜看明楼是指望不上了,炮火对准明诚。“阿诚,你呢?大姐听说你在法国也交过女朋友,是华人,现在还来往吗?”
明诚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
“大姐,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楼看明诚情绪不对,赶紧拦住。
“大哥,我没事。”明诚笑笑,“大姐,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五年前,突然病发,去世了。我们收养过一个女孩,已经七岁了,叫蒂娜。”
“哦哦……”明镜突然觉得很心疼,“阿诚啊,大姐只是……”
“都过去了,大姐,我很好。”明诚从后视镜看了眼同样担心他的明楼,“大姐,您可别哭啊。大哥会打我的……”
“他敢!”明镜伸手打了下明楼,气势逼人。
明诚的一句话,让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回温……连明楼都不知道,那个女友是他在军统的生死搭档,代号百合。
因为发现了他的另一重身份,被他亲手击毙。
死之前,她问他为什么……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开始只是想活着,后来活着的信念越强,就牵扯得越深。任务做得越多,涉足的关系圈就越多……
然后,再也出不来了……
一个特工死了,档案就是废纸,一切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和百合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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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是明家的旁支,却也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他和青帮多有交情,也和很多外国人做生意。
他有三个妹妹,明月是最小的,今年才二十三岁。
穿着粉色的旗袍,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菡萏。
“明堂哥。”明诚礼貌地跟明堂打招呼。
“阿诚。”明堂很喜欢这个明家收养的弟弟,“你这个妹妹,一直说要等阿诚哥回来才肯嫁人。说什么,阿诚哥做娘家人背她出门,才算有面子。”
“明堂哥说笑了,阿诚不敢。”明诚从未将自己看作明家人,而他们说的这些也确实是玩笑话。
“阿诚哥!”明月扒着明诚的胳膊不放,“你今晚可要帮我好好看看这个荣大少爷,我相信你的眼光。”
明诚还是很喜欢这个妹妹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呀!从小就是这样,粘着我不放。走,我去帮你看看。”
“嗯嗯。”明月挽着明诚,大方地来到荣升那里。
荣升旁边站着风光霁月的荣初,两人同样是世家公子的模样,一举手一投足都彬彬有礼。
“荣大少爷,荣老板。”阿诚伸手,和两人握了握。
荣初笑笑,“大哥,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明诚明先生。至于这位漂亮的小姐,大哥应该认识吧。”
“你好,明先生。”荣升非常有礼节地伸手回握,又对着明月微笑。“明小姐,你好,在下荣升。”
“明月。”明月大方地介绍自己,仍旧扒着明诚的胳膊不放。
明诚笑得宠溺,“这丫头从小和我亲,荣大少爷莫怪。不过,想到自家妹子要成为别人家的人,还挺舍不得的。”
荣升对明月的印象挺好,“明先生是个好哥哥。”
“你们看,我说的吧。我这个亲哥根本排不到位置!”明堂假意恼怒,“阿诚,你这是抢我妹妹,我非得教训你不可。”
没等明诚说话,明楼开口了。“明堂哥,明明是你家妹妹抢了我的弟弟。这么多人看着,你可不能是非不分。”
“楼哥好。”明月乖巧地喊了声明楼。
明楼把人从阿诚身上撕下来,“过来楼哥看看,长高点没有……嗯,是高了,这么多人呢,别赖着你阿诚哥。”
明诚笑笑,没有说话。
因为门当户对,双方也没有什么异议,荣升和明月也就算是开始正式交往试试了。荣家和明家一起坐在了圆桌上,吃了顿饭。
明堂家的餐厅墙上,挂着精美的壁钟。
晚上八点一刻。
明诚给明月剥虾,像小时候一样,一颗颗完整的虾仁放到明月面前的碟子里。明诚时不时用毛巾擦手……
“你看看,都是阿诚给惯的!”明堂对着荣升抱怨,“荣少,我家明月也只在阿诚面前撒娇成这样!”
“那是阿诚宠着他,我看挺好的。”荣升有点伤感,他好像从来没给荣华剥虾过,荣华就没了……
“大哥,您尝尝这个。”荣初哪里感觉不到荣升的情绪,赶紧夹了道菜。“明堂哥家的这道菜别处可吃不到。”
“阿初,你识货。来,和哥哥走一个。”明堂和荣初是老交情,两人之间很熟稔。一起坐过的饭桌,更是不计其数。
荣初从善如流,“明堂哥,我敬您一杯。希望明荣两家,共同繁荣。”
“说的好!”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期间荣初忍不住看了眼钟。等他第二次看的时候,脚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下。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阿诚……
阿诚还正在给明月盛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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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仲春的樱花号准备离开码头,而吴淞口的维多利亚号,却被一艘轮船拦了下来……
“这前面怎么个情况?”梁仲春偶尔听到了枪声,“不好!我的货!”
可惜,大雾漫天,哪里看得到江上有东西。
梁仲春急得跳脚,正要回76号调兵,腰间却被枪口顶住了……
“梁处长,跟我们走一趟。”嘶哑的声音,让梁仲春冷汗直冒。他只好让手下退后,被胁迫上了一辆卡车。
梁仲春坐在副驾驶,车从江边开过,他清晰地看到,震天的爆炸声从江中心传来,火光漫天。
“我的货……”
那都是钱啊!
梁仲春忘记被威胁,只呆滞地念叨着他到手的钱财不翼而飞。
“梁处长,现在你还是想想,让谁来救你吧。”开车的明显是江湖人,满身的□□痞子味道。
“你们要什么?钱?货?还是……”梁仲春贪生怕死,又爱钱。他当然不会想着做什么英雄……
“人。”阿雄直接开条件,“被你们抓进76号的,是我们的四爷。拿你换他,算是高看你了!”
“……”汪曼春绝对不会拿凌言出来换他,她恨不得他死了,自己好做76号的当家人。除了汪曼春,他能向谁求救?
对了!阿诚……
阿诚是汪夫人的干儿子,一定能把他救出去……
“我要打电话。”阿诚说他今晚在哪里,在……在明堂家。明堂的电话!
梁仲春被押到了青帮的一个小旅馆,电话机嘭地一声砸在他面前。阿雄狞笑着看他,“打吧,梁处长。”
“……我有急事找明诚……”
明堂的管家王叔立即进了客厅,“阿诚少爷,有您的电话,说是有急事。”
明诚看了眼明堂,得到应允后,才起身去接。他抱歉地对荣升和荣初道,“荣大少爷,荣老板,失陪。”
荣初手心都是汗……三组联动,很冒险。
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荣升在桌下,伸手拍拍荣初的胳膊,以作安慰。
“我是明诚……”
“阿诚,救我,我被青帮绑架,货也没有了……”
明诚松了口气,他定了定心神。梁仲春的这个电话,代表着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至少都是按照他们的步子来的。
现在,只有最后一步。
“你人没事吧?”
“……”梁仲春感动哭了,“没、没事,阿诚,他们要求拿人和我交换。可他们要的是76号里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我家里……”
“行了,我一定救你。”明诚打断梁仲春的哭诉,“你把电话给他们那里说得上话的人,我跟他们谈。”
梁仲春看了眼凶神恶煞的阿雄,“明、明诚,让你和他说话。”
“屁!麻烦!”阿雄忍无可忍地接过电话,然后就是一顿咆哮。“老子不管你是谁,赶紧把我们四爷交出来,不然老子毙了这个狗汉奸!”
明诚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半点没有焦急。外人看来,他不过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想要人可以,改改态度。兄弟,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这年头,谁会在意谁的死活。”
阿雄噎住了,“说,换不换人!”
“人可以给你。”明诚说得一派淡然,“但是我们梁处长必需毫发无损。时间、地点,我来定。”
“你说!”
“明天凌晨两点半,76号监狱门口。敢不敢来,看你。”明诚不等对方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明诚走到明楼身边,低声交谈。“大哥,梁仲春被杜老大抓了,我现在出去一趟,您自己当心些。还有,货没事了。”
明楼松了口气,故意大声道。“这帮饭桶成天惹事,你去看看吧。明堂哥这里,会理解的。”
明诚抱歉地笑笑,“明堂哥,改天阿诚来赔罪。告辞……”然后他转向荣升荣初,“二位,下面的人不懂事,我得去善后。失陪了。”
荣初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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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直接去了特高课。
南田洋子正在发火,看见阿诚,她眼眶都红了。“阿诚,你是对的,我的老师不信任我。正是因为他的不信任,让我们帝国失去了宝贵的维多利亚号。”
明诚惊愕不已,“真的出事了?”
“维多利亚号消失在黄浦江,随船押送军火的所有军官全部殉国。他们轻信了前去接货的人,上了那艘炸毁的樱花号!”
“南田科长,你一定要振作。”
南田洋子正发着火,汪曼春又来了,这次她无异于火上浇油。
“南田科长,犯人死了。”
南田洋子一个巴掌甩了出去,落在汪曼春脸上的耳光响声,明诚听着就疼。南田洋子还想再来一下,被明诚拦下来。
“南田科长,汪处长也不想的,你冷静一点。”明诚安抚了南田洋子,对于汪曼春的感激目光,他微微一笑。“汪处长,你没事吧?”
南田洋子问,“问出什么了吗?”
汪曼春看着明诚,到嘴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没、没有……”明诚和明楼关系难以修复,她这个时候说明楼可能是眼镜蛇,无疑将明楼送上刑场。
“滚!”
汪曼春走远了,还能听到南田洋子骂她“废物”。一时间,她委屈得不行,恨不得把那群抗日分子活剐了。
“对了,南田科长,梁处长被青帮绑架了。”明诚好似刚刚想起来一样,“对方要求那他换那个犯人,现在既然人死了,不如由我去换吧。梁处长好歹是76号的行动处处长,他要有个万一,您这里也会落个偏袒汪处长的嫌疑。”
日本人眼中,死了的特工就毫无利用价值……
“死人而已,你拿着我的调令去换就好。”南田洋子又问明诚,“青帮的杜月笙是个人物,阿诚先生觉得他会和我合作吗?”
明诚沉默了一会儿,“南田科长,我不想骗你。上海滩虽然现在是日本的天下,可是青帮……”
南田洋子点头,“我明白,你去换梁处长吧。”
明诚拿着南田的调令,直接赶往76号。
有南田的调令,加上汪曼春不在76号,明诚一路根本无人阻拦。现在他唯一期望的是,明楼能够拖住汪曼春直到天亮。
“把人抬到门口,去换你们的梁处长。”明诚指了指监狱里已经血肉模糊的凌言,低沉地吩咐。
他们只是小喽啰,哪里敢不听命令。
把人抬出去的时候,明诚看了看手表,正好是凌晨的两点半。
一辆绿皮卡车到了76号的门口。
梁仲春被推搡着出来,看到明诚就像看到了救星。
“人,你们抬走。不过,要活的就没有了。”
“你!”一瞬间,无数枪口对准了明诚,明诚身后的特务们也立刻反击,双方对峙着。
“那么冲动!”明诚不以为意,“把梁处长放了,不然你们连尸骨都捞不到!”
阿雄一脚把梁仲春踢了出去,抬人上车就走。
特务们还想追……
明诚冷笑,“你们梁处长都快死了,还追什么,赶紧送医院!”
看着走远的卡车,明诚这才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他伸手扒了下自己的头发,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飘散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阿诚在雨中,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不去做永远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坐进了轿车的驾驶室里,趴在方向盘上看了会儿蒙蒙细雨。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倒车,转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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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没想到回家的时候,大厅的灯还亮着,连阿香都没有睡。他朝里面看了看,心有余悸,怕汪曼春狗急跳墙,做了什么挽回不了的事情。
他很心虚,这次为了救凌言和二组,把明楼给坑了……
“阿诚哥,你可回来了。”阿香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刚刚汪曼春来了,扑到大少爷怀里就哭,被大小姐看到了。大小姐一怒之下,把大少爷也扫地出门了,现在正在里面哭呢。可伤心了,你快去劝劝。”
“时候不早了,你去歇一歇。”明诚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大姐这里有我。”
明镜正边哭边擦眼泪,哽咽不已。
看到明诚回来,哭得更大声了。“阿诚,你那个大哥反了天了,当着我的面就跟那个姓汪的私奔。他不要我们了,没良心啊……”
阿诚急忙安慰,帮忙顺气。“大姐,大哥不是那种人……”十年前明楼都没有为了汪曼春放弃这个家,何况十年后。
“你就只会帮着他,你从小就和他亲!”明镜突然哭起了明台,“还是我的明台好,明台啊!姐姐受欺负了……”
不提明台还好,提到明台明诚也气不打一处来。
死间计划制定的时候,明楼是最大的知情者。他明知道王天风要做什么,还一味纵容,把明台拉下水还把火撒到他身上!
“大姐,你别哭了。大哥要是对不起你,我揍他!”
明镜哽了一下,“……真、真的?你打得过他吗?”明镜偷偷比了下两个人的体格,发现明楼比明诚壮了一圈呢!
“……”打架是看体重的吗?这是什么时候的标准,他怎么不知道?
明诚一头雾水,“大姐,你想想,现在的大哥怎么可能还会要汪曼春。想当年汪曼春那么天真烂漫……总之,大哥不是吃回头草的人。”
“怎么不会!你是没看见,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抱在一起淋雨,感情要好着呢!依我看,他就是忘不了汪曼春……”
明诚轻声感慨了句,“得不到的,总是难忘些。”
“……”明镜怕说多了,让明诚想起他那个去世的女朋友,干脆闭嘴了。
“大姐,您也累了一夜,赶紧去休息。”明诚扶她上楼,走到半道上,明镜拉扯住了明诚的衣服。“怎么了?”
“你出去是不是码头那里……”明镜很关心,和平一号上的货。还有走私的樱花号……
“日本人的维多利亚号失踪在黄浦江上,梁仲春的樱花号爆炸了,据说当时樱花号上全是日本人。南田洋子为这事,打了汪曼春一巴掌。要不是我拦着……”明诚赶紧闭嘴。
“打得好!”明镜给了明诚一个锅贴,“你这孩子就是善良,拦着做什么。让日本人把那姓汪的打死才好。哼……原来是在日本人那里受了委屈才找你大哥,活该!”明镜立马生龙活虎了,走了两步又补充了句。“还有那些日本人,死得好!就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明诚跟在她后面,笑而不语。
大姐的想法,或许就是中国人民最真切的想法吧……
想到这里,阿诚觉得不管他走的路有多么黑暗,都有了寻找光明的意义。因为,他找的是所有中国人的希望……
明楼大早上才回来的,身上的西装还皱着。就那么坐在大门口,阿香一开门都吓了一大跳。“大、大少爷……”
明楼晃悠悠地站起来,“阿诚昨夜回来没?”
“凌晨三点多才到的家,又劝了大小姐一会儿,估计还在睡。”阿香觉得阿诚也挺可怜的,被呼来换去……
“回来就好。”明楼走进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明楼没有休息,直接坐在了餐桌旁,喝着阿香倒的白开水。他觉得很有必要理一理目前的形势,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非常不爽。
汪曼春说,死去的□□说,他就是眼镜蛇。
他的代号在组织里级别很高,知道的人屈指可数。那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透露给汪曼春……
除非……
无中生有,这是一条计策。
目的呢?
出这招计谋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一定就能牵制住汪曼春,或者说他怎么会知道汪曼春的死穴就是他?
这么了解汪曼春的人……
“大哥,你回来了。”明诚好听的声音打断了明楼的思绪,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大姐正生气呢。我请客,咱们出去吃吧。”
明楼笑笑,把烦心的事情抛在脑后。“算你小子有良心,走,去吃顿好的。”
明诚偷偷擦了擦掌心的冷汗……看到大哥琢磨事情他就知道要出事,还好被打断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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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府、特高课因为维多利亚号无故消失一案,坐在了一起。
南田洋子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梁仲春不在,无法知道更加详细的内幕。
这起案件可谓是谜案了……
“梁处长如何了?”明楼突然问起。
“明长官,梁处长受了惊吓,还在医院静养。”明诚尽责地报备,“绑架他的是青帮的人,他们损失一个当家人正在气头上,目前不宜牵扯进来。”
明楼点头,表示知晓。“南田科长放心,此事新政府一定配合调查到底。我就不信,那么大一艘船会突然消失在黄浦江上!”
南田洋子却兴致缺缺,“明长官费心,告辞。”
南田走后,明楼拉着明诚说话。“阿诚,你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单单是移花接木,就能做得这么干净?”
明诚摇头,“大哥想不明白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昨夜会有大雾,会有小雨。除此之外呢?”明楼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质问,他怀疑明诚有事瞒着他。
从猎鲨计划开始,他带领的新四组就被排除在外,一点行动细节都不知道。
“大哥,你想到了什么?”明诚尽量让自己忽略明楼对他的质疑,装成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然而,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这种场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猜疑、质问、甚至是反目!
明楼眼神一闪,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他是不是该庆幸,阿诚没有听出他在怀疑他?“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感谢青瓷,将我们新四组当成了上海情报的底牌。”一组、二组、三组都参加了行动,唯独四组毫不知情。
“凡事要留一手,从出发点上说,这并没有错。”明诚安慰道,“大哥,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以理解……”
“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猎鲨的。”明楼还是不解,“一艘那么大的轮船,说消失就消失。怎么可能?!”
“大哥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可以用借调的名义,要求调阅全部的计划?”明诚小心翼翼地问他。
明楼摇头,“不,日本人正等着抓真凶呢。过了这段时间再说……阿诚,南田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明诚笑了,“正狗咬狗呢,一嘴的毛……”
明楼抬手想教训他一下,被灵活地躲了过去。“梁仲春这次遭受意外,算是你靠近他的契机。好好跟他打好关系,将来咱们还有地方用得到他。”
“是,大哥。等会儿我就去医院看他……”
“哪个医院?”
“春和医院。”
明楼皱眉,“就给你拔牙那家?怎么送那里去了?”
“梁太太要求的,她好像一直都是在春和医院看的病,她儿子也是那里出生的。习惯了吧。”
“嗯,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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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鲨行动其实很简单,并没有明楼想得那么神秘复杂。
事先,明诚给了夏跃春一张黄浦江的勘测图,图文并茂,地理条件一目了然。在黄浦江的江心偏左,有一处大雾天的死角。
浓雾的时候,再大的轮船经过,都会仿佛突然消失一样……
明诚又告诉夏跃春,十五号晚,大雾有雨。
他们就将空船的和平一号开到这处死角,等待接货。和平一号,持有海关预先签发的文书证明,属于正常出港。
梁仲春手里用作走私的樱花号,当晚只是半船出货,与维多利亚号正面相遇,上面的人以为是76号奉命接货。
樱花号上的三组行动人员就伪装成特务,将维多利亚号上的所有日本宪兵骗到了樱花号上,说是接手。
等日本人登上樱花号的时候才发现有问题,而此时维多利亚号却突然扭转方向,驶入了那处死角,与和平一号对接。
樱花号上的日本人看到的就是,维多利亚号瞬间诡异地消失在江面上的一幕。等他们慌乱的时候,开始对着根本看不清的江面胡乱开枪。
枪声引爆了樱花号上提前安放的声控炸弹,炸毁了整艘轮船……
而维多利亚号上的军火,被三组的人用了三个小时移到了和平一号上。
然后,按照计划,打开了维多利亚号上的自沉装置,一艘硕大的英国进口轮船永远地沉在了黄浦江底……
凌晨三点,大雾逐渐散去,江面上只有一艘正常行驶着的和平一号,平安顺利地开往着他的目的地……
明诚不让明楼知道行动细节,就是因为,整个计划最关键的就是黄浦江上的那处大雾的死角,只有精通地理气候的人才能精准无误地标出坐标。
梁仲春亲眼看到樱花号炸毁,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证明这个轮船失踪案的人。他被挟持,也是明诚为他开罪而设的一个局。
“梁处长,好些了吗?”明诚将买来的鲜花,插在床头的玻璃瓶内。他笑容灿烂,眼睛里透着关心。
梁仲春又感动不已,“谢谢你,阿诚。”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明诚不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这一次你损失不小,大不了下次免费给你过海关。”
“好人啊!”梁仲春抓着人家的袖子不放,“这年头,有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真的不多了,阿诚!你这个兄弟,我没有白交!”
明诚笑笑,“你多歇歇,我去夏院长那里拿你的体检报告。顺便问问,你还有什么地方伤到了。”
“心!”梁仲春想到那些钱打了水漂,捶着胸口就哭。“心疼啊!”
明诚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医院病房的天花板,无视泪流满面的梁某人,关门走向院长办公室。
进门的时候,桌上已经倒了三杯红酒。
除了夏跃春,还有一脸疲惫的荣初。
明诚笑了笑,“都等我呢。”
“行动成功,应该一起庆祝一下的。”荣初把玻璃高脚杯递过去,“你的下线已经没问题了,我去看过,都是些皮外伤。”
“辛苦你了。”明诚晃了晃红酒,“是该喝一杯。”
“叮”一声脆响,三只杯子撞击出清冽的声音。
夏跃春笑道,“恐怕维多利亚号会成为日本的间谍史上一个永久的未解之谜。阿诚,干得漂亮。”
明诚笑了,“没有两位的配合,难以成事。下一步,我们就要看四组了。咱们暂时不方便行动,就让四组陪76号和特高课玩一玩吧。”
荣初挑眉,“你就这么放心你家明长官?”
明诚摇头,“我只是不喜欢太高调。电告各组,让上海情报组的所有人都知道,青瓷赴北。”
夏跃春理解了,“你是想让所有人都放开手脚,面对接下来的行动。就算有人反水,也有应对方略。”
荣初笑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青瓷行踪成谜了。你放过不少假消息吧?”
“迷惑对手,是一种必要的手段。”明诚并不反驳,“还有,明楼很聪明,我若再有行动,肯定会暴露。暂时,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有那样一个大哥压着,你都能隐藏这么久,厉害。”荣初的赞扬是真心的,他觉得明诚虽然不足够聪明,却有他们都没有的坚韧。
明诚像一棵怎么都不会屈服的胡杨。
站着三千年不死,死了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腐。
明诚喝了三口白水,冲散了嘴里的酒味。拿起那叠梁仲春的体检报告,“我不能久留,先走了。保重。”
“保重。”夏跃春和荣初异口同声地回了他一句。
三人相视而笑,已经有了难言的默契。
荣初忽然叹了口气,“跃春,你知道吗?明诚最大的长处,反而是他那双让人一看就看到底的眼睛。你觉得你足够了解他,其实不然。”
夏跃春笑了,“你是想说他的保护色太好,你嫉妒了?”
“的确。”荣初笑笑,“有的时候最难对付的不是那种你永远都看不懂的人,而是你自以为一眼就看懂了的人。因为他不会给你任何防备的能力,就会在你最放松的时候,让你毙命。”
“很有道理。所以?”
“所以……”荣初叹了口气,“我很庆幸,明诚是青瓷,不是寒刀。毒蛇知道寒刀多少?说了吗?”
夏跃春摇头,“他知道的不比我们多,见过寒刀真人的只有杜旅宁。至于阿次,他日本留学回来就被派到了沪中警备司令部任职。据推测,不可能与寒刀有联系。就算他们见过,杜旅宁都没有发现的,寒刀也不会发现。”
荣初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期待这个寒刀真的熟悉阿次。不然,阿次生前,除了我这个大哥,也就只有杜旅宁关心着,太……”
“阿初,你别太勉强自己。”
阿次的死,是阿初毕生的痛。
夏跃春能劝的也只有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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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了,维多利亚号还是没有找到半点蛛丝马迹。特高课放弃了追查,一切被当成谜语,记录在了日本的战争史上。
明楼陪着特高课周旋,也累得够呛。
现在,日本人主动翻过这一页,他也松了口气,可以轻松一下。
“大哥,今天这么开心?”明诚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到明楼的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就知道这个人心情很不错。
“是啊!大姐去了苏州办货,特高课又不查维多利亚号,汪曼春没空骚扰我,心情当然非常好。”
明诚跟着笑了,“南田放弃追查,倒是出乎意料。”
明楼摇摇头,“意料之中,没有一点证据,花再多人手都查不出来。这个青瓷也真是,在上海弄了这么一出,又跑北平去了。组织什么时候多了这么诡异作派的一个人了,搁古代都成悬案了。”
明诚很轻松地和明楼开着玩笑,“说明人家水平高,换我们,谁能够啊。”
明楼倒是没有反驳,“我猜这个青瓷,没有四五十岁也有三四十岁。整个一个老奸巨猾,连根尾巴都抓不到。诶,倒是可以和军统的寒刀拼一拼。”
明诚的嘴角一抽搐,顿时尴尬不已,根本不敢朝后面的人看去……
“前些日子,你忙着应付南田和梁仲春,一组的白鹤问我,知不知道寒刀的身份。让我帮着查一下,说不让杜旅宁知道。”明楼的话让明诚的心顿时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我查到什么呀,鬼知道寒刀是谁。”
明诚很好奇,“白鹤查寒刀,还不让杜旅宁知道,有什么隐情吗?”
明楼想了想,“推测不出来。”他看了眼明诚的后脑勺,“你最近和黎叔那里联系的时候,要更加当心。按照当初戴笠发出的电令,寒刀是和我们一起到上海的,就是目前还不知道他的行踪。”
明诚建议道,“他不来,大哥完全可以用上海情报站站长的身份邀他见面。上级的命令,他总不能不听吧。”
“什么上级。”明楼恨恨地道,“要真是上级,早就扒了他的皮见见他的真容了。偏偏人家还是个少将副官,比我高半个脑袋呢。”
“……”明诚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他能不能说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接任务的时候,顺便提交了升职申请?
看明楼抑郁愤然的样子,明诚笑着劝了一句。“没关系,明上校,你早晚超过他一个脑袋!”
“不稀罕……”明楼拖长了尾音,显然是纯粹和明诚开着玩笑的。
明诚看快要到家,“大哥,梁仲春今晚要走一趟货,比较棘手。我要过去看一趟,等会儿送你到家我就过去。”
“什么货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来不及吃。”
“□□。”
“……”明楼揉了揉眉心,“去吧,早点回家。”
“是,大哥。”
明楼叹了口气,“以前你总是会问我为什么,现在不问了……其实,我很喜欢你问,那至少证明你没有接触到太多黑暗。军统和76号勾结走私军火,你现在还从中抽取暴利,以你的脾气,应该是打死都不会做的。”
明诚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把车驶进明公馆。停车后,他坐着没有动。看着后视镜,与明楼四目相接。
“前方在打仗,不走私,哪里来的钱?”明诚停顿了一下,“大哥,我明白。道理很简单,没有黑就没有白。万物是相对的,正义在战争年代没有标准可言。就像上海滩的青红帮,以前他们是黑的。现在日本人占领上海,青红帮也会抗日,从未屈服,不做汉奸。谁能说,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觉得问心无愧,那就行了。”
这是明诚心里最大的一句感触。
只求个问心无愧!
“……”明楼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阿诚长大了懂事了,还是该心疼这个该死的世界,逼着他的阿诚把不该懂的都弄懂了。“这次的货,运到哪里?有多少?”
“十吨,到北非。”
明诚的声音很低沉……
明楼轻声地说了句,“早点回来,注意安全。”自己打开门,走进了明公馆的大门。明诚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问与不问都一样,该做的不还得做么。
身不由己,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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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仲春杵着拐杖,看着一箱箱货物运到船上,笑眯了眼睛。他扯了扯阿诚的袖子,“阿诚兄弟,这趟下来,你瑞士银行又可以多开个户头了。”
“钱打到汇丰银行。”明诚将纸条塞到了梁仲春的口袋里。“鸡蛋放一个篮子里,易碎。”
“阿诚兄弟是个谨慎的人,放心。”梁仲春笑容满面,“哥哥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办妥了。说到底,你还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呢。”
“听说南田科长请梁处长去喝茶了。”明诚开始和他东拉西扯。
“是,问问案发的情形。”
“没问你走私……”
梁仲春赶紧打断明诚的话,“我走的可都是合法程序,什么走私。你海关的文书,我可都交给了南田了。”
“是,你最清白。”明诚盯着他看了会儿,无奈地应和道。
梁仲春请明诚一起去76号,“阿诚,去我那里坐坐。你嫂夫人让我给你带了箱武汉的特产,顺道拿回去……”
明诚看梁仲春那双小眼睛里的谄媚,微微一笑。“大嫂子就是热情,左右也没什么事情,我就去一趟好了。”
事后,梁仲春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懊恼,让阿诚去这一趟。
梁仲春陪着明诚刚下车,正好手下的人抓捕了一车的嫌疑犯,要关押监牢。原本明诚也没多大在意,这种事情在76号每天要发生好几回。
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明诚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放开,我要给你们长官打电话……”
明诚一侧身,看到了被手铐铐着的明镜。
“住手!”
明诚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梁仲春黑着脸硬着头皮跟上。心里想着,这回怕是又要出事!
“滚!”明诚眼神似刀,呵斥了那个特务。
那个特务不认识明诚,颇为不服,正要回嘴。梁仲春咳了一声,朝他使了个眼色。特务昂着头走向梁仲春……
“大姐,这是怎么了?”明诚心里却盘算着,这次明镜可能任务没有成功,他担心被76号抓住了明家的把柄。
明镜是个火爆脾气,看到阿诚就更加有底气了。“你问他们!”她很激动,“我去苏州进货,碰到76号的人,就被抓到这里来了。什么事情?你说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没证据就好办……
明诚赶紧安慰,“大姐,别生气,别生气。”他抬头扫视了一圈,“你们是谁抓的我大姐?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给我解开!”
梁仲春立即上前,“大水冲了龙王庙,阿诚兄弟你放心,我一定给个交代。”手里的拐杖往身边特务腿弯上一打,“快,把手铐解开。”
特务踉跄了下,只好梗着脖子去解手铐。
“我可以走了吗?”明镜活动了下恢复自由的手,问那个特务。
特务下意识地看梁仲春,没等他看第二眼。明诚的拳头已经朝他挥了过去,几招将人撂倒在地上,手里的枪顶在人的脑袋上。
明诚看着梁仲春,轻声一笑。“梁处长,你们76号是不是以为我们明家这么好欺负!”说着就要扣扳机……
“阿诚!”
“阿诚……”
明镜本来就理亏,她担心牵扯到阿诚,觉得能这样解决就很好了。所以,要是阿诚一枪打死了特务,那阿诚肯定会被76号逮捕的。
她不希望阿诚一冲动,进了76号。
而梁仲春……这个特务有后台,虽然没有明诚的硬,但是闹开了总归不好。
“梁处长。”明诚放下枪,声音很低沉。“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梁仲春觉得自己真心倒霉,哭丧着脸看明诚……
明诚走近了些,凑到他身边,轻声道。“没有下次,不然再多的特产都没用。我干娘,可不吃这套。”
“放、放心,不会有了。都是误、误会……”梁仲春阴沉地瞪着地上躺着的那个特务,就像看一个死人。
明诚冲着明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姐,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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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气疯了。坐在沙发上,只顾生气。
而明诚跪在那里,一副认错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明楼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姐姐,听到大姐差点进了76号,现在都胆战心惊。
他习惯性地朝着明诚撒火……
“大姐被人设计了,我不知道会有人跟踪大姐去苏州,我就把咱们的人给撤了。”是你要我说的……明诚坦白从宽。
“你们敢跟踪我!”明镜一听,更是火上浇油。
明楼咬牙,对明诚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愤恨不已。不理会明镜,对着明诚就骂。“你怎么做事的,这种事情我也要教你吗?”
明诚无视明楼,真诚地向明镜道歉。“对不起,大姐,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是吧?我谢谢你们派人跟着我!连我你们都敢监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明镜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76号里有人想拿我做文章,外人想对我家人动手,你不知道吗?”明楼面对明镜的指控,他视若无睹。他生气的是阿诚的掉以轻心……
“是不是我每走一步身后就会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我跟你说过,大姐出了任何问题,第一个向我汇报。你当耳旁风了吗?”
“你的意思,你监视我就是在帮我?”
明诚低头不语,随便他们两人怎么说说什么。
其实,若是明楼再懂阿诚一些,明镜再关心阿诚一些,都会觉得这不正常的。
因为,明诚冲动的性格,和这种深沉的隐忍,本身就是矛盾的。
而一个擅于隐忍的人,假如不是性格使然,那必定经历过长期的系统的专业训练。才会达到如此境界……
明楼转向明镜,问她。“你觉得你不需要我帮助吗?”
明镜恍然大悟,“好好好!我真该谢谢明长官,我能活着真是万幸了!”
“大姐,他们想对你开刀,其实是想放了我的血。”
“你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明诚觉得事情不对头了,才见缝插针。“大哥,大姐只是误闯了黑市。76号应该不会有确凿证据的……”
明楼低头看他,“应该没有?那是有还是没有?”
就算有现在也没有了,梁仲春那种脾气,肯定已经善后了……明诚相信,他的最后一句话,梁仲春听懂了。
“现在有人拿枪指着我的头,你居然告诉我不知道枪膛里有没有子弹。”明楼继续开骂……
明镜一听不高兴了,“有什么证据啊!我不就是去进点货嘛!什么黑市不黑市的,76号人的手段你们还不知道啊!好好的生意人都能让他们扣上抗日分子的帽子,不就是图人家的资产么。他们要想整我,什么借口找不来。我告诉你,你不要拿阿诚撒气好不好呀!是76号的人抓的我,有本事你拿他们出气去。”
“好啊!”明楼被激得一反沉稳的性格,“我现在就去76号!”
明镜傻眼了,“他、他干什么去了?”
明诚老实回答,“他说去76号给您出气去了……”
“哎呀!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呀!快起来呀!替我看着他,别让他再惹出事情来呀!快去呀!”
明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只看到明楼发动轿车从他身边开过,他追了两步,“大哥!大哥……”
在跑出门口的时候,明诚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门外的信箱……
信箱上贴着一张香烟的烟标——情人牌。
明诚僵在了原地,久久凝视着“情人牌”香烟外壳上剪下的烟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