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伤 年》sz.Ng

11、第十章

　　小柳打电话来说，明天下午的葬礼请他一定准时到，端康没说话，关了机
　　他坐在公园看一场烟花
　　对面有两个小孩在玩烟花，小男孩的烟花棒不小心烧了小女孩的长发，女孩坐在地上大声大声的哭，小男孩不知所措的站着
　　端康走过去摸摸小男孩的头，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小男孩走到女孩面前牵牵小女孩的小手，亲亲她的头发说“对不起”
　　女孩只是傻傻的看着小男孩忘了哭泣

　　端康拉拉风衣的领口，双手插袋
　　在他身后，他又听到小女孩的欢笑声
　　真心的道歉永远不会太迟

　　端康觉的有时候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并不那么明显，快乐和悲伤也不一定就一定是敌视的

　　第二天中午入了大堂，便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小柳和很多公司的同事，刘珏坐在休息室点起一根烟，看见端康的时，他试着微笑，可他脸上的表情太难看了，端康走进了，伸手抱抱他，刘珏只是惊讶的看着他
　　兰芝看见刘珏扑进端康的怀里断断续续的抽泣起来
　　端康说不清楚心里的真切感受，他听不清周围的说话声，但他记得安生笑着喊他的名字
　　他们说安生死了，呵，如果他们好好听听，就能听到安生还叫着他的名字呢
　　她说，端康，端康……….
　　他们都听不见，因为他们都哭了，忘记好好的去倾听
　　可是端康很清醒，他不哭，所以他一直都听得到
　　他们说安生死了，因为他们再也看不到她了，所以悲伤
　　端康理解他们
　　但是他们并不理解端康，他们说端康太冷血
　　他们都不知道，呵，安生现在一定在偷偷嘲笑他的处境

　　从那天开始，端康开始用我们这个词来形容他和安生
　　他说，我们，没人看的到我们，听得到我们，所以我们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兰芝很疑惑的看端康，端康摸摸她的小脸蛋，说，别哭了
　　安生站在他身后对他说，别让兰芝哭，我会难过的
　　端康点点头，他知道有时候有的人以一种方式离开了别人，留下的人更应该懂的生活
　　他们应该要幸福，双倍的幸福，替再也无法体验的人
　　端康说，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如果说，安生葬礼后，端康学到的最大一件事，那大概是勇气
　　他跟兰芝说，他要去别的地方了
　　兰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兰芝说，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他笑，亲亲兰芝的额头
　　我已经保护了你一辈子了，接下来，你应该过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一辈子
　　兰芝问，你要去哪
　　只有我们的地方，找的到幸福的地方

　　端康买了机票，隔天就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件事又让端康意识到
　　其实人要选择离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不用向任何人解释，不用给任何人理由，如果你够坚定你未来要走的路
　　端康以前欠兰芝一个承诺，所以他决定用一辈子的责任去实现
　　他现在觉的，也许自己还欠安生一个承诺，他决定要用自己的幸福去还
　　安生一定会笑他的傻，但是我们会很幸福

　　在三万尺高空上，有一对夫妻在吵架
　　端康总想不明白人为什么总在失去后才记起曾经拥有？
　　人是不是一种习惯性的动物？还是人总太健忘？
　　有时候我们总为一些所谓的理智，所谓的责任，所谓的道义伤害彼此
　　直到我们都不再拥有彼此，才发现没什么比彼此还重要
　　我们总喜欢做一些徒劳的事，比如回忆，比如后悔却不知道好好的握紧身边那个人的手
　　三万尺的高空还有缘分吵架，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端康笑

　　端康坐在海边，这时候的日本还是很冷的，海滩上零星有些行人
　　好早以前，安生还在那边的海滩上冻的直跺脚

　　端康开始数日子，他想着自己大概认识了安生3年吧
　　第一年他因为兰芝错过安生的生日
　　第二年他又因为兰芝错过安生的生日
　　今年，他一定不能再犯一样的错了

　　端康自己觉的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总是在同样的地方摔倒，永远都学不会成长直到彻底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就像当初他总觉的约会迟到个一两次也不是什么大事，直到兰芝独自等到深夜而被人□□
　　他开始懂的后悔，懂的自己必须要去珍惜兰芝
　　可是，那以后他和兰芝却再也不是因为相爱而一起

　　然后他遇到安生，他觉的无法兑现一两个承诺也不是什么大事，直到安生倒在血泊里
　　他开始懂的绝望，懂得失去
　　他还记得那个从兰芝家出来的雷雨天，他和安生在车上的争吵，安生死活不愿回兰芝家
　　她生气的喊，难道兰芝不应该学着长大？她说反正兰芝才是你最宝贝的人
　　端□□气的骂她，我看你连什么是宝贝都不懂
　　安生悲伤的表情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懂得宝贝的人是我才对

　　在他们说安生死了的那些日子
　　端康才开始认真的思考一些问题，一些他以前不去想的事
　　他仿佛站在生命尽头回头看过去的自己

　　从前的端康，是活在过去的，活在过去犯的错里
　　不知反省的硬把现在也慢慢的变成过去，又把未来变成过去

　　他不知道原来抓住手中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即使在当时看来是自私的，但在未来却能给所有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甚至是给兰芝一个幸福的机会------一个去寻找真正因为爱她而选择保护她的人的机会
　　是他的愚蠢，是他的不知所谓的责任耽误了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开始学着自私，一种让所有人最终都能幸福的自私，一种让自己变的更加勇敢追求幸福的源动力

　　他现在坐的这个海滩，那个他第一次吻安生的海滩上
　　他想，只有这里，只有日本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地方，单纯的
　　那时候她答应安生3个要求
　　安生的第一个要求是希望在日本的日子能只是纯粹的喜欢
　　端康做到了

　　第二要求……端康坐在沙滩上细细的回想
　　啊
　　应该就是那一天吧
　　那天他刚出兰芝医院出来，那段时间真是混乱的，兰芝自杀了，端康忙的一个电话都没给安生打，那天刘珏出现了，应该是他通知了安生吧
　　他在马路上看到安生急急忙忙的闯过红灯跑向医院
　　安生在目测着在5秒的时间内能不能跑到对面，刚好赶在绿灯转红前到达对面马路
　　端康想着，现在的兰芝，还是不见安生要好一些吧？
　　他站的远远的，喊了一声：安生
　　安生站在马路上，听到什么人在喊她，她回头，就看到端康站在对面
　　英俊的，憔悴的端康，她打算向他微笑
　　只是那一个回头却也成了永恒
　　周围的车不知为什么都停了下来，很多人从车里跑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端康站在安生面前，安生冲他笑
　　端康抱起她的时候，双手都是黏糊糊的暖暖的液体
　　安生叫他，端康…….端康……….
　　多好听，他们一定都想象不到
　　警车开来了，警鸣呼呼作响，周围人开车门关车门，他们尖叫
　　安生说：好吵，好吵，端康，带我去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吧
　　端康点点头
　　他做到了，他站在海边，安生的骨灰蒙在海面上，渐渐就消失不见

　　端康坐在当初他握着安生小脚的石头上
　　他说，看来这第三个要求只能我来帮你许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们一定要幸福

　　端康躺在沙滩上，不停不停的掉眼泪
　　在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后，终于能好好的流泪，不用坚强，不用对什么人许诺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愉快
　　他看见安生笑，听见她说
　　我知道，答应我的要求你会做到，也一定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