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梅》丝乌安酸

3、少年情节

　　孙文衍视线转向岳明，又很快移开，他觉得自己心里又开始热起来，这滋味他以前尝过，在这之后，他会头脑发晕，做出他掌控不了、理解不了的事来。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冷冷道。
　　车厢忽地猛烈震荡一下，岳明扑到孙文衍身上，两手抵住他后脑勺，他的指节代替他的头磕到壁上，逼视他，“道不同？文衍，你不喜欢我吗？告诉我，这两年来，你不想我吗？”
　　马车速度很快，上下颠簸，孙文衍的太阳穴受到冲击，他感到心、身体和意志在开始下沉，岳明离他太近，怎么都躲不开，而他躲避的力道，随着少年越来越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
　　一只手伸进怀里，孙文衍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
　　岳明压在他身上，用左手臂搂住他，不让他乱动——他虽只是半大的少年，但压制面前的人绰绰有余，从他怀中取出一块玉佩。
　　“果然是。你要是不喜欢我，干什么一直留着我送给你的玉佩？”
　　孙文衍脸涨得通红，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推开他，喘息半晌，“你现在不是小孩了，有些事该懂得分寸。”
　　岳明看着他，脸上露出从孩子到少年过渡阶段的迷惘，他咬了咬嘴唇，有一刹那似乎委屈得想哭，但最终只是湿了湿眼眶，他握紧玉佩，“两年前，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走了，我正因为不是小孩了，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坐正身体，快速把眼角的泪抹掉，经过一番动作，脸色变得苍白，但眼神丝毫不容马虎，“文衍，你听着，我喜欢你，这不是我胡说的，你离开我这两年我日夜不停地思念你，想你怎么跟我笑，怎么跟我说话，怎么给喂药……”看到孙文衍偏转视线，他低下头，咽了口唾沫，“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的，我对女子没什么兴趣。你愿不愿意……”
　　孙文衍理着自己的衣袖，试图转移注意力来平复愈发杂乱无章的心跳，把他送回侯府，此生再不相见，他可以容忍自己没有勇气为父亲报仇，但绝不容忍连这最简单决定都拿捏不住。他抬起头正视他，目光中恢复了如常的淡漠和平静。
　　岳明忽然慌了，似乎要阻止什么，却又慎重地没有碰他，“什么都别说……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小竹忽然探头进来，叫道：“公子，焦府台问要不要休息一下。”他顺便打量了下他们，从距离看，两人相敬如宾，但心细的他，还是发现自家公子脸上有点红又有点白，衣衫还有凌乱的迹象，关切道：“公子，你没事吧？”
　　孙文衍心虚地低头，“没事。”
　　“那要不要停？”
　　“不用了。”岳明抢声喊道，他回头看了看，堵住门口，似乎担心里面的人会趁机下车离开，“我不累，接着走。”
　　“等等。”孙文衍忽然开口，“休息一下。告诉焦府台，我有事要问他。”
　　小竹应声去了。
　　“文衍……”岳明低低叫了一声，又不敢问他什么，顿了半晌，抓过他一只手，在他反抗之前，把玉佩塞回他手中，“你要做什么都好，但是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我们的事。”
　　孙文衍看着他说完又咬了咬唇，和记忆中一样，他这个习惯一直没改。他迟疑了一会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