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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嫁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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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江风转暖,巴雅尔又要起程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都还没过十五呢。
凝儿收拾着巴雅尔的换季衣裳,语气里小小地有些抱怨。
巴雅尔收拾着帐本,默默地没做声。
江边的山茶花,在积雪里妖娆地开着。
行李已经搬上了船,凝儿依旧扯着巴雅尔的袖子不肯松手。
巴雅尔无声叹息,轻轻拂开她的手。
以后别一个人来江边了。
为什么?
小手又扯住另一边袖子,不解地歪着头问。
被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巴雅尔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江边风大……会冷……
躺在客栈的床上,窗外是一片明亮的月光。
单人客房里没有另一张床,没有浅眠的水先生,巴雅尔却不想翻身。
岁月规矩地走着,算一算,从踏进水家院门到现在,刚好过去十年了呢。
只是今夜,没有凝儿的笑语,没有夫人慈祥的笑脸,没有热腾腾的面条。
明天就是凝儿十七岁生辰了。
说好回去的,怕是赶不及了呢。
许亲之后,丁家一再催问迎亲的日子,水夫人却想女儿再留些时候,一留便是两年。
上次回去恰逢那催亲的婆子也在,见他进门,便摇摆着过来,说着什么姑娘大了就不要总留着,大舅子你说是不是……
被那婆子劣质的香粉呛地窒息,巴雅尔撂下一句等我把嫁妆置办好再说,就扛了行李回东厢。
没管身后婆子讪讪的脸。
私心里真的希望夫人将女儿一直留下去,但他明白,留再久又能怎样。
天还阴阴地,江风有点冷。
江边大石上,人影依旧。
越发窈窕的人儿,依旧那么欢快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巴雅尔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上了岸,袖子立即被紧紧扯住。
凝儿娇嗔地抱怨着巴雅尔没在自己生辰之前回来,不小心踩着新雪滑了下,幸亏巴雅尔手快扶住了她。
没事吧?
恩?哦……没事。
正当弱冠之年的年轻男子,宽厚的胸膛隔着冬衣散发着热力,那看惯的眉目里担忧的询问,让少女悄悄红了脸。
松开揽住的纤腰,弯腰拾起掉落的行李,继续前行,没有再拂开抓住衣袖的小手。
便是放任她这样下去,也没有多少机会了。
迎亲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明年秋天,八月十六。
听水先生一边念叨一边开列着嫁妆的清单,巴雅尔微笑着默然不语。
凝儿的笑语又从夫人那边传过来,娇憨的说着些傻话,一点没有将为人妇的意识。
夫人一定很头痛吧。
想起两年前,她偷偷问自己那丁家公子为何上门的样子,巴雅尔就很想笑。
那么无关痛痒的样子,若是让那多情的公子见了,岂不要伤心欲绝了。
只是再怎么伤心欲绝,她都要成为他的新妇了。
真该伤心欲绝的,应该另有其人。
巴雅尔扯扯嘴角,笑自己的矫情。
凝儿的嫁妆,随着巴雅尔陆续的置办,渐渐在外边传开。
内房、外房家伙都是上好楠木打造。
内房花床一张,桌椅全套,梳妆台一个,彩绘四季景色屏风一座,衣架一个,多锦八宝阁一个,床前橱一对,红橱一对,各色箱笼六对,外房八仙桌凳一套,太师椅一对,另有给新姑爷装书的书橱一个,画桌一张,上好笔墨纸砚两套。
官窑的茶具、酒具、餐具各两套,人高大花瓶一对。
崭新“百子被”、“龙凤被”、“状元被”共十套,鸳鸯枕头十套,绮罗床帐十顶。
四季衣服各二十套,金银首饰各十套,翡翠钗环两套,
黄金、白银各二百两。
给姑娘的日常玩器不计。
龙凤喜烛两对,女儿红喜酒二十坛,喜糖、喜饼、时新瓜果蜜饯不拘多少。
亲娘压箱的绣样,鞋样一盒,针头线脑女红器具一盒。
压箱的黄金白银各二百两,都是城里金铺合成的大锭,又姑娘日常脂粉钱不计,全是用彩线串着的崭新铜钱。
给公婆小叔的鞋子礼物不计。
其余日常动用物品一应俱全……
最后还有娘家哥哥说的,姑娘好吃甜食,怕新姑爷摸不清姑娘口味,以后每年,娘家都会给姑娘带南北各色糖果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