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阳光》三叶小屋

21、执着

　　冬月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当杨光告诉她沈文琦已经自首时。
　　“什么时候……”冬月仍看着窗外，声音淡淡的。
　　“刚刚……”声音里有一丝犹豫，“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警方先通知了公司。”
　　“她现在……”
　　“……在拘留所……”
　　冬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既没办法为自己高兴，也没办法为沈文琦悲哀，她听出了杨光声音里的叹息，也想安慰一下吧，可谁又来安慰自己呢，她只好沉默。
　　杨光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冬月身边，“你已经知道了对么？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冬月摇了摇头，其实杨光今天对她好温柔，只是看着杨光的微笑，听着他的声音，冬月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昨天的一切虽然痛彻心扉，可多少还有点恍如梦中的迷离，她甚至安慰自己那只是友情，而她那么爱他，所以她可以原谅，可是今天，真的面对他时，才发现处处都多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不是没有经历过困境，病痛她可以为了父母而隐忍，爱情她可以为了成全而放弃，伤心失望时她会勉励自己坚强，寂寞孤独时她安慰自己总会习惯……
　　而此时，她却觉得好无力，她想要留住爱情，可杨光从没说过会放开她的手；她想要挽回事业，沈文琦已经自首了，她却没有半点庆幸，爱情和事业就像窗外的阳光，绚烂而温暖，只是她怎么也抓不住……
　　“你去看看她吧，你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月月——”
　　“那我去看看她行么？我想看看她。”
　　冬月是认真的，杨光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虽然这种认真他并不熟悉，杨光无奈的点了点头。
　　到看守所的路很远而且并不好走，一路摸索询问，好半天才找对了地方。
　　“您好，我们想找沈文琦。”杨光找到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
　　“名字。”那人甚至头都没有抬。
　　“……沈文琦。”
　　“我问你们俩名字。”已是明显的不耐烦。
　　“杨光、尹冬月。”杨光显然也存了一丝怒气。
　　“等着。”终于起身，那人只是随意扫了二人一眼，就走了进去。
　　隐约听见里面的呼喝应答之声，冬月皱眉，“她……不可以保释么？”
　　“可以……只是她自己不愿意……”
　　“……”

　　“尹冬月！”
　　“啊？”冬月下意识的应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口气叫出自己的名字，让人心慌，不过还是急急的走了过去，杨光也一并上前。
　　“你进去吧，”对尹冬月示意了一下方向，却拦住了后面的杨光，“她只见尹冬月。”
　　冬月和杨光都愣了下。

　　“尹冬月。”同样的开场白，同样的干练大方，同样的精致面容，好像两人初见时一样，冬月虽有惊讶，可又觉得她似乎本该如此。
　　“谢谢你能来看我。”文琦的笑容很坦诚。
　　“……为什么不同意保释呢？”咬了咬嘴唇，冬月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她。
　　“暂时不想面对家里人……还有杨光……”或者说不知该如何面对。
　　“为什么见我呢？”本以为自己该是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了。
　　“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顿了顿，“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以为我控制得了，却原来真的有玩火自焚……”
　　文琦本带着苦涩的声音忽然一转，“现在说这些未免可笑，我也并不是想求你原谅，只是真的感觉对你很抱歉。”
　　“真的……那么爱他？”甚至不惜如此代价？
　　“我爱他。”文琦看着冬月，声音里甚至带了丝骄傲，“我不像你和杨光，面对爱情时总有那么多的千回百转、顾虑重重，爱了就是爱了，付出、占有甚至不择手段在我都是理所当然。我承认上一次的原稿是我故意拿走的，而且当时就有拷贝一份，至于这次的商业泄密虽然也曾犹豫，可是当你那么自信的对我说时间并不比回忆有力时，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是那时候……可是包上是有密码的……”
　　“杨光会用的密码不超过三个……”
　　冬月有点无语，这就是时间的力量么……
　　“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自首呢？其实，杨光不会——”
　　“就因为他不会吧，” 文琦有点黯然，“我太了解杨光了，他是那种再苦再难也会独自支撑的人，所以昨晚他虽然痛苦得要死，却也没能说出让我自首的话，或者也可能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约我出来吧……”
　　“冬月，我好嫉妒你，我在他身边七年，敌不过你和他几个月的回忆，无论是原画丢失，还是商业泄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可是他却怀疑我，甚至设计欺骗了我，如果他真的开口让我去自首，我想我会恨他的，非常恨非常恨……”
　　“可是他没有，”文琦笑了笑，冬月却觉得她是想哭的，“送他回家的路上，他睡得很沉，到了地方，我也没舍得叫醒他，就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皱着眉，睡在我身边，那样的感觉真好，就像他是完全属于我的一样。”
　　“当时真希望时间就停住吧，因为以后再不会有机会这样看着他了，可是时间还是一秒一秒地在溜走，而每过一秒，我在他身边的时间就少一秒，他属于我的时间就短一秒……然后，我就听见他半梦半醒的说着：文琦……不要……
　　“他是为我在痛苦、在挣扎……”文琦终于别开了眼，因为愧疚吧，“我曾经那么自信的以为我可以让他幸福，自信的以为只要你离开，我们就会很快乐，可没想到最后让他陷入绝望的人却是我……”
　　“其实，他是很在乎你的，你不必……”
　　“你不明白么？除非你离开，否则杨光不会放开你的手，”文琦有点伤感，“在他家里看见你时我就知道了……除了爱情，还有责任吧，有时太了解一个男人也是种无奈……”
　　责任么？耳边响起杨光那略带痛苦的声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她身边，我会负责到底。”原来是这个意思么？所以不是不想放开她的手，而是不能么？
　　“想来都是执着而已，曾经嘲笑你们固守回忆的执着，就像两个孩子，怀念着小时候渴望而不得冰糖葫芦，因为吃不到，所以永远是最好的，即使吃过了巧克力、太妃糖，却也觉得不如回忆中的那一口冰糖葫芦甜美。”
　　“可是我对杨光的爱何尝不是一种执着，执着于得到，执着于占有，说白了是自私吧，”再次看向冬月，“所以，我很抱歉，虽然我仍是无法祝福你和杨光，可是希望起码能自己承担自己的错，起码不再让他为难……”
　　冬月一直认为文琦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她比自己更理智、犀利、强硬甚至可怕，却原来面对爱情时，她们都只是柔软的女人……

　　回家的路上，是难堪的沉默，实际上冬月出来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杨光虽然很想问问文琦现在的情形，可是此刻又问不出口，他不知道关于昨天的事冬月知道了多少，袁浩已经全都告诉她了么？她一定是对自己失望透了，一想到这，杨光再忍不住，猛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月月——”
　　话还没出口，冬月的手机先响了起来，是袁浩。
　　“冬月，沈文琦自首了，快出来庆祝一下！”声音里是明显的兴奋。
　　“……”看了眼杨光，冬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冬月？”见冬月没声音，袁浩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事儿不该庆祝么？怎么气氛如此怪异呢？
　　“我知道了……”
　　“……杨光在旁边？”袁浩有点生气，虽然想将杨光的恶劣行径全部告诉冬月，可是她会很伤心吧，“那就这样吧，你没事儿了就好。”
　　收了线，袁浩有点发怔，他该怎么做才是对冬月最好呢？
　　其实，他有找人去顶罪的，口供都串好了，就说是盗窃，转手卖给了百川，虽然漏洞百出，总之撑一会是一会，只要有时间，总能想出别的办法来，却没想到顶罪的人刚问了问警察荣腾的案子归谁管，警察就先来了一句“刚自首那个是你什么人？”O_O
　　差点摆出大乌龙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