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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千里来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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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书擦了擦额上的汗,望了眼高高的日头,皱眉道:“啧啧,若知如此酷热,我便不下山了……”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话头,冷笑两声,道:“嘿嘿,今次被我找到,定要狠狠地奚落他一番。”
说话间,进了浔阳城。但见得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摩肩接踵,热闹非常。
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卖,便似无形的雨丝,纷纷飘进了程子书的耳中。
“走一走,看一看,李记烧鸡,天下第一,不容错过哪!”
“浔阳酱肘子,世间一绝,不吃算你白来啊!”
“马家秘制的酸梅汤,清热解暑喽!”
“贺梅甜饼,又薄又脆!”
……
程子书吞了吞口水,摸摸咕噜乱叫的肚子,来至一家包子铺前站定。
老板随意打量了他一眼,见其衣衫褴褛,形容狼狈,暗暗皱了皱眉,伸手向外一挥,不耐烦道:“走走走,一看就是个叫化子。你没银子买包子,我也没余力接济你。好啦,走罢,走罢,别在这里碍眼啦。”
程子书皱了皱眉,刚欲开口,那老板面上一板,怒道:“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过了片刻,见其依旧站在原地,双眉一拧,吼道:“你若不知好歹,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一个老汉走了过来,自怀中掏出了几两银子,随手抛到了老板怀中。
老板伸手接过,立时喜笑颜开,呵呵道:“嗳哟,钱伯,还跟之前一样,猪肉白菜、羊肉大葱、牛肉香菇各来一屉?”说着,麻利儿地收起了银子,掀起几个蒸笼,各自捡了一屉,倒进了老汉递过来的布袋子里。
钱伯接过袋子,笑道:“你也是,纵是给他两个,也吃不穷你,哪里这般小气?”
老板面上一红,勉强笑道:“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活菩萨,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钱伯不置可否,摇了摇头,去了。
老板冷哼一声,讥讽道:“你若好心,怎么不给他一个,却来撺掇我?”见程子书依旧站在原地,不觉怒从心头起,横眉冷目道:“你个叫化子,怎的还不快走,难道是讨打不成?”说着,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啧啧,真个见钱眼开,欺软怕硬!”程子书挑了挑眉,嗤笑一声,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又不白吃你的!”说着,自衣内掏出来一块翡翠,随手扔给了老板,讥笑道:“看看罢,值多少银子,能换多少包子?”
老板打量片刻,不禁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嘿嘿,公子的这块翡翠,慢说是买下这包子铺,便是整条大街,也是绰绰有余,绰绰有余啊!”
程子书轻嗤一声,摸了摸右眉,勾唇道:“原来,这东西如此贵重。下次出门,却要多带一些才是。”
老板愣了一回,醒过神后,笑呵呵道:“如此瞧来,公子定是落难到此的。不知公子家在何处,小的正好返乡探亲,倘若顺路,便与公子一起,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说着,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翡翠,拿过三屉包子,捧到了程子书面前。
程子书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说来话长,其实,我是过来寻亲的。月前家中发生变故,特意前来投奔表哥。说来,我这表哥可是个大人物,至少,在浔阳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要请教老板,我这表哥家住何处?”
老板呵呵一笑,拍拍胸脯,谄媚道:“别的不敢说,但在浔阳城内,没有我老王不知道的地界儿。只不知,公子的表哥姓甚名谁?”
程子书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呵呵,我这表哥姓张,单名一个华字。”
老板一怔,吞了口口水,惊道:“张……华……张司马?”
程子书点了点头,目中光芒微闪,笑道:“是了,正是张司马。听闻我表哥前几日去崂山捉鬼,颇有成效,百姓交口称赞,不知真也假也?”
老板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若说张司马,的确是胆识过人,智计无双……”
话音未落,忽听一个声音笑道:“呵呵,正是。张兄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个文武全才。”说着,走上来一个年轻人,广袖宽袍,温文尔雅,生的是眉清目秀,俊俏非常,手中持一柄折扇,微微摇着,更添几分风流。
老板连连作揖,拱手笑道:“原来是雷大人,不知什么风把您老吹过来了?”
雷焕哈哈一笑,戏谑道:“自然是你这里的香风了,我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程子书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雷焕,勾了勾唇,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雷焕拱了拱手,笑道:“在下姓雷,单名一个焕字。”
程子书拱了拱手,勾唇道:“原来是雷大人,幸会,幸会。”
二人通了名姓,在一旁坐了,一面吃着包子,一面随口闲聊。
“在下乃是张兄的至交好友,不过,却从没听他提过,有个远房的表弟。”
“是么?我与表哥多年没有来往,雷大人没有听说,想来也不奇怪。”
“程兄所言有理。冒昧问一句,却不知程兄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一言难尽啊。对了,不知表哥家在何处,还望雷大人指点。”
“在下正要过去拜访,便与程兄一起,不知程兄意下如何?”
“程某自是求之不得,如此先谢过雷大人了。”
“此乃在下分内之事,程兄不必如此客气。”
二人客套一番,出了包子铺,径向浔阳城郊而来。
程子书暗暗皱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面打量着周遭,一面玩笑道:“呵呵,表哥乃朝廷命官,虽说克己奉公,廉洁清正,世人称道,但也不至于……住到这荒郊野外罢?还是……雷大人记错了方向?”
雷焕哈哈一笑,觑了程子书一眼,挑眉道:“程兄太也客气,一口一个雷大人,却是太见外了,只管唤我名姓便是。”说罢,瞧了一眼密林,笑道:“程兄有所不知,张兄的家不在此地,但人,却一定在这里。”
程子书咦了一声,挑了挑眉,笑道:“是么?雷大人何以得知?”
雷焕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道:“程兄是有所不知啊,每月的十五,张兄都会到此清修一日,酷暑寒冬,阴雨雷电,无有例外。今日正好是八月十五,是以,纵是你我到了张府,也是找不见张兄的。”
程子书挑了挑眉,奇道:“这是为何?”
雷焕摇了摇头,慢声道:“张兄从未说过,纵是在下问起,也含糊其辞,不肯直言。”
说话间,到了一处空地,一座木屋掩在深绿浅绿之中。
程子书眼前一亮,不自觉地摸了摸右眉,啧啧叹道:“嗳哟,我这表哥倒是惯会享受的,选了这么个清幽雅致的所在!”说着,细细打量起来,但见得绿树成荫,野花遍地,碧水清潭,锦鲤满塘,真个人间仙境也似。
话音甫定,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笑道:“阁下谬赞。只不过,张某不知,自己何时多了个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