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伤 年》sz.Ng

10、第九章

　　那晚，兰芝没有等到保护他的骑士
　　端康最终在跑去兰芝家还是回去找安生间徘徊
　　而安生呢？她还是没看到回头的端康

　　而后几天，安生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今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在窗户纸没捅破前，她还能安慰自己也许对于端康而言，总有一天，她能超越兰芝
　　可，昨晚那样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那样的大雨，那样漫长的道路，那样憔悴的自己，端康还是能一走了之，她还能用什么样的借口去麻痹自己？
　　离开端康？除非她死
　　继续和端康一起？那除非兰芝死

　　因为对于爱情，兰芝和安生一样的执着，而端康，只有一个
　　矛盾重重，重重矛盾
　　她醒了睡，睡了醒，一直没得到结论
　　………………….
　　端康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照常去上班，对于他而言，这是一种更真实的生活
　　同事们问，安生怎么这么多天没消息，电话给打不进
　　端康就摇头，说他也不清楚
　　他往兰芝的部门走，得到一样的结果，兰芝也好多天没上班，端康也只能摇头说不清楚
　　别人议论纷纷，说他居然连自己女朋友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这男朋友未免做的太称职了点
　　他只能沉默

　　他知道兰芝的家，知道安生的家，他也知道，他们俩现在一定都躲在家里，他可以去找他们，可去了要说什么？
　　去了就能把所有事情解决吗？
　　去了兰芝就能不伤心？
　　去了就能彻底忘记安生吗？
　　安生和兰芝定要问我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还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问问清楚呢
　　端康于是选择了继续沉默

　　兰芝想，她的端康再也不回来了，就像好早以前她做的那个梦，端康走了就不回来了，这样打雷下雨的天，端康也还是没有出现，他坐着安生的车走了
　　兰芝心里却仿佛安静了下来，好像不用再去争取什么似的轻松
　　桌上还摆着上回商业庆祝时的照片，安生，刘珏，还有她最最爱的端康….他们四个人站在烟花下笑的多灿烂，兰芝拿着照片一个个的抚摸，想起以前的很多很多事情，第一次和安生的相遇，还有那个可怕的夜晚….安生拼了命的救她，她说不会丢下我….都还记得，一切一切都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看着被推进病房的安生真想为她做任何事，可她什么都没有
　　安生那么厉害，她长的那么好看（至少兰芝觉的是最好看的），她有事业，有聪明的头脑，还有那样鲜明的性格，所有人都要被吸引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过去残破不堪，所有的未来都是端康，她却连端康都要抢走了，真可恨
　　好恨好恨她，恨她比我强
　　可也很爱很爱她，当她背我穿过那个黑暗的夜晚，对兰芝而言，安生，不仅仅是个朋友

　　爱和恨纠缠，兰芝想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的时候也能这么恨她，恨不得她消失，可她要真消失了，自己又觉的少了什么

　　她想安生死，却又希望安生活的比谁都精彩，那样的人生是她永远都不能拥有的
　　安生仿佛要代替她完全对于女人的另一种生存方式的幻想

　　她也想不通关于承诺，有真诚不变的承诺吗？端康说，要照顾她一辈子，永不分离
　　端康的眼神，她相信那是发自肺腑的话
　　还是承诺会随着时间褪色？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相信呢？
　　可是不相信就会比较幸福了吗？
　　正是因为相信爱情，相信承诺才觉的人生有新的希望，那个暴雨狂风的公园，如果没有端康对于未来幸福的承诺，她早就选择离开人世了
　　那时的端康好宝贝她，搂着她说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

　　爱是什么呢？承诺不就是许来实现的吗？端康那么认真，她那么认真，为什么一定就会褪色呢？想不明白啊

　　很爱很爱端康，看着他从雨下跑来保护我的时候，真是一个勇敢的骑士，有很黑的头发，软软的，笑起来有浅浅的鱼尾纹，他那样柔软的头发安生曾摸过吗？他那样微笑的眼角安生曾吻过吗？心真的很疼很疼

　　她像站在冰天雪地里，寒风一直吹，皮开肉绽的
　　又像被烈火焚烧，听到自己皮肤崩裂的响声
　　不可抑制的悲伤，和无法停止的妒忌冲毁了她
　　父母在门外敲着门，让兰芝出去吃饭，兰芝只说她累了，睡了
　　兰芝一个人包在被窝里反复想着过去种种，反复用回忆来重伤自己，并妄图从回忆中找回还爱着他的端康，她想证明那一刻的端康是真的在爱他，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关怀都那么真切，兰芝觉的那就是真实，他对她那么好，如果那都不是爱？什么才是？
　　一个人的心又能爱多少人？我的端康啊，好想变成你，从你的眼里看自己，看看自己到底在你心里有怎样的位置

　　无论怎么想，无论想什么问题，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如果人生都仿若初相见，该多美好
　　又或则，可以定格在最完美的时候，就像照片那样，只是微笑该多美好

　　不能想，啊，都不能想，心太疼了，喘不过气来
　　眼泪只是一个劲的掉，湿了枕头，湿了毛毯，湿了心

　　兰芝企图安慰自己，可时间过的好慢好慢，她以为一天已经过了，可结果发现，时针才动了一格，悲伤的时候，时间才仿佛是静止的

　　她不吭声，就这么不言不语的过了三天，吓坏了父母，这让她想起好多年前，在发生了那样可怕的时候之后，母亲那害怕的眼神，也是一摸一样的，她怕兰芝寻了短见，没日没夜的守着她。看着那样的妈妈，兰芝突然感觉到一丝的幸福和感动，有些人会变，可有些人却永远不变，自己真是坏透了，怎能这样看着伤心的妈妈却什么都不做呢？

　　她试着微笑，说，嗯，我没事，吃饭去吧
　　母亲那兴高采烈的模样真让人心酸
　　她拼命的往兰芝碗里夹菜“哎哟，你呀，又瘦成这样，多吃些，多吃些才漂亮啊”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她装着不在意的擦干眼泪，又说“这汤煲很久，火候刚好，吃了对你好”
　　父亲在一旁沉默
　　兰芝再次流泪了，温暖的，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还是让他们俩失望了，求求老天一定要让他们俩个老人有福报，能安享晚年，求求老天让她下辈子还做他们的女儿，把这辈子欠的担心都还给他们
　　兰芝起了筷子，大口大口的吃“嗯“

　　接下来的几天兰芝上街买菜做饭给父母吃，安静的让人不放心
　　她已经不操心什么了，什么都不想想
　　她很希望自己下半辈子可以就这样服侍俩个老人，可是这几天，端康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的心就像是缺了个口，一直有寒风刮进来，她尝试不去想他，可越是这样，端康的眉梢眼角就越是在眼前晃悠，抓不住
　　她连呼吸都觉的好困难，有些时候，就觉的呼吸重的要压死自己了，好沉很沉

　　她开始不能睡觉，每夜每夜只是张大了双眼，看漆黑的世界，在一片黑暗的天地有端康的微笑，有安生的微笑，有刘珏的微笑，还有自己的微笑
　　一切一切只能靠想象，硬生生的把现实怀抱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梦着的时候美好，醒着的时候悲惨

　　兰芝的母亲请了医生来看兰芝，医生给兰芝开了写缓和神经的药，和一瓶安眠药，嘱咐兰妈每天定时定量的给兰芝服用

　　又打雷了，又下雨了，端康了无音讯，兰芝几次拿起手机却又再次放下了
　　她不哭了，没有力气再哭，没有力气再争执
　　安眠药放在最高的柜子上，兰芝夜里一个人偷偷踩着板凳拿到了
　　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心里剩下的都是快乐的片段，端康的只言片语现在看来都值得怀念

　　她躺在床上，张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漆黑中的幻想，药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开始变的模糊，双眼开始疲惫
　　终于能安心的睡一觉，终于能不再面对失去端康的悲痛
　　呵，安生，你最后还是输了，因为端康永远都不会停止自责的
　　可是这样的赢，太可悲，因为我还爱着你们
　　………………

　　接到消息的端康立马跑到医院，兰芝憔悴的躺在病房里，端康在房门口的时，她才缓缓的张开眼睛，看到了端康赶紧转过头去，眼泪不停的掉
　　端康走进了，看着兰芝久久才吐出一句沉重的对不起
　　兰芝转过身，扑进端康的怀里，说“答应从今天开始都不再离开我，好吗”
　　端康沉默的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却突然的弄明白一件事，一件兰芝试图自杀后他才真正能看清的事情

　　原来，他是真的爱上安生了

　　可是太迟了，兰芝是他永远的责任，他不能放下她了，端康突然很绝望，他突然也很想掉眼泪，却不料笑出声来
　　生活太可笑了，真的，生和死临你那么近，可是还有比死亡还让你觉的恐怖的事
　　那就是绝望，此刻的端康觉的这大概是他所能拥有的最糟的回忆了
　　可他没料到，绝没料想到，还有更糟的事在后面嘲笑着他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