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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   章二

      鸣人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佐助坐在一家水果店的门前乘凉。
      “没想到砂瀑这么热,”佐助说,一边用一个广告册挡着吹过来的烈风,黑发上的汗水沾着沙尘,混成了泥浆一般的东西,佐助徒劳的用衣袖擦着脸。
      鸣人只是走过来,并没有撘他的话,佐助把手里的广告册往鸣人的方向递过去:“你见过我爱罗了。”
      “嗯。”鸣人点头,坐在了佐助身边,用斗篷盖住了自己的额头。
      “楼上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鸣人心不在焉的回答,“好像很着急。”
      佐助转过头来,脸上的绷带都被汗水浸透成一种暗沉的颜色:“又是些无聊的事。”
      砂瀑穿过街道的风从鸣人二十四岁,在忍者世界中可称得上是老家伙的脸上刮过去,想当年他们组成卡卡西班的时候,卡卡西也才二十七岁。现如今鸣人也都二十四岁了,他的头发长了些,变得更像波风水门,只是眼角眉梢缺少些温柔的样子。
      他听了佐助的话,点了点头。
      佐助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鸣人又在我爱罗那里碰了钉子。不过对鸣人来说,碰钉子是常有的事。
      鸣人还在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的时候,佐助站了起来。
      “老板,要一个西红柿。”佐助对水果店里面说道,一边摸索着自己的钱袋。
      老板回答:“没有西红柿。”
      佐助把手从钱袋里放下了,鸣人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没有西红柿?”鸣人稍有诧异,“除了西红柿,吃点别的不行吗,有苹果,还有唔……苹果,怎么都是苹果啊。”
      店老板一脸无奈:“最近风沙很大,货物运不过来,这些苹果是本地产的,虽然比不上火之国的好,勉强也算得上能吃吧。”
      鸣人挠挠头,“那就买一个吧,”一边摸出青蛙荷包,一边在摊位上挑来挑去的看了很久,才选到个最大的,用手掰开,给了佐助红色的一半。
      佐助啃着那半苹果,又硬又涩,只咬了一小口就丢掉了。鸣人看着他随手将苹果扔在大街上,风吹着它,滚进街边的沙堆。
      无论什么时候待在砂瀑都难以忍受,正午毒辣的太阳将大地晒得热气腾腾,所到之处没有一点绿色,一眼望去整个村子好似荒芜。鸣人把肩上的斗篷摘下来用手撑着,遮在他与佐助的头上。
      “这样不那么晒了。”鸣人说。
      脸上裹着纱布的佐助没说什么。
      风吹起披风的下摆,沾了血的布匹干硬的抽在鸣人脸上。鸣人看着那些已经变成黑色的血迹。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杀了人。在带佐助回去木叶之前,他仿佛从没杀过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变成了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杀人对他而言,也变得那么稀疏平常。十一二岁时梦寐以求的S级任务,不过就是杀人而已,到了十年后的现在,连杀人都觉腻味。
      大约只有十二岁的我爱罗,才会觉得杀人有乐趣。
      杀人有乐趣,鸣人呵呵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佐助问。
      “没什么,”鸣人回答,“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那么,回去吧。”佐助停下脚步,隘口已在眼前了。
      鸣人摇头:“我还要去看看手鞠。”
      佐助叹了一口气,“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不知要多久……”
      “那我先回去了。”佐助从鸣人的披风阴影下走出来,一直走进炎炎烈日,“我就是日夜兼程也要三天,你很快就能追上。”
      “你的眼睛看不见,怎么在大沙漠里走,”鸣人皱着眉,“我陪你回去吧。”
      佐助摇摇头:“回家的路,还是认得的。”说完他径直走过隘口,往茫茫的大漠去了。
      鸣人看着他被风吹动的白衣,抬脚想要追上去,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我爱罗看着鸣人走出去后掩上的门,放下手中的文件。他合上眼睛,抬手在自己的眉间按压了一会儿,将皱着的眉头揉开了。
      “谁的消息,”我爱罗闭着眼睛,喃喃道,“进来。”
      “是谁的消息,快点进来。”鹰丸冲着门口喊。
      门被推开了,“您看过那个了?”祭走进来,我爱罗示意她坐下说话,祭胳膊上带着警卫部队长的袖标,她已是砂瀑警卫处的骨干了。“赤砂之蝎已经死了,”祭摆正姿势,在鸣人坐过的那张凳子上坐好,“十年前在营救五代大人的行动中,千代大人和木叶的春野樱一起杀了他,具体情况春野樱做过笔录,随时可以调用。”
      “赤砂之蝎是什么。”小鹰丸问。我爱罗看了他一眼。
      “他的尸体当时被打扫战场的人回收,您看这个,”祭看着手里的文件夹,抽出一张发黄的现场照片,上面是一个红发的木头人偶,只是嘴角有些血迹,“像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现场收回完整的人傀儡二百多具,除了跟蝎本体有关的三具被回收部队封印,其余的都在傀儡部队手里。”祭把材料递到我爱罗桌上,桌上的东西都满了,祭放了好几次才保证它没有滑落。
      “赤砂之蝎是什么,”鹰丸又问。
      我爱罗拿过那些材料翻阅,虽然当年被蝎掳走,但并没有和蝎真正碰过面,我爱罗根本不认识蝎,只听说蝎是一个很厉害的傀儡师。他看着那几张标明是蝎本人的照片,每张上面的傀儡都不一样,很难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蝎。看了一会儿,我爱罗将文件夹还给祭。
      “传言是怎么回事。”
      “传言……就是这么回事,”祭耸耸肩,面对我爱罗,祭显得比其他来这里的人放松多了,“最近又出现了无故失踪的情况,有三个家伙在同一天失踪,连同今年以来相似的案例,村子里已经消失了十一人。”
      我爱罗一言不发的听着。
      “老实说,作为忍者,在任务途中,或者被杀,或者被掳走,或者因为对方的术,尸骨无存,又或者成了叛忍,离村出走,这样的情况简直是稀疏平常。”祭说,“所以才有了追杀部队这样的组织,只要是还在这世上的,就算只剩凤毛麟角,也能够拿回一点来,但今年以来的这十一人,到目前为止确实什么下落也没有。仔细想想的话,连上年、上上年,也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只是没有这么频繁罢了。”祭一口气说完,歇了一歇,才说,“所以才会有人联想到那个赤砂之蝎,他当年曾毫无声息的掳走了三代风影,夺回作战时收回的二百具傀儡中,就有几十具是在当时砂瀑失踪的忍者。现在大街小巷,全部都流传着关于赤砂之蝎的传言,说他复活后,要夺回他失去的那三百具人傀儡。”
      我爱罗点点头,“封印还在吗。”他问。
      “还在,我亲自去看了,”祭回答,“蝎的本体,后来的寄生体,还有三代大人的尸体都还在,因为封印班的竭力阻止,就没有把封印打开来看,但确实是在的。”
      “知道了,”我爱罗再次点了点头,“你回去集合一个特调队,晚上带过来……五人就够了。”
      “是,我马上去,”祭站起来,敬了个礼,又回头看了一眼我爱罗,我爱罗还在那位置上坐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还有,老师……”
      我爱罗看着那女孩的眼睛,“什么事,”他问。
      “上周你说……今晚可以一起吃饭,”祭窘迫的说,脸已飞红了,“那是不是……”
      “嗯,”我爱罗点头。
      “谢谢老师!”
      祭掩住脸,飞奔出门。

      祭手里捧着个小盒子,盒子外面是亮晶晶的彩纸包裹的,在黑夜的风灯照射下闪闪发光,映在女孩欣喜的脸上,显得那么神采飞扬。大风吹过,她爱惜的将那小盒子搂在怀里。我爱罗的家就在前面了,加班虽然有些晚了,但能够同我爱罗共进晚餐,再怎么样的加班她也是乐意的。
      祭就这么哼着歌,慢慢的忐忑的在路上走着,终于在我爱罗的家门口停下脚步。小楼的圆窗里透出温暖的灯光,似乎已经在等她。祭给自己打了打气,突然大叫一声。
      “哇啊啊啊啊——”女孩尖叫,一只黑暗中的手伸出来握住她的嘴。
      “嘘。”那人从门边的杂物堆里钻出来,伸出食指搁在嘴唇中间压着,“别出声。”
      “真是吓死我了!”祭甩开对方的手,借着小楼的光,祭惊讶的张开了嘴:“你是木叶的漩涡鸣人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鸣人身上满是沙与土,看起来藏在杂物堆里的时间不短,他压低声音反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祭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爱罗老师邀我来吃饭的,”这句话说出来,祭的脸色忽的变了变。
      “我爱罗邀你,来吃饭!?”听了祭的话,鸣人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嗯……”女孩将手里的礼物偷偷藏进斗篷,“我爱罗老师答应我的,但太晚了餐馆都打烊了,就让我到这里来……”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消失在风中。
      鸣人蹲在地上寻找他丢失的下巴。祭的话说完,他还继续蹲着。“那你怎么不进去。”鸣人问。
      “我是准备要敲门的啊,可是漩涡鸣人大人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祭叹了口气,脸上似乎不太高兴,“还以为我爱罗老师只邀了我一人呢。”
      突然之间,她有些伤心。
      鸣人蹲在地上,“是只邀了你一人,”他说,声音在风中有些听不清楚,“你进去吧,我只是在这避避风的。”
      “可是刚才我叫得那么大声,手鞠大人估计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而且,你和我爱罗老师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为什么在外面假装避风,不进去呢?”祭皱眉,“我爱罗老师知道你来了,会很高兴吧。”
      鸣人被这女孩的一席话说得无法反驳,祭已经在敲门了,手鞠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门后,快得好像她把手就一直搁在门沿上似的。
      “哦,是你啊,”手鞠冷着脸,“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正好路过。”鸣人说,退下了台阶。
      手鞠一言不发的扯着祭,将大门摔在鸣人脸上。鸣人看着紧闭的门,不敢相信刚才这扇门竟打开过,他抬起手想敲门,脚却退后了,他维持着既举着手又抬着脚的古怪姿势,感觉心正在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撕成两半,在心整个碎裂之前,他将敲门的那只手收了回来。
      鸣人向后退着,退出了我爱罗家在月光中投下的阴影。

      风裹着砂,从鸣人平躺在大街上的影子中穿过,一阵似有似无的血味传来。
      鸣人站在原地,嗅到那人血味转过街角。他盯着那个转角。
      小鹰丸慢悠悠的出现了,他用一只手指缠绕自己的黑发,一圈又一圈的,转过边角,他看到了鸣人。
      “啊,是鸣人师傅啊,”鹰丸很惊讶,“你为什么站在门外?”
      鸣人盯着依然慢悠悠的小孩,那一阵新鲜的人血味又来了,鹰丸走到鸣人面前停下。“你怎么了,鸣人师傅,”小孩看着他,问道,“你看到什么了?”这孩子身上的砂,散发出可怕的血腥气,但是鹰丸看起来并不在乎。“进去吧,我爱罗在里面,”他玩着自己的头发,装得像个小大人,“是不是因为他又叫那个说话啰啰嗦嗦的女忍者来吃饭?”
      鸣人耸肩:“你去吧,就说没有看见我。”
      “哦,好。”小孩揣着手走上台阶,“我说没看见你,他又不一定会信……”说着哼哼唧唧的进屋了。
      鸣人耸耸肩,沿着鹰丸来时的路往隘口出发,他转过街角,突然在地上发现了一只苦无。鸣人愣愣的看着这只奇怪的苦无,苦无是忍者最常见的武器之一,通常它们都被当做声东击西的诱饵或佯攻的消耗品,除非有人丢它,苦无是不可能像这样平平的躺在地上的。难道有人喝醉了酒,将苦无不小心丢失了?鸣人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蹲下研究一番,在呼啸不止的沙尘中,四周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人影,没有打斗,没有血迹,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的一只苦无,被放置在街道旁边,上面掩盖的沙子还不多,它是刚刚才被丢弃的。
      鸣人突然感到一阵战栗,他想起了方才的人血味。那恐怖的气息,令他想起了十二岁时的我爱罗。鸣人转过身,连忙向隘口的方向走去,离开了这只苦无。

      佐助走出的距离并不远,鸣人走到半夜时就找到了他。
      黑幽幽的大沙漠里,佐助在沙丘上等着鸣人,风吹着沙丘走着,佐助也跟着向前面慢慢的动。黑色的大沙漠被风吹动像海那样缓缓起伏。
      沙子的表面还是温热的,脚陷进去时细碎的沙包裹着,感觉是那么的温柔。鸣人追上佐助,一边喊,一边跑,将手搭在佐助的肩上,手中的暗灯照亮了佐助苍白色的侧脸。
      孤单的大漠中的灯火,像是将星星装在了里面似的。

      在这无聊的夜里,也还发生着一些有趣的事情。
      祭依然慢慢的走回家里,鹰丸在她身后悄悄的跟着,月光落在那孩子身上,就像白天的光一样让他舒服。祭装作不知道他跟在后面一样,在自己家的门前停下,走进去不见了。鹰丸背着小葫芦,在祭的门前默默的守了一会儿,他脸上苍白的颜色被阴影遮蔽着,风吹着他黑色的短发在前额上轻轻扫过。
      他看起来很像年轻时候的勘九郎,比勘九郎少些棱角,有时宁静沉默起来,像是勘九郎身边的那个黑发的姑娘。鹰丸站在那些圆圆的建筑的圆圆的影子中,表情是淡淡的,又有些像我爱罗的样子。小小的鹰丸抬起脚,顺着月光下的路,穿过呼啸的风,开始回去还在等待他回去的温柔的家。
      我爱罗正端着一杯热水准备吃药,手鞠在围裙上擦着手。鹰丸推门进来。
      “我回来了,我爱罗师傅。”小孩在我爱罗脚边坐下,脸上那种笑嘻嘻的样子像只小狗。
      手鞠看到他坐在地上,摇了摇头:“不要坐在地上,说过多少次了。”
      小孩拿眼睛瞥着手鞠,没说话。
      手鞠也用眼睛瞥着小孩。
      鹰丸把头摆正,不再瞥她,手鞠得胜似的笑了笑。鹰丸在我爱罗的脚边哼道:“什么东西。”
      我爱罗正在难过的嚼着药丸,听见鹰丸说话,低下头看了他一眼。然而这句话手鞠并没有听见,姐姐依然握着围裙走开了。我爱罗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将水杯轻轻放回桌上。
      “我去睡了,”他说,鹰丸站起来跟在我爱罗身后,“我去睡了,”小孩学着我爱罗的语气说。
      掩上卧室的门,小孩憨憨的跟着我爱罗,寸步不离,我爱罗坐下,他站在旁边,我爱罗要脱衣服,他就帮忙解开扣子,我爱罗的长袍扣子很多,一时间解不开,小孩又跑到衣柜边翻找我爱罗的睡衣,将衣柜里其他的东西丢到地上,然后两只手捧着睡衣,等我爱罗换好。自从春野樱开始按时寄送安神的药开始,每一天都是这样的情况,我爱罗对满地忙碌的小鹰丸,似乎也有些习惯了。
      鹰丸看着他进行这一系列人类才会做的复杂行为的时候,眼神居然有些羡慕。等我爱罗真的在单人床上躺平,鹰丸就使劲挤到我爱罗的怀里去。
      “我爱罗师傅,搂着嘛搂着嘛。”
      我爱罗起初不愿意,小孩摇晃着他的肩膀,我爱罗犹豫着,张开了手,小孩拼命挤,我爱罗为难的往后躲着,砂涌出来,鹰丸被突然冒出来的砂推得像个小球似的滚下床去。
      挣扎着从沙堆里站起来的鹰丸嘴巴撅得一尺长:“我爱罗师傅欺负我,下次我要告诉鸣人师傅去。”

      嗯。
      我爱罗愣了一愣。
      鸣人问,我的信你收到了吗。

      “什么信。”我爱罗凭空的问道。
      他自己似乎思索着什么,阖上了眼睛。
      鹰丸盯着我爱罗在夜色中显出灰色的头发,以及脸上一对黑色的窟窿,脸上小孩子般的笑意渐渐的褪去了,他走到我爱罗躺着的身边,看着我爱罗似乎睡熟的脸。“我爱罗师傅,睡着了吗。”他推着我爱罗包裹在黑色布料下面的肩膀,推他的胸口,我爱罗身子还有些温热,心却是不跳了。
      他的身子如同夜晚的大沙漠一样温热。
      鹰丸抽了抽鼻子。“……都是‘春野樱’把你害的,讨厌的‘春野樱’。”他几乎难过的哭了起来,我爱罗却是一动不动。鹰丸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想要打开门走出去,他的手那么小,无法将门把手好好的包裹住,挂在把手上的串子碰到了他的手指。鹰丸就看着这串火红色的豆子,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它。
      “嘻嘻,”他咧开嘴,“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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