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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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轻轻放下了手机，杨光本想说的话也因着袁浩又咽了回去，车内车外都静悄悄的。
深吸了口气，冬月咬了咬嘴唇，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吧，虽然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杨光，你还记得你的18岁生日么？”
“……”杨光有点恍惚，冬月的声音清脆又带了点调皮，似将他拉回了那段青葱岁月。
“如果不算后面的那两次，我们的最后一面应该是在你的18岁生日吧，我还送了一件白衬衫给你，可是那天学校大扫除，你怎么都不肯穿，说会弄脏了，”冬月微微笑了起来。
杨光也想起来了，当时她还差点哭出来，他拗不过，所以还是穿了，结果弄得花花绿绿的……
“杨光，你不知道你穿白衬衫多好看，我觉得你就是干再脏的活，也该穿着白衬衫的，所以我那时候就对自己说，以后每个生日，都要送你一件白衬衫做礼物，这样等你老了，你就会有一个衣柜的白衬衫了……”可惜，已经错过了那么多个生日……
“所以，你今年生日我就特别想送你一件白衬衫，马上就要到了呢，阳历的一月四号，对吧？”冬月笑着笑着又忽然顿住了，他现在要穿多大码的才合适呢？
“月月……”杨光想说点什么，可冬月却摇了摇头，算了，本想说得轻松一点，看来勉强不来的……
“……那天分开之后，我就住院了，虽然爸妈和医生都说只是贫血，可我知道不是，因为我偷偷听到了，是肾衰竭，可能会死掉的。”杨光看着冬月仍是弯弯的嘴角，心里却疼得厉害，他竟从没想过，她是怎么一路走过了那些日日夜夜。
“当时在医院里，我特别想你，真的，我想如果这是我最后的日子了，我宁愿不做什么治疗，只要能在你身边，天天看着你就好。”低低叹了口气。
“……可是我不能，身体总是很虚弱，有时又会痛得话都说不出来，我就忽然很害怕，如果被你看到我那种样子你该怎么办啊……”
杨光用力握住了冬月的手，他现在就在她身边，为什么却仍有种即将失去的不安……
“其实我也常常会想，如果当年没有欺骗你结果是不是会好一点，”冬月无奈一笑，“可今天我才知道，就算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吧。”文琦说的对，他们的爱多了太多的顾虑和百转千回，无关缘深缘浅，性格使然……
“月月，不说了好么，就让那些痛都过去好么……”杨光很想抱紧冬月，此刻他是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疼、她的冷、她的辛酸和无奈，可是他的怀抱还能温暖她的心么？
“你曾说，过去的那些痛苦和伤害，就让我们都忘掉吧……”冬月叹息着，“杨光，你这句话我总记着，也记着那个夜晚，你对我的疼惜，那么幸福的感觉，可是，有些痛是忘不掉的……”
“所以，你从不会追问袁浩，我从不会追问文琦，因为问到最后就只有伤痛，”感觉杨光的手抓得更紧了，冬月却只是任他抓着，并不挣扎。
“我在医院里一直很坚强，因为爸妈，也因为你，我总想着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就可以回到你的身边了……可原来，身体的病可以治好，心灵的伤却没有办法医，所以我回不去你的身边了，我只能看着你牵着文琦的手一路走远，当时难过得以为自己会死掉呢……”冬月忽然又笑了，看得杨光心寒。
“可是没有啊……生活就是这样，人总以为有些东西是死也不能失去的，可真的失去了，照样还能活着，我也一样，所以我一天天好起来，”虽然并不快乐……
冬月转头看了看杨光，“你看，什么都是可以习惯的，包括伤痛，尽管无法忘却，但是可以习惯，杨光，一路前行，我已经习惯了失去你的痛，我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头……”
“我是爱你的，月月，真的爱......”
杨光痛苦极了，他不明白他那么努力想要保护的两个人，为什么到头来反而却是被自己伤得最深,“……当初和你再相遇时，我也曾矛盾挣扎，我想过只当不认识你，想过要报复你，甚至想过只做朋友，这样就可以时时看到你……可是我都做不到，看着你客厅的画，那是我们相约的幸福，听着奈奈的名字，那是曾经相伴的甜蜜，我就像是中了你的毒，哪怕会受伤，哪怕会痛苦，依然不想放开你……”
“我知道……”冬月当然知道这些感觉，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是冬天里的阳光，在她满是绝望与无奈的生命中带来点点的温暖……
“生病的日子虽然难熬，可是你知道么？身体康复后的日子反而才最痛苦……”
“病好了，我得回去学校，在加拿大，华人学生虽然有，毕竟不多，我的年纪又大，坐在一群外国小孩中间，就像个异类，所以拿到高中毕业证后，我无论如何不想再上学了，但是仅有高中文凭想找工作太难，我的身体又不好，好多工作都无法胜任，那时真的有点自暴自弃，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也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因为是常年卧病的人，痊愈后也无法摆脱对家人的依赖，所以必须先学会独立，否则只会陷进自我，无法自拔……”
冬月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好像在讲别人的事，可杨光却越听越是痛苦，他无法想象一个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女孩，是怎么熬过了那么多的痛苦……
“那时爸爸妈妈都被我吓坏了，就拼命跟我讲，我的生命来之不易，跟我讲还有另外一个女孩的人生要通过我来延续，我就想，为了那么爱我的爸爸妈妈我也得好好活着……”
“后来就有一位张叔叔问我愿不愿意回国来，他可以教我设计，画画我是学过的，而且喜欢，可是最打动我的，是这个城市，这里有着许多关于你的美好回忆，爸妈当然担心，但为了我能重新面对生活，还是同意了让我独自回国，可以说，我能够再站起来是因为这份工作呢。”
渐渐从回忆中走出，冬月的脸上似悲似喜，“虽然也曾赌气想过大不了一辈子不画画，可是当真正意识到，我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份工作了，我还是好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也好害怕又回到那种自闭的状态中去，回到那种每天都痛苦得想死的日子里……”
杨光缓缓阖上了眼睛，这么的多绝望挣扎，他竟从不知道，而且不曾过问，他何曾试过真正了解现在的尹冬月，他只会用忙于工作当借口，其实他是刻意将她定格在了初遇时的美好，定格在了只属于他的月月……
“……杨光，我的生命中痛苦太多，甜蜜太少，而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对我来说就像是美丽的罂粟，总会在绝望时被我拿来止痛，所以我想我们爱上的不仅仅是彼此，也有这些多年来萦绕不去的回忆，相遇太美好，离别又太残酷，那么强烈的爱恨，在我们的生命里划下了重重的一笔，让我们以为只有这样才是爱情……”
轻轻用眼神阻止了杨光未出口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你和文琦只是友情，可是友情也是情，你们并肩走过了那么长的岁月，怎么可能无情？所以我并不怪你。”
“仔细想想，你的选择我也能够理解，文琦七年的付出，你却因为爱情而选择了我，你愧疚，所以要你再次为了我而放弃她，你做不到；杨光，平心而论，若是我们没有同居，没有了这一层责任，你会怎么做？”
“……我会劝文琦自首，然后……”杨光竟是再说不下去。
“我来替你说，”冬月仍是淡淡的微笑，“然后你会陪在她身边而放弃我，对不对？”冬月的笑有点凄凉。
“你是爱我的，可是你也放不下文琦，你的选择，我能够理解，却无法原谅。”
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虽是见文琦时就下定了决心，可到了这一刻，仍是心痛难忍，为什么还是爱他，为什么还是不舍……
“所以，”杨光的声音有点喑哑，“你又要放开我的手了……”每次都是这样，这样理智的选择放弃……
是啊，又是她先放手的，她还记得自己曾说过，这一次，她决不会先放开他的手，可是如果他不是不想，只是不能，她还能任性的抓住他的手不放么？
“也许你说得都对，可是爱情不是加减乘除，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抓紧我的手，死也不放开呢？”
她试过了啊，她曾经那么努力的试图抓住这份久待的幸福，可是结果却是伤得更重，其实，一份要不停努力去抓紧的爱情，还能算作是爱情么？
“……杨光，我对你的爱，爱到容不下我们之间有个沈文琦；文琦对你的爱，爱到不介意你们之间有个尹冬月，我不知道我们两个谁爱的多一点，可是最后能够留下的，只会是文琦……”
“……难道……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么？”听着杨光重重的鼻音，冬月忍着不去看他的脸。
“……如果，相处的时间再多一点，也许迟早我们能够接受曾经的痛；如果，工作不是那么忙，也许我们可以更加了解现在的彼此；如果……”到底还是说不下去了，好半天，冬月才自言自语到，“其实生命中……本就没有如果……”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如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