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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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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已有三月的罗容华如何圣宠已不再是上京城百姓谈论的话题,百姓们开始谈论肃乾帝君仅有的一位妃子能否在来年的大选前为帝君诞下龙子。朝中重臣心中也是了然,罗相此番献女,已让叶相心生顾忌,来年的大选上,不知何家的闺女能入主这后宫。但瞧这刚上任的吏部尚书墨寒楼乃叶氏姻亲,且闻墨寒楼有一女,也是难得的美人,想来定是内选。
大选向来是户部主管的事,但帝君却命左相与户部尚书康雁煌一同行事,本来那些想把女儿嫁入后宫的去讨好叶相的朝臣,又纷纷去巴结左相。户部尚书康雁煌原本也是罗相的门生,一时之间,左相炙手可热。来年的大选,虽还两月有余,但乃琅辞即位来首次选秀,故而此次谁家的女儿能被选上,都有可能成为当今帝后。虽罗容华如今甚得眷宠,但若只要有叶氏在一日,自是不可能坐上后位的。叶氏如今无女子,便只得从姻亲那边着手,想那墨寒楼之女也算得叶氏的血脉。
虽众人皆在猜想墨家女会成为帝后,但仍有四妃之位空缺,即便成为四妃之一,荣华富贵也是享受不尽了,无论几品官员,都不停的往两相家中送礼,只是说来也怪,两相都拒不收礼。左相不收礼可以理解,他定然不希望有另外的女子进宫与他女人分薄帝君的恩宠,只是右相也不收礼就有些奇怪了。叶碧泉虽不是tan guan污吏,但也不算得廉洁无私,偶尔为了拉拢朝臣也是会收些礼金,只是此番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便又有人猜想叶相是想保墨家女进宫为后,如今罗容华如此得君心,叶氏也不想再来一个罗容华那般的女子,来威胁墨家女的地位吧,不然除此,别无他想。
亦慬这几日未踏出纯元殿,却已听闻不少风雨,有人道:帝君命左相协同户部尚书选秀,是为了方便罗相徇私舞弊;也有人道:帝君已腻了罗容华,便想瞧瞧罗相是否会徇私舞弊,若有便可借此机会废了罗容华。想到那些谣言,亦慬便觉得好笑,那些闲言碎语不知让他们的帝君听了去,会作何相反呢。想到此,亦慬勾起嘴角,笑得甚是妩媚。
“爱妃何事如此愉悦?”琅辞刚下早朝便踏入纯元殿,其一,是他与罗亦慬的约定,若是要让她圣宠不衰,那他又怎能不来;其二,是有些事也可与她商榷,他的罗容华可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很少笑,总是皱着眉,似乎永远有愁不完的烦恼,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笑起来的模样,让他都有发怔的时刻。而他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作为大胤的帝君,现在的他不能爱上任何人,他与她只是合作。只是这个连身子都给了他的女子,不求后位,又是想如何,他猜不透她。
“你来了。”亦慬对着他从不用尊称,也只是抬首瞧了他几眼,便继续沉入自己的思绪。还只有两个月了,她的部署必须加快。叶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吧。
琅辞显然是习惯了罗亦慬对他的冷漠,自顾着拿起案上的茶壶自斟自饮起来。亦慬虽不爱饮茶,却泡的一手好茶,故而他也很喜爱在闲暇时来此打发时间,在纯元殿,他可以觉得内心很宁静。
“西疆那边我也安排好了。”若非那人相助,想来也不会如此顺利。琅辞,其实这是你的幸运。此次若不出意外,哥哥便能收了叶相手中的兵权,那琅辞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届时,哥哥也不用再守在上京城,可去边疆一展宏图。
“你到底安排了何人在西疆?”连他都无法在西疆驻军中安排眼线,罗相也不是武将出身,实实在的文人,他着实想不出亦慬又是怎么会有人在那。
罗容华瞟了一眼琅辞,思量了几番,才徐徐道来,“未央楼。”实乃机缘巧合,看来老天也是帮着琅辞的。
常人或许不知未央楼意义为何,可作为琅氏子孙,琅辞又怎会不知。未央楼,介于朝廷与武林之间的组织,历代未央楼楼主的身份都甚为隐秘,大胤传记中有一言,只得历代帝君获悉:朝廷不得以何种方式干涉未央楼,甚至在必要时刻要相助未央楼。琅辞幼时便得知有未央楼的存在,可当时年小,也未放在心上,且这些年来,未央楼似乎也蛰伏了,甚少有所传闻。当年他也找过不少资料,可关于未央楼的信息太少了,他也拍了不少人去武林中打探,可武林中人似乎也不是很清楚未央楼的底细,只道未央楼楼主身份诡秘,招惹不得。故而江湖中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谁都可以惹,唯独未央楼。
“你与未央楼有何干系?”琅辞虽对未央楼有诸多猜想,可此刻他更想知道亦慬又怎会与未央楼有联系。
亦慬抚了抚胸口,这几日胸中甚是烦闷,身子骨也愈发疲倦。“我只能说未央楼的楼主是我师傅。”若不是得恩师提点,她也不会下定决心入宫而来,而她也开始模糊,自己做得这些,是否值得。
琅辞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这几日他了解亦慬不愿说的,任凭他如何逼问也是不会说的,而她愿意说的,也定会告知他。而她愿意把自己与未央楼的关系告诉他,已是不错。
“你身体不舒服?”刚才她的小动作全落入了他眼中,这几日频频见她抚胸,瞧她每每皱眉的模样,却又不肯他召御医来为她把脉。
亦慬摇头,她还不肯定自己是怎么了,可心中已有几分把握,若真如她所想,那么一定不能让琅辞知道,无论琅辞是如何决定,她都不想知道,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如今的形势,她不能冒险。琅辞日日往她这跑,她连私自召御医的空隙都没有。这个把月与琅辞相处下来,感觉也还不错,他很体贴,虽是与她装个样子,可她知道,他是用了心的,若非他是帝君,他会是个好夫君的。只是他们,都各有各的使命。
“这几日你便不要宿在纯元殿了。”若他一直呆在她这,她就无法做自己的事了,有些事,始终是不能让他知晓的。
“哦?”琅辞挑眉。不是她要他夜夜宿在纯元殿的么,这又赶起人来,世人皆知,他只有她一位妃子。
罗亦慬挤了挤眉心,有些无奈,“师傅要见你。”白日他自是不能出宫,夜里自然是好时机。
“凭什么。”未央楼楼主又如何,虽说能调教出罗亦慬这样的弟子来,做师傅的只能更好,可他并没有一定要见他的道理,因为大胤传记中,另有一句:但凡未央楼中人,不得在朝中为官。既然她师傅不会为他效命,他又为什么要去见呢。即便未央楼肯相助他,有亦慬在中间协调也就够了,他相信亦慬可以做得很好。
“九问。”如今天下未定,琅辞势必需要九问。
“何时?”琅辞放下手中的茶杯,情绪有了波动,眉眼间已是掩不去的笑意。
“每日戌时。”罗亦慬心中也有几分安心,看来今夜便可召御医前来了。
“辛太医,你确定?”罗亦慬抚着小腹,仍是不可置信。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得知自己真的有了身孕,她仍然是忐忑。她知道这个孩子留不得,如今是关键时刻,她不能让自己有任何的把柄可以被敌人制住,琅辞也不能。可是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终究是舍不得,孩子是无辜的。
“辛太医知晓如何行事吧?”辛太医是她的人,她会在有第三个人知道之前,让这个孩子消失。她绝不能冒险,若被有些人知晓,会在铲除她腹中孩儿的同时铲除她,而她,还不能死。
“下官知道。”罗相与他乃是至交好友,亦慬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好不容易怀了子嗣,这可是帝君的第一个孩子,大胤的第一位皇子,可却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哎,他不知道罗容华为何要舍了这个孩子,若她能诞下麟儿,定能母凭子贵,但凭帝君如今对她的宠爱,即便是帝后之位也是可能的。
“明夜。”多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辛太医点点头,便起身告退。
罗亦慬望着窗外出神,今夜,出奇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