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风》沧笙醉梦

4、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陶臻睡到十点才起来，习惯性地摸手机，一看，发现有二十个未接来电。

　　十个陈清河的，十个林琛昊的。

　　他觉得他要死了。

　　“要我说，你得罪了林琛昊再得罪了陈清河，本地你就可以不用再找工作了。”刘奈在底下玩手机游戏跟雅雅同学联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哈哈哈地笑的十分猖狂！

　　“天大地大，我还就不信我甩不开!”陶臻想起自己发的毒誓和昨晚上的自残，倒头继续睡。

　　忘掉一个人最基本，首先，你需要把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断掉，见面三分情，只有完全不见面才能让岁月忘记。然后，离他远一点，越远越好，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步。最后，给自己找点事做，这个事可以是理想也可以是痴心妄想，总之必须努力个三五年才能初见成效的，完美！

　　可以说，陈清河那天的红酒论是压死陶臻小火苗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他有熔原之势也被盖的灰飞烟灭。虽然他并不想忘记也不想失去，因为这都是很难的事。说出来谁都不信，他在直觉上知道，陈清河是爱他的，他也喜欢他，可他就是不说出来。

　　嘴巴上不说，眼神里没有，就算直觉再敏锐，没有一个媒介，你不表示，我不清楚。

　　陶臻把被子拉到头顶让自己整个人都处在一片闷热的黑暗中，他感到窒息。

　　恍惚中有人扯他的被子，似乎是想要拯救这个让他难以呼吸的世界，可是手却死死地抓着，陶臻不想面对现实，哪怕一刻也好，烈火焚身也好，让他躲一躲。

　　扯被子的力道加重了些，陶臻只好用吃奶的劲儿使劲拽着，这是他最后一道防线。

　　他这样弄得外边的人更是急了，猛地一掀，一片敞亮，一个人影。

　　“陶臻，你这样可太矫情了！”陈清河喘着粗气叉腰坐在他床边，两只脚腾空晃荡着，平展的西服被他胡乱地丢在地上。“起来，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陶臻猛地坐起来，他狠狠地盯着陈清河的眼睛。“你说你和我不是同一品种，那我放弃，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陶臻。”陈清河闻言，脸色降了下来。“为什么我不能接受你，就因为你老是这样，长！不！大！永远的小孩子，你爸妈宠你，到了社会谁还宠你？”

　　“那我成熟了你就会接受我吗？”这个问句，与那天的红酒问句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太想要一个答案了，从陈清河这里。

　　“但是五年了，你从来没有成熟过。”陈清河斜眼看他，拿出烟来想点上，又突然想起来这是男生宿舍，所以放了回去。“我们在一起，你就会刻上我陈清河的烙印。我腿太细，我怕你拖死我。”

　　陶臻不傻，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应该明白。

　　陈清河说完就翻身下去找了个椅子坐着，他说。“你赶紧换衣服，我领你去吃饭。再说下去我可能会揍你。”

　　这个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绝对不说没谱的他做不到的事，所以看起来极其沉稳有魅力。陶臻当然知道他的脾气，所以赶紧翻身下床来，以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换衣服，然后穿鞋，跟着陈清河出门。

　　校园里都是穿着T恤大裤衩的糙汉子，不是提着暖壶看妹子，就是抱着篮球企图勾引妹子，反正这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学霸们，脑子都有点秀逗。陈清河是个异类，西装领带白衬衣，在这么热的天气下也绝不露点，好像是个行走的天然冰箱，陶臻穿着短裤半袖衬衣地跟在后边，热的只想一头倒进学校的人工湖里。

　　陈清河的车不能开进来，而后门到他们宿舍还有段距离，所以陶臻有点惭愧地想，自己真是作死，自己难受不说，还麻烦了陈清河。

　　“如果我是你的弟弟，你也会这样吗？”陶臻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主权。

　　“你不可能是我弟弟，我家不出废物。”陈清河低头给助理发信息让他定餐厅，丝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居然说理工大学的高材生是废物！”陶臻在后边为自己据理力争。“我只是搞不清感情问题，其他的我还是很强的。”

　　“一个连感情都搞不好的废物。”陈清河走到车边，破天荒地亲自给陶臻开车门。

　　陶同学受宠若惊地赶紧坐进去，脑子里告诫自己，他不高兴，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

　　还是那家餐厅还是那个位子，陈清河照例拿红酒看景色，然后冲着陶臻挥挥手说，“去，把那天吐了的再给我重新吃回来。”

　　陶臻听得怪恶心的。

　　这回没拿那么多，只是挑自己喜欢的拿，还给陈清河拿了一盘牛排。

　　“这是CHEN酒店的房卡，608普通房，这儿离你学校远，你可以搬点必备的东西过来，礼拜六来不及回学校就到这去睡，谁都不用搭理，你直接拿房卡开门就行。”陈清河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丢给陶臻。“但是有一点，这个房间只欢迎你，因为我有时候开会也会小住，我有洁癖你知道的。”

　　“那你礼拜六日也会来开会吗？”陶臻拿过房卡，眼睛蹭蹭蹭发亮。

　　“周六日是我的法定节假日。”陈清河头都没抬，意思就是你想都不要想。

　　陶臻低头吃鱼，呸呸呸的狂吐鱼刺。

　　吃完了饭，陈清河似乎没有要送陶臻回去的意思，而是驱车到了商场。

　　这家商场常年都是人丁冷清，一眼望去能有十个顾客就不错了，本商场的宗旨就是要让每一个顾客都安安静静地购物，耳朵里除了优雅的音乐外，再无其他的杂音。其实还有个原因，这里贵的要命，都是世界名牌，从来不打折，店员永远一个表情，微笑到八颗牙为止，露的多点就成为了嬉皮笑脸。

　　“林琛昊喜欢做事有条不紊的助理。”陈清河走在前边，指着一件西装对店员说。“拿一个他的尺码。”

　　“这个概念可太笼统了。”陶臻本来以为他会说点什么重要的。

　　“就是你穿衣服，要得体不要腿毛，他对男人的腿毛过敏。”陈清河看中了另一件，向店员指着陶臻。“说话利索，不要一惊一乍拖长音。”

　　对男人的腿毛过敏陶臻在后边笑，说的就好像他没有是的。

　　“不能耍小脾气。”陈总有点质疑地转身看陶臻。“我觉得这点你做到了，就是人生的大突破。”

　　“我只跟你耍脾气。”陶臻看了看旁边冲他微笑的店员手里的衣服，摊手。“因为我知道你吃我这套，对于不吃我这套的人，我向来很有自知之明。”

　　“你坏就坏在这颗脑袋上。”

　　陶臻一连换了三身衣服出来，陈总都觉得不满意。陶臻太瘦，穿上就和套麻袋一样别扭。于是只能把名片拿出来递给店员，说。“给他量尺寸吧，订做。”

　　“不要！”陶臻啊啊啊地冲过来一口否决。“订做太贵，虽然我也算是小资，但卡里的钱不够。”

　　而店员就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已经去写联络卡了。

　　“我可以去批发市场，一百块一身，很合适的。”

　　“反正你要穿一百块的，就去我酒店站前台。如果你想进Lin，最好听我的。”陈清河看中一条领带，转头跟店员说。“包起来。”

　　于是陶臻乖乖地去跟着店员量尺寸。

　　陶同学的目的真的很纯，他只喜欢陈清河的人，并不是他的钱，所以跟他相交的这几年里，也就是一礼拜蹭他一顿饭这么简单。要他公然站在这里刷他的卡，那他是做不到的，毕竟他也不穷，也没必要非得过什么奢侈的生活，他对爱情的追求很高，但对物质的满足点却很低。

　　所以在陈总刷卡的时候，他感觉很不好意思。

　　“这是送给你就职的礼物。”陈清河其实是很了解陶臻的，他都不用仔细研究就看的很彻底，这个男孩是很乐观向上的。所以经常在灯红酒绿里穿梭看惯了腥臭迂腐的陈清河，并不想让他也跟自己一样。

　　“那我好好工作回报你咯。”既是礼物，就没有扭扭捏捏的道理，那样就太没意思，所以陶臻大大方方的收下。

　　“做好了我会让助理给你送过去。”陈清河开车送陶臻回学校，想了想过后又说。“干脆你礼拜五就住到酒店吧，我那个酒店系统出了点小问题，你去练练手。”

　　“好。”陶臻坐在后座抱着领带发呆，心想果然不白住！

　　晚上回了宿舍，刘奈出门跟雅雅吃饭共度良宵，六级咋也过不了的钢钢又跑去图书馆看英语，蓝一飞正捯饬着他的淘宝店，看见差评就气的捶桌子，处在谁跟我说话我就干谁的冲动中，五米之内都是生人勿进的警戒标语。

　　陶臻打开柜子把领带随意丢进去，想了想后又恭恭敬敬地摆好，看了几眼又专门弄的随意了点，这才心满意足地打开电脑上网。

　　Lin公司的电子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