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宋小闲

16、试探，山重水复（6）

　　CR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大公司，效率高得叹为观止。五点整，HR出现，将进入面试的名单公布。
　　寥寥六人榜上有名，和满屋子一片哀号遥相呼应，韵律感十足。
　　姜婠婠自是在面试名单之内，她站在外面听见落选人群里传来抱怨：“根本没做完好吗？”
　　“你是没做完，老子是还没做……”
　　姜婠婠无言以对地想，果然这种事情先到先得。
　　凌天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表示只能帮她到这里以后就离开了，HR带着姜婠婠及其他五人上电梯，去见上级主管。
　　上级主管……是谁？
　　姜婠婠漫不经心地想，按理说应该是董事长，但听语气，董事长还没回来，那应该是……
　　“是裴总裁吗？”电梯里有其他姑娘问HR。
　　HR含笑点头。
　　姜婠婠想，鉴于她和裴复不愉快的历史，电梯到了以后她完全不用出去，直接跟着电梯再下去就行了。
　　却见身旁的Angela嘴角一抹笑，那个笑容的层次丰富极了，有几分得意，有几分不屑，有几分胸有成竹的自信，又有几分看猴戏一样的兴致。
　　姜婠婠当即心领神会，面试官不是裴复，是裴时。

　　电梯到了高层，当裴复的秘书Serena对HR说裴复不在时，姜婠婠简直要佩服自己的眼力劲儿。
　　“裴总裁中午的飞机，现在还在路上，他安排了副总代为主持面试。”
　　然而面试官是关系户的男朋友，姜婠婠觉得这个情况也乐观不到哪里。她态度端正地想，要是面试顺序她在前面，她就进去，要是又像上次一样最后一个，她就不浪费时间等了。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Serena叫她的名字：“姜婠婠，你是笔试第一名，你第一个面试。”
　　姜婠婠：“……”

　　姜婠婠走进办公室，只见宽阔敞亮的办公室整体装潢稳重沉敛，办公桌后却是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这人年轻英俊，五官上隐约有几分裴复的影子，气质却截然不同。裴复是刻板的，这人却有些不羁。
　　姜婠婠根据刚才得到的仅有的一点信息，礼貌地鞠下一躬：“裴副总好。”
　　“姜婠婠？”裴时念着她的名字，嗓音似笑非笑。
　　“是的。”
　　“我们见过。”
　　“……”
　　“在拍卖会，还有，琼华宴。”
　　姜婠婠：“……”
　　她以为躲过裴复就一切好说，没想到她的黑历史深入人心，躲过一个知情的，还有另外一个旁观的。
　　姜婠婠心力交瘁地笑了笑：“裴副总记性真好。”像她，就对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裴时眸光流转：“你不记得我，也许是因为你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
　　“不像我，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记得你……一身的好演技。”
　　“……”
　　“姜小姐你为什么要来做翻译呢？翻译才挣几个钱？你这么漂亮又这么会演戏，连苏先生都拿你没办法，你应该去做演员。我在影视圈还有些人脉，我说真的，姜小姐你考虑下，我能将你捧得大红大紫。”
　　“……”
　　“你会弹琴，又舌灿莲花，天生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姜小姐，你还会什么？跳舞会不会？这里没有外人，你跳支舞给我看看，多样的才华可以为你的面试大大加分。”裴时说着说着嘴上愈加没有把门儿。
　　“……”
　　姜婠婠终于忍无可忍，不轻不重地反问：“到底是我在面试你，还是你在面试我？”
　　裴时：“……”
　　“那么为什么从我进来起一直是你在说话？”姜婠婠轻轻笑了笑，“我这么有天赋的人，不用你捧也能大红大紫，你呢，你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吧，我要找金主，还轮不到你。倒是你，说话做事毫无分寸，自以为是，把轻浮当作风流，把人家的大公司搞得跟个家庭小作坊就算了，你连面试官都不会当，真该多读几本书。我也说真的，刚好我和A大的老师们很熟，要不然看我的面子，请他们帮你补习点文化知识吧？”
　　角色对转，姜婠婠在气场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时，裴时忍无可忍地瞪着姜婠婠。
　　姜婠婠不疾不徐站起来，一副“不陪你废话了”的样子：“这年头，连流氓都有文化，你连文化都没有，还想当流氓？”
　　她说完，趾高气扬地转身就走。
　　“姜婠婠，站住！”
　　身后传来裴时怒不可遏的吼声，姜婠婠置若罔闻，高跟鞋清清脆脆地一路径直踩了出去。

　　姜婠婠做人做得这么霸气，自然是连结果都不屑等待的，出去以后就要离开。
　　却没想再次被命运调戏。
　　外面此刻正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姜婠婠站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倒霉的行人到处躲雨，怅惘地想，明明她刚进去面试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啊。
　　不过姜婠婠要离开的决心风雨无阻，Serena眼尖地发现她走到了电梯，连忙出声提醒她：“姜小姐，面试结果是当场公布的。”
　　姜婠婠油盐不进地按下电梯：“我有别的事，先走了。”
　　“这外面那么大的雨，大家躲雨都来不及，你怎么反而要往外走呢？”
　　姜婠婠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年轻人正是刻苦耐劳的时候，这点风风雨雨都怕，能成什么事。”
　　Serena望着姜婠婠，嘴角僵硬：“那冰雹呢？”
　　“……哈？”
　　Serena指了指外面：“下冰雹了。”
　　姜婠婠：“……”
　　就这样，姜婠婠被冰雹困在了CR，然而结果仍旧是毫无悬念。
　　裴时显然被姜婠婠气得不轻，后面几个面试快得惊人，结束以后就迫不及待派人出来公布了结果。
　　结果，Angela进入董事长办公室，姜婠婠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入面试，在面试里无疾而终。

　　因为突然的一场冰雹侵袭，A城一时间不仅打不到出租车，连打车APP也跟着瘫痪。
　　姜婠婠在APP上下单，等了十五分钟没有等到司机接单，却先等来了裴时。见裴时正向自己走来，姜婠婠率先目中无人地走出了大楼。
　　要她再看这种人一眼，她宁愿去淋雨。
　　她淋雨的心愿未能达成，一辆劳斯莱斯忽然在她面前停下。她好奇地站在原地，只见后座车窗降下，露出里面一张惊艳世俗的脸。

　　“婠婠，上车。”苏则自然而然地推开车门，又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
　　“……”
　　姜婠婠愣在原地，觉得此情此景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却听见身后裴时越来越近，她想也不想地就跳上了车。
　　“开车！甩开那个‘蛇精病’！”
　　车子不可一世地开出去，姜婠婠这才稍微解气。
　　苏则神色莫测地看了眼窗外，顿了顿，说：“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姜婠婠深有同感地点头。是啊，好巧，这样都能遇见。
　　苏则看着姜婠婠，问：“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姜婠婠觉得苏先生这个人是真的很厉害，要是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她还不屑提起，但他问她，去了什么不开心的地方，简直瞬间在她心中产生共鸣。
　　“CR那个鬼地方……”
　　因为共鸣来得措手不及，姜婠婠的嘴巴在脑子打招呼以前就说话了。
　　苏则眉头微抬：“怎么回事？”
　　姜婠婠犹豫不决起来。
　　刚刚是气头上的脱口而出，现在要娓娓道来却需要一颗钟爱倾诉的心。
　　“说来话长，算了……”姜婠婠没有耐心地总结道。
　　“那就慢慢说，”苏则不轻不重地打断她，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倾听的姿势，“刚好我也要回西山看装修进度，我们路上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
　　姜婠婠于是别无选择地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长话短说了。

　　苏则神情难辨地听她说完，半晌，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CR的管理还算规范，裴时虽然平常吊儿郎当了一些，但在重要的事情上也是进退有度。恐怕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过不了多久，CR就会将你应得的还给你。”
　　姜婠婠气呼呼地将头一扭：“我才不稀罕！”
　　苏则看她模样，不禁纵容地笑了笑。
　　路过花店的时候，苏则忽然开口道：“阿未，停车，下去买点东西。”
　　“是，苏先生。”
　　阿未迅速将车停好下车。
　　姜婠婠一脸不解地望着苏则：“苏先生，你好像还没有说让他买什么啊。”
　　苏则高深地笑了笑：“他在我身边许多年了，知道该怎么做。”
　　姜婠婠：“……”
　　可能这就是真正有钱人和暴发户的区别吧。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姜婠婠懒懒地接起来。
　　“姜小姐吗？我是Serena，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裴总的秘书。”
　　“记得。”姜婠婠不怒不喜地说。
　　“是这样的，裴总裁刚回到公司，听说了副总的胡闹非常生气，可以请姜小姐再回来一趟吗，裴总在公司等您。”
　　姜婠婠慢吞吞地说：“那就让他自己好好生生气吧，子不教，父之过，他此刻生点气也算是亡羊补牢了。”
　　“……”Serena真的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嚣张的人，霎时，向来厉害的舌头都打结。
　　“没别的事我挂了。”
　　姜婠婠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一抬头，就对上苏则深邃的目光，复杂难辨。
　　她想起自己的嚣张，却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做人就是做得这么任性。要她屈从于裴时的淫威？呵呵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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