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风》沧笙醉梦

3、第三章

　　陶臻失踪了，晚上夜不归寝。

　　虽然没人查但是这还是头一回。大清早的，蓝一飞出门上课时候说挺担心他的，不会出问题吧，他昨天状态可不太好。

　　刘奈坐在下边打游戏，找了找陶臻也没上线，这家伙能去哪呢？但是大男人一个，婆婆妈妈的没意思，估计这小子是去哪快活了，也就没在意。

　　可是第二天晚上兄弟们抠着脚丫子等到十二点，陶臻依旧没回来。

　　“我擦，我们报学校吧！”元钢钢坐不住了。“他不会被什么坏人抓走，先奸后杀扔进大海里吧！”

　　“呸！”蓝一飞斜眼心想你这个臭嘴。

　　刘奈坐在下边想了想，觉得这是个挺大的问题，毕竟大活人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出了事怎么办，拿出电话来想给辅导员打电话，翻翻联系人，他看见了陈清河的名字。

　　“喂？”陈清河正跟着一大堆财务文件焦头烂额，几个主管困得马上就归天，但没办法，今天必须整理出来。看见是刘奈，心理顿时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马上接起来。

　　“陈师哥……”刘奈的声音听起来欲言又止。“陶臻到现在，一个电话没有，联系不上也没回来。”

　　这句话不长，听得陈清河心里一沉。

　　简单地把工作安排一下，扯起旁边椅子上的上衣就往外走，外边的天色漆黑但写字楼里依旧人来人往，每个月底都是这样。虽然他不知道陶臻去了哪里，但总有迹可循。从最近的酒吧开始，不去问别人，自己冲进去找，包括包厢全部找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灯红酒绿间，是侍应生仓皇的脸，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老总到底怎么了，满面凶煞地逛了一个场子又一个场子。

　　直到天亮，陈清河跑完最后一家已经快要打烊的酒吧，却依旧没有陶臻的身影。

　　“这个小兔崽子。”气的陈清河坐进车里就猛锤方向盘，把一整晚的焦躁全部发泄出来。

　　手机铃响，是一条短信，刘奈的。

　　—陶臻回来了，勿念。

　　勿念？怎能不念！陈清河看着手机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小子拉过来丢进小黑屋去让他好好揍一顿，把那张脸打的看不出人样儿来他痛哭流涕发誓再也不随便失踪了才算完！

　　但陈清河愣了半晌，才回了一个字。

　　—好。

　　学校这边抱着手机满脸期待等回复的陶臻，在看到陈清河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个字以后，突然向后倒在床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心里空落落的。

　　“我觉得陈清河找过你。”刘奈见状赶紧过来拿手机，生怕这小子一时兴起把他的手机也扔了，这可是雅雅送给他的，机毁就得人亡啊！

　　找过我？陶臻躺在床上想，陈清河如果找过他，那他肯定会问你去哪了？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联系，为什么不上课等等等等。而他没有，只是淡淡的一个好字，不带任何的感情因素。这就是陈清河，他最了解他，凡事都压的最稳不会因为他的一点波澜而受到影响。

　　总而言之，就是你跟他闹，没用。

　　如果说陶臻喜欢研究所有的东西，那么他研究最多的就是陈清河，他甚至能在他短短的三句话里分析出他本来的意思，他面无表情下所有的喜怒哀乐。

　　于是起床，洗脸拿着课本出门，一切照旧。

　　第二天下午跟蓝一飞去商场买了新手机，左看右看终于放下那个跟陈清河一样的手机，买了另外一款。补卡的时候脑子一热，说买张新卡吧。

　　蓝同学在旁边冷眼瞧着，心知陶臻做的都是失恋的事儿，他还真的以为陶臻真能时刻保持阳光向上的状态随时向陈清河靠拢呢！原来五年了，是个人都有心理底线，他陶臻再能耐，也抵不过岁月流长，人心枯竭啊。

　　最后决定去肯德基吃汉堡包，蓝同学并不怎么想去，两个大男人跑去吃肯德基有什么意思！还吃汉堡包？这两位贵庚啊？但看在陶臻死了娘的面孔上，就忍忍吧。

　　“你为什么不问我干嘛要换新号？”陶臻终于忍不住，他不习惯蓝一飞的沉默。

　　“我干嘛要问你。”蓝一飞吃着鸡米花，斜眼看外边的小姑娘。“五年了，陶臻，别老是娘们唧唧的谈感情，做点汉子该干的事。”

　　“姑娘？”陶臻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果然是个女哒。

　　“不是！”蓝一飞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因为人家的男朋友来了。“我和刘奈都觉得你该走出来，兄弟们不想看你这样颓废下去，其实我们都知道就你不明白，你和陈清河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人家陈总那是谁啊？社会的精英人中的龙凤，张着大翅膀海阔天空。而你，就是小蚂蚱，怎么飞也飞不出这片草原去，你飞出去了，就得死！就算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你也和陈总没啥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自不量力？”陶臻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想起来那天陈清河的话，他就是一杯不用加工的白水，喝下去也没啥感觉撑死尿了，但人家陈总不是，人家是高贵的红酒，有味儿不说还有价钱。都这么说了他陶臻再不明白，就是傻逼。

　　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典型范例。

　　陶臻说我知道了，然后就开始吃汉堡，两个两个的开始吃，吃到最后蓝一飞都沉不住气大叫道.“我可没说我要请你啊！”

　　“老子有钱！”陶臻把钱包往桌子上一放，粗豪的跟个土暴发户没区别。

　　晚上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件事儿让陶臻差点坐不稳凳子，拿出手机来反复看了好几遍，又捞过旁边人的手机看，才真正确定了一件事，今天是礼拜六，并且已经是礼拜六的晚上，说好的兼职工作，说好的交接，统统被他耍小性子给弄忘了。

　　“糟糕。”陶臻抱着手机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无声地哀嚎。

　　三步并作两步地狂奔回宿舍，翻出文件夹来找到人事部主任的电话，可是握了握手机不知道要怎么说，能有什么天大的事作为借口？陶臻皱着眉头不知所以地看着，一下就看到了总裁的电话。

　　林琛浩……陶臻在心里有个念头，哎不管了死就死吧，于是他马上动手，给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老板发了一条短信。

　　毕竟他还是胆小，没勇气一个电话过去说老子就是在第一天旷工了，你怎么地吧！

　　短信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感冒病了一场又丢掉手机没办法联系等等等等的说辞，最后一句话还是重点，请问您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吗？

　　于是陶臻发完短信就抱着手机胡思乱想，一万种老板回复的短信内容啪啪啪地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其实还有一种，就是老板根本就不会回复你。

　　陶臻傻不呆呆望着手机屏等了五六分钟，屏幕快要暗下去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震动都把他吓了一跳，擦擦手里的汗轻轻摁下接听键，他以一个无比崇拜的姿势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您好，林总。”

　　对面沉默了三十秒，是真的三十秒，陶臻看着墙上的表一秒一秒地掐过来的。

　　“陶臻，几天不见，真是长本事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依旧是没有波澜的声调，但叫人听着心里发寒。

　　小陶子经过几天的脱胎换骨，他自以为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忘掉天鹅陈重新做人这九个字在脑子里呜哇呜哇地叫了一个晚上。可是现在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就起鸡皮疙瘩，嗖嗖嗖的往下掉，然后人彻底石化，哗啦哗啦……就像是本来枯竭绝望的泥土突然感受到了井水的甘甜。

　　他听得出陈清河并不是在表扬他。

　　“陈总，你也在啊……”陶臻尴尬地笑着，跪的直了点。

　　“我当然得在啊，我推荐的人不上班，林总就抓我来。”陈清河说的轻轻松松，话语里还有笑意。“我这脸啊……”

　　“对不起。”陶臻默默地捡起自己的鸡皮疙瘩，他觉得都掉光了有点冷。“我感冒了，很严重的感冒，手机也丢了……”

　　可是说完陶臻就又后悔，陈清河怎么会不知道他玩失踪的事，都怪刚才谎话编得太溜，说顺嘴。

　　“好。”陈清河还是这么一个字，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陶臻看着飞走的工作心里有点默默，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下床去冲到卫生间，他要打自己一百八十八个大耳光！

　　钢钢在读英语，猛地看见陶臻气势汹汹地冲到卫生间，二话不说扔了书就跟着冲，惊声尖叫。“啊啊啊啊！！！陶臻你别自虐！”

　　丢了工作该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学历经验两手抓，出来就是新手的巅峰各大公司的抢手货！外加Lin的实习工资真的很可观好吗！还有！陶臻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他陈清河怎么你了，你就又浑身起鸡皮疙瘩低声下气的，能不能有点志气做个人，跟他说你给老子滚，你陈清河是什么东西，老子现在不想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