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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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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怎么了,我爱罗。
只是很久没准备杀这么多人了。
尽力就好。
无需尽力。
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有人敲门,“手鞠大人,”那人在门外说,“岬长老请风影大人去议事厅。”
“我爱罗不在家,”手鞠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告诉岬长老,我爱罗去西隘口清理沙丘了,有什么事等那边的沙子挪完再说吧。”
又有人敲门,“手鞠大人,”那人在门外说,“西隘口等着风影大人去挪沙丘,不然晚上许多人家没地方住。”
“我爱罗不在家,”手鞠把门推开一条小缝,“他去长老的议事厅了,有什么事也得等见过了长老再说。”
又有人敲门:“手鞠大人……”
“我爱罗不在家,”手鞠猛地把门推开,“他忙着呢!你有什么事?”
“唔,”门外是邮差,“这有风影大人的一个包裹,从木叶来的。”
“知道了。”手鞠劈手夺过包裹,摔上了门。
手鞠走进餐厅,“什么事情都我爱罗我爱罗的,难道我爱罗不在他们就死了?”女人骂骂咧咧的把包裹丢在桌上,“今天你哪也不许去,在家里休息!”
我爱罗双手撑着头,在桌旁一动不动的坐着。
外面又开始响起敲门声,“手鞠大人,”门外的人说,“快开门。”
手鞠气势汹汹的拉开门,门外原来是昨天在西隘口吹哨子的队长,他的头和胳膊都受了伤,吊着绷带,虽然受了许多伤,说话的语气却还是依然让人很不痛快。“我知道我爱罗大人在这里,”他说,“外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请快点让他出来吧。”
手鞠气急败坏:“你们这些人简直没有人性,我爱罗他很累了。”
“怕累当什么风影,怕死当什么忍者。”哨子队长说,“西隘口的商队没完没了的闹腾,救援工作都做不下去了,非要见风影大人,见不着就赖着不走。”
“为的是什么事?”
“他们商队一直是木叶那边委托来送货的,昨天的大沙暴不知为何没跟他们报信,他们一行人死了一大半,说尸体找不到就没完。”
“狗屁,”手鞠的头嗡嗡作响,“说的好像他们有多在乎那些尸体似的,不过是想弄点钱罢了——你推到通讯员身上去!”
“通信员昨天死了!”哨子队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三线死了几个,尸体找不到,还有西线被埋了的人家,虽然没人伤亡,但是屋子都被埋了,这么多沙子除非我爱罗大人,谁一时半会运的出去?”
“都跟你说了我爱罗很累了,现在没有功夫管这些!”
哨子队长瞪了手鞠一眼:“断胳膊断腿的还在,没受伤的倒躲着说累了!”
“你!”
“手鞠,”我爱罗从客厅里走出来,“我去西线,让岬长老去西线找我。”说完他抓起搭在一边的围巾,蒙住了脸,“走吧。”他对门口的忍者点点头,哨子队长冲手鞠哼了一声,冷笑道:“多管闲事。”
鹿丸正在办公室抽烟,一个忍者跑进来递给他一个卷轴。
“砂瀑来的急件。”
鹿丸拿过来,随手放在桌上高高一摞卷轴的最上面:“这些都是急件,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鹿丸,你在吗?”门被推开了,鸣人的脸从门缝里钻进来。
鹿丸皱着眉,把烟在烟灰缸里碾熄,鸣人大摇大摆的在屋子里坐下了,鹿丸一看到他那张笑嘻嘻的脸,眉头恨不得纠结在一起,“又怎么了,”鹿丸腻烦的问道。
“我想请假……”鸣人说。
“去哪,砂瀑吗。”鹿丸把胳膊担在桌子上,好像不这样支持着自己的头就要掉了,“你们俩真够麻烦,能不能不去。”
鸣人扑到鹿丸跟前,把鹿丸吓了一跳,“就一周。”鸣人说,依然是笑嘻嘻的,“就一周,一周后我如果不出现在木叶……我随你发落,好不好,鹿丸,拜托拜托。”
鹿丸被他烦得扭过脸,“佐助呢,”他问。
“我交代佐井了,”鸣人绕过办公桌,在鹿丸眼光所见的那片地板上蹲下,双手合十,虔诚的蓝眼睛望向鹿丸,“佐井都答应了。”
鹿丸干脆把眼睛闭了起来:“不行。”
“为什么啊,鹿丸,看在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上?”
“我估计你去了,我爱罗没工夫接待你。”
“啊,”鸣人的表情立刻沮丧了,“怎么了?”
鹿丸摸下刚才送来的急件,丢给鸣人:“他们村忙着呢。”
鸣人接过卷轴,打开看着,他渐渐不笑了。“这跟我爱罗有什么关系,”他问,“好像是商队……我们委托的那个商队罢工了?”
鹿丸就那么闭着眼点了点头。
“为什么罢工,”鸣人问,“之前不是好好的。”
鹿丸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盒,又点燃了打火机,示意鸣人继续往下看。
“什么……这怎么可能,”鸣人的笑容尽数退去,“死了多少人。”
“死了多少人也不是我们的人,”鹿丸说,“我们的人没事。”
“我爱罗呢?”
鹿丸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事。”
鸣人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这个什么警戒任务……是什么?”他问鹿丸。
鹿丸摇头,嘴唇微微张开,细细的青烟从他唇角泄露出来,“砂瀑的警戒那么多,你问哪一种。”他一说话,烟就都飞了出来,好像鹿丸周围忽然浮起了雾气,“春季有春季沙暴,夏季有夏季沙暴,秋季有秋季沙暴,冬季又有冬季沙暴,回回都警戒,还有龙卷风、暴风雪,谁知道是哪一种。”
“鹿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鸣人闪着星星眼,完全没有听进去,“我好崇拜你,这样吧,你放七天的假期给我,好不好。”
鹿丸依旧是闭着眼摇了摇头。
“鹿丸大人,”一个文书姑娘走了进来,“刚才送来的砂瀑的卷轴您看过了吗?”
鹿丸勉强睁了睁眼,“啊,”他说,“怎么。”
“商队的代表在会议室等您的意思呢。”
“哦。”
“‘哦’?”文书笑了,“火影大人你这样子我很难回复的哟。”
鹿丸啧了一声,“麻烦死了,”他沿着桌子伸手去够火影帽子,鸣人早已拿来了,在自己头上比划两下,才扣到鹿丸头上。鹿丸终于熄灭了烟,从桌子旁站了起来,鸣人没想到他还能站起来,在鹿丸穿外套的时候文书在旁边喋喋不休:“这次他们说什么也不肯送了,他们说这个活他们以后都不做了,去一趟砂瀑就得六七天,又没有固定的路线,这一次的沙暴让他们死了五个人,而且西线的路全毁了,没人趟路,万万不能去,九死一生!”
听到九死一生这样的词汇,鹿丸回头和鸣人对视了一眼。
“最重要的是,砂瀑跟他们说一毛钱也没有,让他们找雇主,鹿丸大人,五个人呢,多少钱呀,上面又该说我们浪费军费了……而且,而且我们还得付砂瀑遣人将他们送回来的路费……”
鹿丸又回头和鸣人对视了一眼,鸣人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他们好抠门,”他尴尬的笑了笑,“我爱罗不会这么小气吧。”
“风影大人小不小气我就不知道了,”文书说,“其实,上次我们这边遣人,也是让他们付路费……”
鸣人舒了口气:“这样不就扯平了?”
“扯平?”文书又笑,“谁敢和他们‘扯平’,路费一分没付,只给了干粮就把人给赶出来了,这还算好的呢,谁不知道他们村子是天下第一大赖皮!”
“别说了,”鹿丸摆摆手:“是送出来,不是赶出来。”
鸣人的脸已经是红一阵白一阵,文书撇了撇嘴,似乎还有一肚子的怨言,鹿丸想了想说:“既然商队不肯去了,货物派谁送?村里有谁对砂瀑的路熟悉呢……”
鸣人赶紧说:“我,我去,我熟。”
鹿丸开门出去,“既然路没了,就给你十天吧,”他说,“违约的话就扣你一个月的薪水。”
天又黑了,我爱罗却还没回来。电力恢复之后,西隘口架起许多临时照明灯,高高的灯团发出的白光照亮了整个西隘口,能看到砂忍村的西墙几乎整个被沙丘所埋没,许多忍者在沙丘跳上跳下的忙碌,有些在搬运沙子,有些在寻找幸存者。
这样的寻找已经持续了三天,村子里最好的感知系的忍者还在继续着搜索。
不知道我爱罗是在西隘口还是在长老那里呢。手鞠想,又或者,在守鹤的监牢。
这件事之前,手鞠甚至根本不知道村子里还有一个专门关押人柱力的监牢,甚至的甚至,这所监牢就建在封印班的地下,距离她的家只有不到一公里,甚至的甚至的甚至,手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里居然真的有那个[壶]。。
老僧和[壶],居然是真的,不是神话故事。
手鞠开始怀疑自己究竟了解这个村子到什么程度,她年幼时,爸爸妈妈都说,守鹤原是一位高僧,初代大人来到大沙漠,僧人便跟随他一起建立了村子,守鹤帮助砂瀑建立了无坚不摧的围墙,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初代大人与僧人起了分歧,一怒之下,初代大人就将守鹤封印进了一个[壶]中,[壶]则被藏到了任何人都无法发现的地方。
无论什么时候,手鞠都不相信这样的故事,什么僧人,守鹤就是守鹤,是大沙漠里的一个妖怪。而且围墙是初代大人建立的,和妖怪有什么关系。
现在她已经不这样想了。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和她不同的是,我爱罗却早就知道这有一个监牢。
从木叶发来的包裹还搁在桌上,落满灰尘。手鞠拉开抽屉,找出了剪刀,想要拆开它,却看到包裹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鬼画符。
风影我爱罗亲启。
手鞠将剪刀的尖端直直的戳进这句话的上面,仿佛要将写字的人捅一个窟窿,“我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样。”她冷笑着,剪开了包裹外面缠着的胶带。
包裹被打开,里面是一本书。
一本被血浸透的书。
手鞠的手被烫到一样松开了,那本旧书直直的摔在地上。手鞠盯着这本破碎的血书,想起了一些令她非常不舒服的回忆。过去的事情,她以为她都要忘记了,似乎一瞬间,一切都又回到那段可怕的日子。
沉睡不醒的我爱罗,穿着黑衣的漩涡鸣人,她的身子变得很沉,好像她的活泼爱笑的麋香又变回胎儿,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甚至感到自己的手指回忆起了那些滑腻的触感。
她觉得气喘,觉得这些年走过的时间从她耳边飞快流走,她用了五分钟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盯着地上的那本书,慢慢弯腰,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
没错,手鞠感到一阵恶心,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东西!
我爱罗身体里流出的书页。
她发出一声尖叫,把那本书砸向附近的窗子,家里的窗玻璃都是加固过的,并没有碎裂,那本书也只是再次摔落在地,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变色,只是静静的躺着。
是谁,谁把这个东西找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谁,从木叶来的,是奈良鹿丸,是漩涡鸣人,是谁,是宇智波佐助,是谁,是谁敢把这个东西寄给我爱罗。她站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寻找着与这本血书有关的任何人,是谁,她想,感觉头像炸裂开一样的疼,是奈良鹿丸,是漩涡鸣人,是宇智波佐助,犬冢牙春野樱大和佐井,是谁,谁还见过这本书,对了,我最后拿到了这本书,后来,后来这本书被我,被我……是我爱罗,我爱罗拿走了这本书,我爱罗拿着这本书,把他留在了木叶,留给了谁,是漩涡鸣人,是宇智波佐助,是谁,到底是谁。
手术室的灯忽然熄灭了,春野樱摘下血手套,递给她一个装满血与书页的袋子。
他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书。
哪来的,手鞠飞快的想,绝不能让我爱罗看见这个。她想着,跑过去,一看到地上的东西,忍不住的恶心又涌了上来,她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找到一块破布,她用旧布将那个东西严严实实包裹住,藏进了抽屉里。她在屋子里坐立难安,她想放在抽屉里并不保险,万一被我爱罗看到怎么办,她小心翼翼的又拉开了抽屉,包着书的布就像裹尸的革,她下定决心般的拿起了书,狠狠的投进桌子下面的垃圾桶中。
嗵。
一声闷响。
手鞠抬头望向玄关,我爱罗正站在门前看着不断摇晃的垃圾桶。
鸣人踏入大沙漠,却发现事情远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整个大沙漠似乎是被熨斗熨过,平整得像一片金色的海。
路是没有的了。
身后的商队还在怨声载道,鸣人却对着太阳下的沙漠咧开了嘴。
鹰丸睁开眼睛,看见一片耀眼的金色。这是什么地方,他暗暗地想,想起来了,这是大沙漠。他看看四周,没一个人在。这是哪呢,离村子有多远,他向上望去,天上没有太阳,他又往下望去,脚下也没有沙尘。风并没有在刮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爱罗呢,他寻找着他,我爱罗不在这里。
一些细细的、温柔的黑色细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抬起手,这些柔软的线就缠在他手上,他看着自己的手,这是谁的手,怎么好像变得大了些呢,他扯住其中一缕细线,慢慢的扯动。
微风从他身后吹起来,更多的黑色包裹着他。
他终于发现,这原来是他的头发。他长长的黑发飘散在风中。他又忽然摸到了一根奇怪的发带,他用这个发带将头发束好,竟是轻车熟就,仿佛这就是他日常所做的再熟悉不过的事情。
我怎么了,他又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少年的手,细长的手指弯曲在一起。
我长大了,他的意识清晰起来,我为什么长大了。原来我已经这么大了,他想,我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呢。
风猛地刮起来,吹得他的眼睛睁不开,许多沙子从他身边穿过,他发现自己已经长得很高,他又发现黑色的大沙暴就要到他面前了。鹰丸发现自己身体动了起来,他不受控制的迈开步子,猛地冲上去撞在奔腾而来的飓风上面,碰撞产生的剧痛让他怀疑肩上的骨头都已碎裂,大沙漠里发出一声闷响。
周围的风在撕碎着景色。黑色的飓风眼里,出现了一个看不清的人。
我爱罗一样的红发,我爱罗一样的绿眼珠。可是他并不是我爱罗。
奇怪,红发的人说道,为什么要挡住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鹰丸说,但是我一定不能让你从这里过去。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像一个少年。
我在沙漠里游荡,哪里我都可以去。
鹰丸感到身边的风开始散了,红发的人暴露在光中,他的表情是静静地,他长得很像我爱罗,但却不是他。宁静的感觉又回到了鹰丸身上。
你是谁,鹰丸问。
红发的人轻轻一笑。
我是谁,他重复着鹰丸的话。
我是谁,我是一个人,我是一个永远存在的人。
我是大沙漠中的第一个人。
我是河流的尽头,我是死后的复生,我是刀上的血。
我是人间绵连不断的恐惧。
我是世上永无休止的苦难。
我是在沙漠中终日游荡的灵魂。
我是谁,他轻轻笑着,我是孤独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鹰丸说,用手挡住面前的光,你知道我爱罗在哪吗,我要找他,我要到他身边去。
红发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爱罗不在你的过去,我爱罗不在你的未来,对你而言我爱罗只是一霎那的闪现。
你说的什么意思,我爱罗在哪。
红发的人笑了,再见,他说,我要走了。
别走,别走,鹰丸伸出手,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别走,他喊着,满眼泪水,别走,别走,他哭着,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爱罗站在栅栏外面,看着小孩在牢中的小身体不断的翻滚,哭泣,喊着他的名字。我爱罗的眼睛盯着鹰丸带着尘土的发梢,一种熟悉的感觉飞散开来,四周幽暗的烛光,高高立着的的木头柱子,连同上面绘画着的深绿色的风纹,碰触上时发出的疼痛,都是如此无聊的熟悉。
那个时候,父亲是否也是这样看着牢笼里的我。厌恶的,怜悯的,看着牢笼中的我。
鹰丸的声音停了,我爱罗依然是站着,他以为鹰丸应该醒了,然而小孩只是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哭个没完,鹰丸的那种样子,就像是他自己的过去在受苦。我爱罗把眼睛慢慢阖上,他感觉自己的头也痛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鹰丸的身体本就是一座牢笼。
守门人对着我爱罗做出请回的手势,我爱罗点头示意,转身往黑色的石头走廊走去。
别走……
别离开我……
别丢下我……
“闭嘴!”我爱罗挥出一缕沙子,刀刃般的沙子飞出去打在墙上,黑石岩壁被扫出一道可怕的痕迹,“滚出我的脑袋!”他说,握紧拳头,头也不回的走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