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暮小木

23、返程漫漫路

　　虽然颇为忌惮暮雪的无弦断音琴，但本着快刀斩乱麻，黎明时分，奇门九星再次发动奇袭。
　　不知其他人状况如何，总之卓十三是一夜无眠。他深知在战场上，能够多得哪怕是半柱香的休眠时间，都要好好珍惜。然而脑海里只要想到伊红妆的面孔，卓十三的心里就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平静。
　　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适，所以才躲在浮月楼里，不肯与星君他们会面？种种疑问浮上心间，却无法得出一个教他心安的答案，实在是扰乱他的心绪。明知此时此刻，击败擎苍才是当务之急，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心脏。
　　听到士兵传唤奇门九星来袭，卓十三只是从床上坐起，摸了摸放在胸口的那几封信。
　　只要让擎苍再也没有机会翻身就可以回去了吧？那么唯一的法子只有，速战速决！
　　下定如此决心的卓十三，在战场上犹如一只凶猛的恶狼，往往只能见太刀雪奈寒光一闪，对方士兵已人头落地。
　　目标——天辅！
　　卓十三早已看破奇门九星的把戏，天心虽可召唤出尸体兵团来，却无法号令他们像常人一般，行动自如，关键在于天辅的玉笛清风醉。他所吹奏的那一首曲子，与暮雪所持有的《无弦断音谱》其中一首乐律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杀了天辅，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吹那烦人的曲子！
　　“不妙！”天蓬为奇门九星第一星，自然是统帅奇门九星之人，眼看卓十三这架势，是一定会伤了天辅的性命的，连忙出手。
　　天蓬的九齿钉耙较长一些，稍有阻滞卓十三的前进。
　　“滚开！”卓十三已杀人杀到眼红，从内而外飘散出的狼的野性，着实令天蓬瑟缩了一下。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一贯的嬉皮笑脸，道：“哎哟，好大的脾气啊，贪狼星君。我那个兄弟天辅没什么本事，不如天蓬我来陪你耍上一段？”
　　卓十三二话不说，只见一道白光从天蓬眼前闪过，尽管已退后几步，可眼睛下方，还是被雪奈划了长长的一道，不深，却也渗出血丝来。
　　“果真是一把好刀！”天蓬抹去血迹，眼神狠厉的挥舞着九齿钉耙冲了过去，与卓十三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下来。
　　混战当中，北斗七星这边纷纷被奇门九星其余之人缠住，天心得了空子，站在由士兵抬起的高台之上，舞动着手中的招魂幡。
　　那些死去的士兵，不论隶属于擎苍还是北辰，统统站了起来，迈着僵硬的步伐。
　　见此情景，奇门九星住了手，急速的退回到天心四周，为她护航，唯有天蓬，与卓十三正战到火热处。
　　天辅挑起嘴角，将玉笛清风醉置于唇边，凄厉的乐曲声响了起来，立即，尸体兵团像是重新获得生命，捡起那些刀剑，开始厮杀活着的人。
　　“都回来！”暮雪一边大声喊道，一边解下背上的无弦断音琴，横于马上。
　　众人立刻返回暮雪身边，护住暮雪。
　　她玉指一抹，琴声特有的古雅飘散开来，紧接着，是比玉笛清风醉更加阴冷的曲调，足足压过玉笛清风醉的笛声。可惜卓十三与天蓬战的如火如荼，竟无一人察觉到局势有变！不，准确来说，天蓬是观察到的，此时却是有心无力了。卓十三这不要命的打法，他稍有不慎，丢掉性命的便是他了。
　　“她这曲子……”天苪轻摇孔雀翎羽扇，神情倒不似动作那般悠闲，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竟然也可以操纵尸体！”
　　“这不可能！”天柱怪叫道。
　　可事实又是摆在眼前的，那些本来由玉笛清风醉操控的尸体，开始停滞不前，犹犹豫豫的，仿佛是在做什么两难的抉择一般。
　　“这可如何是好！”天任、天英是一对龙凤胎，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布满了焦急，异口同声的说道。
　　最有头脑的两人，天蓬与天辅，偏偏这时候都脱不开身！真是急死个人！
　　正在这急急转的时刻，禄存星天冲像是想到什么，对其余人勾了勾手指。
　　这边，天辅与暮雪，旗鼓相当，难分伯仲，天蓬与卓十三亦如此。
　　“这个臭女人，竟然还有力气挥舞招魂幡！”倾城不耐的说道，再看卓十三，招招狠绝，天蓬明显已疲于应对。奇门九星的主心骨便是天蓬，怎可能让他丧命于此？此时天柱便趁着卓十三一心一意与天蓬对战，一记流星锤击了过去！倾城惊呼，奇门九星好生不要脸！立即飞身前去：“我去助卓大哥一臂之力！”
　　“不要啊，倾城！”天心与天辅均需要人来护卫，暮雪哪里看不出这是奇门九星的诡计，然而一切都已晚了，倾城已奔赴卓十三身侧，一柄长鞭，“唰”的抽出，勾住流星锤的锤身：“卑鄙！”
　　天柱哈哈大笑着，倾城还不明所以，身后忽然传来暮雪的一声痛哼，琴声戛然而止。
　　“暮雪姐姐！”倾城赶忙回头，原来因她的一时冲动，让奇门九星得了空子，那天冲的判官笔自然是点穴功夫相当了得，谁能预想到，今次，他竟把它当做暗器一般掷了出去！那墨色的判官笔，稳稳地刺中暮雪的肩头，哪怕是暂时的，都不让暮雪的琴声再次响起！
　　“可恶……”倾城咬牙切的愤恨说道，想要抽回九幽长鞭，不料天柱使了一股蛮力，长鞭竟抽不回！倾城这才意识到，这是中计了！然，仅是那么一刹那的琴声结束，玉笛清风醉已号令尸体大军，各种各样的武器，统统向倾城身上招呼着。即便暮雪已拔掉判官笔，匆忙拨动琴弦，都无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刀刃剑刃，齐齐从倾城身上穿过！
　　“倾城！”这一下子，北斗七星这边如炸开了一般。
　　“奇门九星，我｜操你全家！”秦书狂大吼着，一双板斧斩向天柱。
　　暮雪眼睛也红了：“奴家全力掩护你们。”
　　其余几人应了一声，带领着士兵冲了过去。
　　似乎目的达成，奇门九星也不再恋战，且战且退。众人又担心着倾城的伤势，无一人再有心思追击。
　　这么些岁月度过，人非草木，岂能无情？看到一向嚣张跋扈的女子倒在地上，柔软的模样直教人眼眶泛红。
　　“好妹子，你不会有事的，哥哥一定救你！”秦书狂抱着倾城，大滴的眼泪落下。
　　“卓……”她气息微弱，吐出这一个字，秦书狂立即明了，她这是要见卓十三！
　　秦书狂抬起泪痕交错的粗犷面容，望向卓十三。
　　在伤心欲绝的众人之间，唯有卓十三，面目如常，仅从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可窥探出，此时他的内心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机会来了！
　　“倾城。”卓十三来到倾城面前，握住她的手“放心吧，卓大哥定不会让你丧命。”
　　语罢，他立即命人牵来自己的马，抱起倾城，翻身上马。
　　“十三，军中不能无首，还是……”暮雪慌忙阻止道。
　　“这几日就先暂交由你来管理，待到倾城情况稳定，我就回来。”卓十三说完，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马上，马儿长嘶一声，向前奔去。
　　距离落云镇最近的，便是宿星城了。
　　卓十三眼睛一片清明。
　　——先生，等我，十三这就来见您了！

作者有话说

　　狠心的卓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