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宋小闲

15、试探，山重水复（5）

　　高阳让姜婠婠给她一点时间，可能是因为姜婠婠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不靠谱惯了，所以他虽然放了话却也惶惶不安的，生怕姜婠婠再次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高阳就迫不及待地在□□上发来消息：“美人鱼婠婠，下午三点来这个地方面试。”
　　紧接着一条地址。
　　这个消息姜婠婠是在下午一点的时候看到的，她不爱手机设置推送，所以这样的交流毫无悬念地没有时效性。
　　高阳一直等不到姜婠婠的回复，以为她一根筋，还念着“九九七”，苦口婆心地劝：“这么和你说吧，要论钱多、大气、上档次，这个地方要说第二，全国就没有敢说第一的，你来了要是后悔，我微博直播吃键盘。”
　　姜婠婠：“……”
　　基本上，她是抱着要看高阳直播吃键盘的心态，将地址存到手机里的。
　　她觉得这个地址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最后恍恍惚惚地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段实在太寸土寸金了吧，所以才觉得在哪里见过。

　　才怪！
　　一个多小时以后，当姜婠婠下了出租车，站在恢弘大气不可一世的大楼前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地址眼熟。
　　这里是CR总部大楼。
　　想到琼华宴的时候，CR总裁裴复给了她一个8.5分，她给了裴复一个黑历史，她的心情一时真是复杂难言。
　　她纠结了不到一分钟，当机立断地转身，抬手就要招来出租车。
　　这个时候却从身后传来一道略带迟疑的试探：“美人鱼婠婠？”
　　姜婠婠转过身去，只见身后是一个身穿深蓝色西服的男人，身量很高，站在阳光之下，自带一身俊朗。
　　姜婠婠下意识地认出对方：“高阳？”
　　随着姜婠婠出声应和，高阳眼中闪过惊艳，似真似假地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美人鱼婠婠。”
　　他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凌天。”
　　姜婠婠恍然大悟：“如日凌天，可不就是太阳高挂吗？”
　　“我们进去吧。”凌天自然而然地要带姜婠婠进去，姜婠婠却迟疑的样子。
　　凌天恍然大悟：“哦，对，我还没有和你说职位的事呢，这样，我们边走边说。”
　　姜婠婠：“……”
　　就是在凌天一厢情愿的“恍然大悟”里，姜婠婠别无选择地跟了进去。

　　“我们CR是大公司，由职业经理人打理，也就是现在外面家喻户晓的裴家。但是董事长却极其低调，不只是我，就连公司的许多高层老人都从没有见过他，这次说要回国也来得突然。董事长常年旅居海外，虽然身边有助理，但总裁为了周到，今天一早就让人力资源部为董事长紧急招聘第二助理，也就是董事长的专职英语翻译。”
　　姜婠婠听到前面，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苏则曾经说过，裴复也只是为他办事，那么CR的董事长会不会就是苏则？她下意识转身要走，却又听凌天说他常年旅居海外，还因为语言不通，才需要翻译，又安稳放下一颗心来。
　　董事长应该是个外国人，苏先生是中国人，且一直在国内，怎么可能需要翻译？他汉语真是不要太好好吗，说她心术不正、缺少管教的时候，词语用得多么出神入化啊。所以，董事长根本就不会是苏则。

　　说话间，凌天已经将她带到了人力资源部。
　　抬眼看到人力资源部门庭若市的场面，姜婠婠整个人蒙了一蒙。只见人力资源部外面的待客区此刻已经人满为患，乌泱泱的人群将原本高雅精致的空间全部挤满。虽然分开来看，每个人都打扮得精致得体，但这样挤在一起，整体观感实在违和。
　　姜婠婠目瞪口呆地感慨：“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找个工作竞争这么激烈，犹记得上一次见此盛况还是高考。”
　　凌天与有荣焉地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工作，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要论财大气粗，放眼全国，CR敢居第二，就没人敢居第一。他们现在应聘的可是CR大老板的贴身助理，怎么可能不拼了命地趋之若鹜？”
　　听凌天这么得意骄傲的语气，姜婠婠想自己是没有办法临阵脱逃了，不由得轻叹一声。
　　凌天自觉理解为她退却，连忙比她还有信心地说：“放心，他们什么水平我大概清楚，和你比起来，也就是一群打酱油的。”
　　姜婠婠：“……”
　　凌天帮着姜婠婠将简历递给HR，又积极地为她拿来了试译题目。
　　一页英译中，一页中译英。
　　找位置却是个问题，两个人在场中转了三四圈，发现完全没有地方可以给她坐下。
　　姜婠婠的耐心立刻磨光：“要不我明天再来吧？”
　　凌天看奇葩一样看着她：“你在说笑吗？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姜婠婠：“……”
　　她本来也不爱吃黄花菜啊。
　　凌天尽心尽责地带着她继续找位置。

　　姜婠婠心不在焉地跟在凌天身后，一抬眼，却见外面又进来一人。那个人像是具有自动聚焦功能，她下意识就多看了两眼。
　　——真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姜婠婠这样想。
　　姜婠婠自己就长得好，生得清水出芙蓉的美貌，加之性格骄矜傲娇，几乎很少有心悦诚服拜倒在哪个姑娘美貌之下的时候。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美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美，不过是长得比普通人好看一点，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多看两眼，仅此而已。但是那个大美人的美却有一个层次的飞跃，已经从简单的视觉效果飞跃到了能吸引他人为她付出。
　　只见大美人走过，一位绅士立刻神魂颠倒地站起来让座。
　　可惜大美人没有理会，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进了HR办公室。绅士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如梦初醒般地坐下奋笔疾书。
　　“你在东张西望什么？”
　　姜婠婠指了指大美人的方向，凌天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美丽的背影。她忍不住为凌天惋惜，凌天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有位置了，跟我来。”

　　在凌天的指挥下，姜婠婠稀里糊涂地坐在了HR办公室里，旁边就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她想，如果她是个男人，此时此刻简直没有办法认真笔试。好在她也是个姑娘，但即使这样，她也大方地想，一会儿做完她要借给Angela抄。
　　是的，大美人名叫Angela，也是来参加应聘的。
　　刚刚他们正找不着位置，一进HR办公室，只见后到的大美人安安稳稳地坐在员工的位置上，手上却拿着和姜婠婠同样的试译题。
　　凌天上前打招呼：“Angela，这是我朋友姜婠婠，外面没有位置了，可以让她坐你旁边写一下吗？”
　　Angela抬起头看了看两人，似笑非笑地说：“凌天，好巧。好啊。”
　　就这样，姜婠婠坐到了Angela旁边。

　　人力资源部的员工各自手忙脚乱，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姜婠婠侧过头，原本想轻轻打声招呼，却见Angela手边摆着一个iPad，正端端正正地照着iPad上的内容抄写。
　　姜婠婠好奇地往iPad看去，只见里面赫然是试译题目的答案。Angela大张旗鼓地抄着答案，旁边就有HR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多看一眼，仿佛这件事多么稀松平常。
　　姜婠婠目瞪口呆。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关系户，可以不用先递简历就来参加面试，此刻在真正的关系户面前只觉自惭形秽爆了。
　　关系户很快就将答案抄好，随手递给路过的HR。
　　HR接过时面带小心翼翼的笑容：“好的，请您稍等。”
　　关系户对姜婠婠笑了笑，心安理得地玩起手机。
　　姜婠婠：“……”
　　活得多么恣意潇洒的人类，她自愧弗如。

　　四点半的时候，姜婠婠完成了试译。她走出办公室，外面已经是摩肩接踵的盛况。试译题目很难，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导致几乎没有人提前完成，腾不出位置，而后面通过各种渠道来参加面试的人却前赴后继。
　　姜婠婠相信，今天像她一样走小路进来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而她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凌天的证实：“董事长这么忽然一回来，简直是从天上扔了个肥差下来，别说外面的人了，就是CR内部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抻长了脖子要去接？职位不怎么高的想要更上一层楼，职位高点的想安排自己的人到董事长身边。大家都摩拳擦掌，互不相让。”
　　姜婠婠听完，发自内心地感叹：“你们董事长可真是一块肥肉，直接把他吃了不是更补？”
　　凌天失笑：“是很补，但他可不是一般人吃得下去的。你看那个Angela漂亮吧，长得跟仙女一样，她还是裴副总的女朋友，想要接近董事长，也得挤在人山人海里做试译题。”
　　姜婠婠没好意思说人家是自带答案过来的，她笑了笑，捧场地问：“那你呢？你一定也很厉害，Angela都要给你面子呢。”
　　凌天自黑地说：“我那是狐假虎威。”
　　“……”
　　“我是裴副总的助理，她是在给裴副总面子。”
　　“裴副总……是谁？”
　　“总裁裴复的儿子，裴时。”
　　姜婠婠：“……”
　　真是绕来绕去都绕不过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