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乱江湖》九乙乙

14、小道无礼，少侠救场

　　吴老爷去世第三天，就在管家落叔的建议与安排下出殡入土了。头一天我和云靖绸闲聊之后，就去找裳茗姐姐，见她强忍着伤心操办诸事，只能宽慰了她几句便回厢房了。
　　莫长歌已经和柳江白谈完离开了，小道士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书卷。我凑上前去一瞅，密密麻麻的字也看不明白，等着吃过晚餐便打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一觉又睡到大天亮，整个院子里除了蝉鸣没有别的声音。桌上放着点心和柳江白留下的一叠纸，每张纸上都画了图，告诉我吴老爷出殡，他们都去了，让我别乱跑。
　　我对着那叠图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以为我不识字，尽管昨天他看的书我确实看不明白，但是那些字大多数都比鬼画符还难认，一般的文字我还是能看懂的。
　　我无聊地坐了大半天，才猛然想到，柳江白这家伙不在，我不正好可以开溜吗？我随便找个地方一直走，就不信他还能找到我，省的这家伙老是以担心我害人跟着我。不过不告而别，岂不是就失信于裳茗姐姐和云靖绸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想同裳茗姐姐问清楚，我也还不知道云靖绸住哪，离开后怎么找他啊……
　　走还是不走呢？我陷入矛盾中，两手摊在桌上，下巴抵着桌，对着吃了一半的点心发呆。突然，烤鸡的香味钻入鼻中，我还当自己发呆产生错觉了，一个油纸包被一只又干又糙的手掌放在我面前，里面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我呆愣愣地看着直咽口水。
　　“再怎么看也变不成活生生的小乳猪！”讨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我抬起头，柳江白正掀起衣摆在我旁边坐下，我又下意识地看向院子的外面。
　　柳江白伸出一只手就拍了一下我的头：“看什么看！小美男没回来！吴家在醉仙居招待宾客，他跟着他那位大侠师兄帮着招待呢！”
　　我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么酸，莫大侠抢了你的位置你找我撒什么气啊。”抓向烤鸡狠狠扯了一只翅膀，大吃起来。
　　柳江白摸了下鼻子，斜着眼看我，那样子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生气。我没来由地有点心虚，几分关心地说道：“你昨个儿和莫长歌谈的怎么样啊？他什么条件让你妥协的？”
　　“条件？妥协？”柳江白倒了杯水喝下，伸手向油纸包，看了一眼鸡翅正啃得香的我，那只快要碰到鸡腿的手捻起油纸包旁边的点心塞入嘴里。
　　“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你们人类的这些规矩，但是明面上你和裳茗姐姐都订婚了，这会儿不是应该你出面比他合适吗？他都把自己当裳茗姐姐的准夫婿了，昨个儿来找你不是谈条件的吗？你不会啥条件都没开就都从了他吧？”
　　柳江白看着我没说话，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说错：“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说的很有道理！”柳江白又捻了块点心吃了。
　　“然后呢？你们怎么谈的？”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嫌弃地看着我那只油乎乎的手，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件新衣裳，还是雪白的缎料，袖口、领边等地方用银线绣着精致却素雅的花样，若是忽略他那痞样，倒是仪表非凡，颇有点谪仙的风范。可惜，那只袖子上已经被我抓出了油印子。
　　我讪讪地收回手，抱歉地冲他傻笑，他对着袖口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突然穿了件白的，你一山野小牛鼻子，又不是云靖绸那样的俊美少侠，没事穿啥白的啊。”我很没底气地推卸责任。
　　“是啊，我一山野牛鼻子哪能和云靖绸那小美男比啊，回来看你趴桌上还当你饿的快晕了，想来只是犯了相思脑子糊涂了吧，我竟然忘了你都不用吃。”柳江白冷哼着，显然是生气了。
　　“把你新衣裳弄脏是我不对，你心里憋屈去把莫长歌揍一顿啊，犯得着对我撒气吗？”我颇为无语地看着他，“就算你是小牛鼻子，拿个小丫头出气，也是很丢人的。”
　　柳江白显然有点气急败坏了，伸手就掐住了我左边的脸颊：“反正都丢人了，小爷就要欺负一下你这小丫头片子。”
　　他的手劲很大，我疼得哇哇叫，将没啃完的鸡翅膀扔向他，两只手都去拉他的胳膊。鸡翅膀碰到他的额头，落在他雪白的胸襟，顺着他的胸腹滑落掉在地上，那几道油印子都让我心疼起那白衣裳了。柳江白的手更重了，我的眼泪流下来，他却一点松劲的打算都没有，另外一只手也来扯我的胳膊。
　　“咳咳，你们这是……”关键时刻，救星来了。
　　云靖绸白衣翩翩，站在房门的阳光下，宛如上界神君降临。他惊诧地看着我们，一手托起衣摆定住，另一手拎着精美的食盒。
　　“这丫头对先辈长者不敬，教训一下。”柳江白放开我，整了整衣服，看到身上几处油污，又狠狠瞪了我几眼。
　　被云靖绸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我真想化为原形钻草丛里。我低下头，一手揉着脸，一手在桌下使劲揉搓着柳江白的衣角。将那上面弄出一团褶子和油污，我的手就干净了。
　　云靖绸目光闪烁，看着我的脸似乎有些心疼，碍于“真凶”在旁也不好说什么，摸了摸鼻子微笑道：“采悠性子直爽，想来也是无心的，柳兄还是别太放心上了。”
　　柳江白默默扯过自己的衣摆，瞪了我一眼，回道：“我妹子倒是云少侠更了解啊！”
　　云靖绸脸色微僵，我偷偷踹了一下柳江白的腿肚子，然后捂着一边脸蹦到云靖绸身前：“吸多了道观的香火，就不会好好说话了，云哥哥你别理他。”
　　昨天应了他叫我采悠，我便称他云哥哥。云靖绸对着我又微笑起来，身后传来柳江白的哂笑。
　　“你不是在醉仙居和莫大侠招待宾客吗？怎么回来了？裳茗姐姐也回来了吗？”我故意无视柳江白，问着云靖绸。
　　云靖绸摇摇头，脸色微红，把食盒举起来：“柳兄说你昨天吹了风，今天头疼没起来。吴家没人，我看晌午都过了，就给你带了些吃食。不过……”他看向桌上的油纸包和柳江白染了油污的衣服。
　　“谢谢你啊，我正饿着呢！刚才就是嫌弃他买的烤鸡不好吃，所以被他教训了。”我故意摸摸肚子，正好解释了一下刚才和柳江白的冲突。
　　云靖绸开心地将食盒拿进屋放在桌上，又对柳江白客气地说：“柳兄匆忙离去，也没吃东西，也多吃一些吧。”他一盘盘摆出来，倒真是三人份的。
　　“谢了！不过浪费是不好的，我吃这些就行。”柳江白拿起油纸包和剩的点心走了出去。
　　云靖绸想要劝说他，被我拦下了。他还在憋屈呢，还是自己静静比较好，晚点我再帮他把衣服洗干净，好好跟他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