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梅》丝乌安酸

2、重回京城

　　孙文衍坐在马车里，到了街边的店铺，命驾车的人停下。小竹扶他下车，经过一夜，公子仿佛又瘦了一圈。他暗自气恼，两年里，他们辗转换了几个地方，公子本来身子就弱，这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张老板，这是昨日欠下的银子。”
　　“哟，公子这是要出远门？近日雨多路滑，可要当心啊。您这是要去哪？”
　　“京城。”
　　“哦？多久回来？”
　　“这……”路前面的车轿掀起帘子，焦灿命小厮岩泽过去看看。小竹不等人来到，不耐烦道：“不回来了！”拉起人往轿子走，孙文衍一脸歉意，回过头前，看到老板水灵灵的女儿从屏风后出来，羞搭搭地看他。
　　街上叫卖声很大，车马行进得很慢，之前卖菜的夫妇生意不错，他们多带了一个梳贯髻孩子，孩子嗓门高，不停叫嚷：“东瓜白菜，两文钱一斤哎，绿叶青葱，应有尽有，快来看快来买啊！”
　　小竹被他吵得心烦意乱，回头看到孙文衍正盯着那孩子，神思渺然。
　　“公子，您真的要回京城？”
　　孙文衍回过神，“嗯。”
　　“是为了给岳明少爷治病？”他还记得那位侯府的贵公子性情暴躁，骄横野蛮，但自从公子医好了他的伤寒，两人如师亦友，关系很好。
　　孙文衍移开视线，“不是。”
　　“那您还回去做什么？” 两年前老爷在宫里暴病而逝，京城已经没有亲人了。
　　转过街角，喧闹声渐远，孙文衍正视前方，焦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该了结的总要了结，他的事，父亲的事。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岩泽掀起帘子，恭敬道：“府台大人请公子去前面的马车里，方便行程。”
　　小竹没好气道：“我们在这挺好的。”孙文衍看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了。
　　上车前，小竹在后面嘟哝，“府台大人会这么好心，给我们坐这么好的马车？”
　　他打起帘子，孙文衍前倾的身体忽然僵住，扶住车框的手扣紧。半晌，一双手臂把他拉入车厢。
　　“小竹，你不用上来了。”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传出来，小竹看了看岩泽，后者摇了摇头，他又看了看车厢，公子一句话也不说。真是见鬼了，他就这么被抛弃了？
　　孙文衍屏息端坐，初见面时狂起的心跳尚未平复，岳明把他拉进来后，本来与他坐在同侧，他挣脱独自坐到相距较远的对面，过了一会儿，岳明挪到了不近不远的正首。
　　看着他。
　　“我找了你两年。”
　　孙文衍双手放在膝盖上，漠然地看向他，眼中的光芒晃动了一下，在极力压制下又熄灭下去。他长大了，鼓鼓的圆腮变得瘦削刚毅，浓眉依旧飞扬跋扈，只是嘴唇苍白，仔细看，有些颤抖。
　　“岳公子这个年纪，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上，考取功名，加官封爵，才是正事。”
　　“好……”他声音沙哑，有种勉强后的坚定和承诺，“这话我爹跟我说一百遍我都不会听，但是我听你的。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