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烺栎诀》星十一

3、 连翘花开登足先（2）

　　回到千簌宫，怡茉早已在门前候着了。

　　她见了我，清秀的脸上满是喜色，忙行礼道：“参见主子，恭贺主子及笄之喜！”

　　我见她高兴的模样，就知道这伶俐的丫头一定不会放过这拍须溜马的机会，不等她再次开口，
　　我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用膳好了——”
　　瞥见她欲出言却被拦了话茬的模样，我忍住笑意，心情大好地迈开步子走进了内室。

　　却撞见了内室中等候的人，我不由惊讶道：“雪霁姐姐？”

　　雪霁抿嘴，说道：“这儿没有旁的人，掬阳不需叫我姐姐。”

　　我与之一笑，好奇问道：“你不是该回泉羲宫吗？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怎么？就不许我来这里蹭个饭？掬阳可真小气。”她幽怨道，“实则是母后太过严厉，我今日被她剜了一眼，看架势定是又要训我。我只想好好用顿膳呀……还望你收留我片刻。”
　　“既如此，我自是欢迎你了！”我说道，又招来怡茉，“午膳准备得怎样了？”
　　怡茉细声说道：“方才在主子来之前已经吩咐厨子去做了……主子，可还要加几道菜？”
　　我不假思索道：“再做几道。”
　　“是！”怡茉应声道，然后转身出了内室。

　　我拉着雪霁坐在一旁的案椅上，说道：“菜还未上桌，不急。坐下等等。”
　　“好。”雪霁乐呵呵地看着我，“掬阳，你可知道几日后是哪些新人要进宫吗？”
　　“大致知道几个，无非是重臣之子妹。”我说道。
　　雪霁晃了晃头，复问道：“那你可知谢子姻？”
　　“帝城第一才女，谁人不知晓？”我立时反应过来，“她将要入宫为妃？”
　　雪霁点头。
　　“她并非官宦女子。”我只得这么说道。

　　谢子姻并非世家中人，家中更不是富甲一方。只因当年她的兄长参加官试，那官试的考题便是作一篇国与民之间关联的文章，回到家后，谢子姻的兄长对家里人说起考试题目。哪知谢子姻听后，颇感兴趣，便作了她名动天下的《燕雀乐》。

　　我曾在素王府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中是个清雅淡然的女子。

　　此时她却要入宫，成为赫渊后宫妃嫔中的一个，实在屈才。

　　“可她是皇兄指名的。”雪霁说道，语气中似是也有惋惜。

　　此时，菜已都上桌。

　　织沁过来向我询问道：“主子，菜都上齐了，是否用膳？”
　　我应声答好，而后和雪霁一同上桌用膳。

　　“实在可惜。”我就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道。
　　“可不可惜什么的，也许这便是命吧。”她说道，“何况皇兄是九五之尊，是天下最具权威之人，还不能与之相配吗？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也许是吧。”我说道。

　　雪霁却揶揄着说：“掬阳自是不怕的，将来许亲的定是如意郎君——”
　　“怎么说着便扯上我了！”我十分无辜，“……还能不能好好用顿膳了。”
　　“好好，知道你脸皮薄，我便不戏弄你了。”她朗声笑道，起筷夹了菜。

　　一顿午膳可算是吃完了，雪霁又小坐了一会儿便道别回泉羲宫了。

　　然后我便唤来怡茉，令她传赏我宫中每人二两银子，她高高兴兴地去了。

　　安闲下来的我反而一时之内不知该做何事了。正巧往窗边一瞧，院里的花迎着初春的风正微微扇动裙瓣，浅淡的酡颜色令人心旷神怡。

　　江上被花恼不彻，无处告诉只颠狂。

　　我一时有了兴致，便安静地坐到书桌前，望着窗外的景象，手中的笔开始勾勒起来。

　　织沁在一旁看着，笑说：“主子真是喜爱作画呢。往昔奴婢还纳闷主子并不是爱花之人，怎会让奴婢们去栽了这么多呢，原来是为了今时能画上一幅呀！”

　　“只是小小意趣，舒心就好。”我回道，“织沁，不久后便是母妃生辰了，你觉得我画什么赠与母妃好？”
　　“奴婢想，无论什么太姬娘娘都会喜欢的。”
　　“这我知道，但总要合时宜……不然我便画张丹青好了。”思来想去，还是丹青好些。
　　织沁抿唇偷笑道：“离太姬娘娘生辰还有好一阵呢，主子真有心。不过几日后便是世家小姐们入宫，其中不乏有才情之人，主子到时便可去与之相交，说不定会获益匪浅。”

　　我不由想起了谢子姻一事，方感慨道：“谢姑娘入宫，于我是喜。”

　　可对她自己呢？我便无从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