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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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杨光掏出钥匙，门已经打开了，冬月就静静的站在灯光下，好似已经这样等了好多年，杨光心疼的揉了揉那依旧茸茸的头，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相拥，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怎么又想哭了呢，刚还想无论如何都不哭的，可眼泪还是一颗颗涌出来，委屈的、焦急的、甜蜜的、慰籍的……冬月发现自己多年培养出来的淡漠、自制在这个男人面前永远不起作用，总是来不及准备就不翼而飞了，或者说她就从未习惯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她就回到了初遇时的单纯年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撒娇、可以耍赖……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呢？”温柔拭去俏脸上的泪水，杨光拉着冬月走进客厅。
“你已经很忙了，我又没什么行李，自己回来也很方便的。”
蓦然想起了袁浩，杨光忍不住问道：“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冬月顿了顿，只低低的“嗯”了一声，本没想过要瞒着杨光的，可这种时候谈袁浩，只会乱上添乱吧？算了，等事情过去了再慢慢讲给他听，关于袁浩，关于那位姐姐……
杨光却有点愕然，为什么要说谎？她和袁浩真的什么都没有么？
没注意杨光的表情，冬月只是忽然想起煮汤的火还没有关，急急的跑向厨房：“等一下，我做了晚饭，马上就可以吃了。”
杨光攥了攥拳，最终只说了一句“公司还有事情，我得赶回去。”
冬月怔愣的看着已然转身离去的杨光，竟隐隐与多年前的那个背影重合，削瘦而挺拔，却带着说不出的孤寂……
一路逃也似的回到了公司，杨光的心里烦透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丢下冬月跑出来，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是冬月和袁浩，袁浩和冬月，还有袁浩白天里说的那些话，杨光不知道继续面对冬月自己还会说出怎样伤人的词儿，做出怎样伤人的事儿，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和猜忌了！
沮丧的走上楼梯，想着等自己平静了再回家吧，心平气和的跟冬月谈谈，也许她并不是故意要骗他，也许仅仅是个误会，心神不宁地来到办公室门前却发现门并未关严，里面还透着微光，瞬间，杨光记起了今夜可能会发生的事，心跳骤然加速，那么此刻，是正在发生，还是已经……
四周一片寂静，杨光清晰地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终于还是推开了房门，按下了日光灯的开关，刺目的光线让他有一刻恍惚，好像看到了文琦坐在房间的一角……
然后，他就真的看见了沈文琦，面无血色的瞪着他，静静的坐在椅子里，对面的电脑屏幕上是监控录像的画面，映在她的脸上，更显苍白憔悴……
冬月抱着腿，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看着窗外悄然的寒夜，房间没有开灯，只留了玄关处的一盏，昏暗的光线更像是一种倔强的守望。
他是生气了吧？可是为什么呢？冬月猜想不到问题出在了哪里，可那无心的隐瞒，此刻竟是让她惴惴不安，应该实话实说的，本就与袁浩没有什么，何必说谎呢……
还有荣腾的设计稿也是，怎么就会在百川网络出现了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事情还会演变到何种地步？他必定仍在为这件事而烦恼吧，而她又该怎样面对这样的难堪处境……
左思右想，直到窗外的漆黑夜空泛起了鱼肚白，他终是一夜未归，微微伸直麻木的双腿，感受着腿间丝丝针扎般的酸胀，冬月有点迷惑，今天是周末呢，一个她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的周末。
能够起身时，天色已经大亮，叹了口气，缓缓走去玄关，想关掉那空自燃了一夜灯光，可又迟迟不舍按下开关，望着那昏黄暗淡的光线，冬月想起这盏灯，是为了常常晚归的他而装的，如今他怎么忍心让她独自一人在灯下心碎，他知道此刻她是多么渴望见到他么？是的，她要见到他，见到他的人，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体温，她要告诉他自己与袁浩的一切，还要解释所有可能的误会，也许他在生气，也许他在忙碌，但是她都不要管，反正她要见到他，现在，马上！
清晨的空气，冰冷而新鲜，呼吸之间仿佛让人的头脑也清爽起来，可杨光却仍是觉得疲惫，满是血丝的眼睛茫然看向头顶的蓝天白云，心中不禁感慨，竟会是如此的一个好天气，缓缓转身，驱车驶向袁浩的公寓，没有注意倒后镜中冬月匆忙的身影，正离他越来越远……
“麻烦问一下，”冬月跑到门卫室，“杨光在公司么？我有急事儿找他。”
“杨总？他刚走啊，你在门口没碰到他？”
“……”冬月有点失望的走出荣腾，他会去哪里了呢？会是回家了么？拿起手机，犹豫了下，仍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杨光？”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出了电话里的脆弱，可杨光此刻满脑子都是文琦那张惨白的脸，眉头再次拧紧， “……现在有点事儿，我再打给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冬月仍是呢喃道，“我想你了……”
按响了门铃，杨光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这么早……”打开门，袁浩的话就停在了嘴边，惊讶的看着杨光凌乱的头发、泛青的胡茬还有满是皱褶的衣服，就算接触不多，可是每次见面杨光总是给人干净清爽的感觉，何以一夜不见就……
杨光也知道此时他有多么狼狈，可是他既不想开口也不想动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袁浩皱眉看着眼前表现异常的男人，既然异常了那肯定是有所发现了，不过发现了应该是好事啊，他这副样子，难道是被自己猜中了？“是沈文琦？”
“不是。”声音干涩沙哑，竟不似从自己口中说出。
“那是谁？”袁浩忽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甚至忘记了让杨光进屋再谈。
“没有，昨天谁都没有出现。”杨光只是看着地面机械的回答。
“我要看监控录像。”这男人以为他是白痴么，袁浩已经有抽人的冲动了。
“没有录像——”
再压不住火气，袁浩猛地抓住杨光的领口，将他狠狠抵在墙上，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丫的你再给我说一个没有试试……”
冬月迟疑的下了车，刚刚司机问她要去哪，她竟下意识的报出了袁浩的地址，没有别的，只是想问问那件可能被误会了的事儿吧，毕竟想来想去杨光只会是因为这件事才生气的，可是袁浩和杨光一向没什么联系，应该也不会是袁浩说的……
正踌躇着要不要上楼去，冬月的视线就呆呆的定在了门口停着的一辆车身上，是杨光的车……
“你究竟在想什么？”袁浩火大的质问，“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冬月唯一的机会了？！！”
“我会去认罪。”
“你和冬月这种关系，你认罪谁信啊？你甚至说不出你是和谁交易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她身边，我会负责到底。”杨光任袁浩扯着自己，并不挣扎，也许他更盼着能挨顿揍，这样可能他会好受些。
“负责？怎么负责？你以为折断了翅膀的鸟，只要关在所谓爱情的笼子里，有了一日三餐就会幸福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杨光痛苦的想起文琦绝望的目光，“……一个女孩默默在你身边守了七年，痛苦的、辛酸的、快乐的、幸福的，七年来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有她陪着你，每一件事为你着想，每一个细节为你留心，处处的关怀、陪伴、支持、鼓励……”杨光终于抬头对上了袁浩的视线，“我什么都不能给她，难道还要我亲手折断她的翅膀么？”
“监控录像到底在哪儿？”袁浩现在对那些什么亲情、友情的全不关心，他只关心那个能还冬月清白的证据！
“没有了，我已经删掉了。”杨光竟是出奇的平静。
“你他妈混蛋！”袁浩已经是出离愤怒了，冬月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头白眼儿狼，欲要挥拳相向，却忽然看见了杨光眼中的泪水，一怔，禁不住问道，“你不会是爱着沈文琦吧……”
冬月径直走出袁浩住的公寓大楼，耳边不时飘过那一句“你不会是爱着沈文琦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回答，她没敢听，就这么一路溜走了，像个小贼，或者她就是个贼吧，是她把杨光从沈文琦身边偷走的，所以她现在是罪有应得了……
冬月就这么恍惚的一路走着，直到被丁小敏拉住。
“冬月，你这是怎么了？”小敏抓着冬月的胳膊摇晃着，希望能摇出一点往日的神采来。
“小敏……你怎么在这里？”边说着，边看向四周，其实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了。
“你别吓我啊，刚才给你打电话，是你说在老地方见的。”小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噢，我有点糊涂了。”冬月轻轻扯了下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进去吧，外面好冷。”
袁浩没有揍杨光，只是将他关在了门外，任其自生自灭，事后他很是为了如此轻易的放过杨光而懊恼，可在当时，看着杨光那个迷茫又痛苦的表情，袁浩只觉得他可怜。
结果，兜了一圈问题还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冬月呢？其实早想过找人顶罪的，一是怕万一事发，冬月的处境会更加为难；再就是怕冬月知道了实情肯定饶不了他，然而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了……
小敏看着冬月逐渐恢复了血色的脸，稍稍放心，可又不敢提荣腾的案子，怕冬月再受刺激，一向快言快语的人竟是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喝了口热茶，冬月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看出小敏的不安，便先缓缓开了口，“小敏，你说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个，应该是快乐的吧，在一起就很快乐，不在一起会很想念，”不自觉的想起了刘明涛，脸上一热，“我也说不好啦，反正爱了就知道了啊。”
“爱了就知道了么？会不会爱了也不自觉呢？”冬月的目光空茫的投向远处，没了焦点。
小敏皱了皱眉，难道和杨光吵架了？想来想去她还是喜欢袁浩，可能是先入为主吧，“冬月，如果和杨光在一起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勉强呢？”都多少次了，看着冬月为了杨光神伤，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冬月是最应该被呵护的人了，竟然又……
“小敏，”冬月的语气是淡淡的柔软，“我爱杨光，就像你说的爱了就知道的那种，我和他在一起时，感觉是完全的自我，没有掩饰、没有伪装、没有故作勇敢也无须镇定从容，好象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初冬，好像回到了无忧的少女时代，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人能给我，包括袁浩……”
“冬月，我这么说不知道对不对，但人有时候是会习惯了一种相处的方式，你和杨光年少时相遇，再见面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回到那时的习惯中去，是有爱情，但又怎么说得清你爱的是现在的杨光还是当时的那个少年，毕竟分开了这么久，现在的你们又彼此了解多少呢？”
“……”心中酸楚，想到他也是一样吧，他爱的是现在的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无邪的花季少女呢……
“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快吃点东西，看你的样子早饭肯定没吃吧。”小敏心疼的夹了一堆菜到冬月的盘子里，可冬月却半点胃口也没有。
“小敏，说说你和刘明涛吧，回来了就一直乱七八糟的，也没关心你们一下。”
“我们就那样贝，他已经买了房子，按揭的，正装修呢，”小敏说不出心里是甜蜜还是挣扎，只是做了个鬼脸，“冬月，我是真有点不甘心。”
“刘明涛对你真的很好，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说完便觉得耳熟，这不是老妈常唠叨自己的那一句么，她竟然还敢教训别人，冬月不禁莞尔。
看冬月终于是笑了，小敏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其实我也想明白了，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与其不切实际的盲目追求，还不如早点踏踏实实的定下心来靠自己打拼。”
“那你是答应刘明涛了？”
“没啊，离101次还早着呢！”
“……”
沈文琦看见杨光时，杨光已经微带醉意了，她知道杨光会先找自己，也猜想过杨光要说的话，只是她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答。
杨光却没注意到沈文琦已经坐在了身边，只是不停回想着心中无数定格了的画面，就像昨天夜里那样，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画面中的文琦，慌乱的切断摄像头的电线，忐忑不安的打开那些所谓的监控录像，一张张却都是一楼大厅的画面，没有脱罪的庆幸，没有放松的释然，有的只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的失落与绝望……
隐约又看到了那指责的目光，听到那一声沙哑的“你骗我……”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文琦，他只知道让他举报文琦他做不到，可是眼睁睁看着冬月这样被冤枉他也做不到，整个人似硬生生被撕成了两半，为什么偏偏是她们，偏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让他如何取舍……
再次拿起酒杯，却被一只优雅纤长的手挡住了，“别再喝了。”
杨光没有抬头，冷冷甩开身边的劝阻，一口喝下了杯中的液体。
还有气愤吧，虽然惭愧、虽然不舍，可真的听到了这个声音，还是觉得气愤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陷进这种绝望的挣扎……
不再说话，文琦沉默着，因为她本不想听杨光说什么，杨光只是喝酒，因为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两个人各怀心事，等到文琦发现时，杨光已经醉得人事不知了……
接到沈文琦的电话时，冬月正在画博衡的设计图，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工作，所以画得格外用心，哪怕这个设计最终可能也不会被用到了……
“……杨光喝醉了……我在楼下等你。”电话里文琦的声音有点奇怪，但冬月并未多想，对于沈文琦她只当是个路人吧，互不相欠的陌路人，还能怎样呢？
其实杨光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人还有点浑浑噩噩，冬月便不再与沈文琦多说，直接扶着杨光上了楼，文琦倒也识趣，径自开车离去。
安顿好了杨光，冬月凝望着已然入梦的面庞上，那满是痛苦挣扎的表情，他会不会说梦话呢？如果说了，又会是叫着谁的名字……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挣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