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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温雅公子,童年孤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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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吁了口气,找个树阴坐在了草地上。
云靖绸在我旁边坐下,带着浅笑看着我,一贯的温雅谦和,完全没有了刚才在莫长歌面前的顽皮模样。
“你变脸真快!刚才还笑我!”我不满地说道。
云靖绸有些茫然地想了想,才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自小是由师兄养大,他对于我如亲父兄一般,自然同别人不一样。倒是让采悠姑娘见笑了。”说着,还对我行了个礼。
动不动就见礼真是让我很别扭,便摆了摆手,说道:“我没想笑你,就算咱们不如你同你师兄那般亲近,能不能也省了这般客套啊。”
云靖绸发愣:“姑娘指的是……”
我撇了撇嘴:“姑娘姑娘的,我又不是没名字。然后没事就拱个手福个身,说话时担心说了啥就得行个礼,忘了行礼是不是就会让人讨厌呢?还能好好说话吗?”
云靖绸“噗”地笑出声,又赶紧收住,不好意思地对我道歉:“抱歉,我不是……”
我抬手拨开他的手,极为认真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看,你明明就想笑,却还收回去,有啥抱歉不抱歉的,难道惹你笑都是做错了吗。我需要道歉吗?”
云靖绸被我拍地又一怔,在我的注视下脸也红了起来,然后躲开了我的直视:“不,不必!姑娘说的极是。是我迂腐了。”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猛烈,我也反应过来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不太好,收回了视线,低头揪着草叶子。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我开始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吓到云靖绸,想想裳茗姐姐的知书达理,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那个,”我难为情地小声说道,“云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把刚才我说的都忘掉吧,不好意思哈。”
“才说的不要太见外,采悠姑娘你自己怎么也客套起来了。”云靖绸略带埋怨地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他轻笑起来:“我也觉得采悠姑娘说得对,既然已经相熟,也无需那么生分了。我以后称姑娘‘采悠’可好?”
最后一句声音轻了不少,他说完脸又红了起来,目光倒是没有躲避,黑亮柔和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我,看得我快要化成一缕溪流,融进泥土里,滋润一下那些草叶子。
“呃嗯。”我点点头,偏过了头,再度平复了心跳。虽然又陷入了沉默,但比起刚才的尴尬,现在倒是恰到好处,连一度被忽略的蝉鸣也变得动听起来。
不知不觉我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不错却也睡得没多久,树阴的位置都没怎么变化。我靠着树干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听到身边又是一阵轻笑。这才注意到云靖绸一直在旁边。我难堪地收回手,缩成一团,用袖子擦着脸。
“给!”云靖绸拉着我的袖口,扯开我的胳膊,将一块湿润的帕子放在我手上。然后抬手从我头上拿下几根草叶子。
大树的旁边有一口井,云靖绸的旁边还有个水桶,大概在我睡过后他就准备好了。我将帕子贴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不客套的云靖绸,也让我更满意。“真好!”我拿下帕子,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什么?”云靖绸摸不着头脑,却也看着我开心起来。
“这样的感觉真好!”我对着他努嘴做鬼脸,又把帕子贴在了脸上。
云靖绸被我的举动逗乐,笑了一会儿感叹道:“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从我手里拿过帕子,放在水桶里浸了浸,拧干后递给我,才继续说道:“你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他的目光投向了厢房,清澈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又觉得这是个可以让他多说点的话题,索性就没应声,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会儿,果然说了起来:“我是个孤儿,据说还在襁褓里就被师父捡回来了。我不知道父母是谁,师父捡回我的那天就成了我的生辰。师父有很多弟子,但是正式拜入门下的,只有师兄,桑师兄和我三人。我被师父捡回来时,师兄也才十岁,桑师兄那时候还没正式拜师,一直是师兄照顾我。在我五岁那年,我和桑师兄一同正式拜了师父。
“师父在江湖上名声极大,大师兄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很多时候都是由大师兄代师父教导门下弟子。所以大师兄非常严厉,除了我,其余人都很怕他。我记得有几个师弟师妹,非常仰慕师兄,为了在师兄面前争表现,几人私下切磋时争执起来,互相都受了伤,还伤了几个看热闹的师弟。结果闹事的和被看热闹的师弟师妹都被师兄以切磋的名义狠狠揍了一顿,又在伤好后,罚了一个月的晚课,跪在祠堂门前抄药典。从此,只要师兄在附近,大家都会非常老实。因为我与师兄亲近,所以他们对我也是敬重有余,却甚少搭理。”
云靖绸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你这是被你师兄连累了?那些人会不会太小气了。”我眨眨眼睛,虽然不是太能理解这些人类的想法,但是一个人被孤立的感觉还是能懂的。云靖绸小时候肯定很寂寞。就像我,总是躲在草丛里石缝中,看到其他的小动物小妖怪快乐的玩耍。
“师兄待我很好的,不过课业上也非常严厉。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们身上有师父的名声,师门的荣耀,出门在外、待人接客,都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落人口舌。记名弟子就更得谨小慎微了,有一点损害师门名声的行径,轻则受罚,重则逐出师门。而逐出师门的,因师父的声名,都很难在江湖上立足了。”
“这么看来,你师父好厉害啊!”我点点头,恍然地说道。
“我师父不到二十就创立了百草阁,精通武学、医术和奇门遁甲,自创了修身之法,与修仙第一门派常乐宗现任宗主齐名。”云靖绸神色落寞,语气却极为骄傲。
“那确实很厉害!”尽管不是很明白,但是与第一齐名,那也应该是排名第一了。我了然地点着头,“这么看来,你们算是正派吧,那为何你师兄为何要做坏事呢?”
“坏事?”云靖绸奇怪地看着我,“你指的是师兄与吴小姐的婚事?”
“对啊,吴小姐显然不乐意的,这不是逼婚吗?而且,他不是素问堂的副堂主吗?素问堂就不做好事。”我愤愤地握了拳。
云靖绸皱了皱眉,疑惑地摇着头:“我不知道师兄为何加入素问堂,十几年前他就开始独自闯荡,只要不辱没师父和师门的名声,师父都不过问的。素问堂也算正派,如你说的那些行径也许只是一些喽啰在仗势欺人呢?”
这一点他说的倒是和柳江白差不多。
“至于师兄和吴小姐的这个婚事……”云靖绸歪了歪头,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大概有什么误会吧。我感觉师兄对吴小姐还是有意的,我相信师兄绝不是那种强人所难、占人钱财的恶霸之流。”
我愿意相信云靖绸,但是素问堂的恶行我都遇到两次了,怎么也不像喽啰的偶有为之,若是素问堂帮规严格,没有上面领头的带领和纵容,那些小喽啰敢这么嚣张?何况,我见了莫长歌两面,他俨然皆是裳茗姐姐的准夫婿做派。我只能不置可否地看着云靖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