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与茶》子陌纤尘

3、走不回的岁月

　　顾飞扬升到高三后，纪飞云就很操心他的学业。他的成绩一直属于不上不下的，最叫人头疼。而且顾飞扬并不笨，只是贪玩，这就叫纪飞云更不甘心。就好像你明明生了个天才，他却每天坐在那儿画鸡蛋似的。她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跟在顾飞扬身后，不厌其烦的旁征博引：“你看人家张团长家的儿子，——”开始顾飞扬还硬着头皮听着，后来实在不耐烦了就说：“您看谁好就认谁当儿子得了。” 纪飞云气得直想抡巴掌。结果顾飞扬跟没事人似的，纪飞云的脸上却长了几多皱纹。纪飞云每每和叶展翘的妈妈叹气：“养儿子真是不省心，你看翘翘多好，又贴心又省心。以前翘翘在还好，能帮我看着他，飞扬虽然淘气，功课总算还不错。现在翘翘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顾飞扬这个臭小子真是没管了。”开始翘翘妈妈还安慰她，后来就觉得不对了，私下里和叶建国说：“飞扬妈是什么意思啊？”叶建国说：“嗨，她就想把翘翘调到J中来，也能敦促飞扬的学习。可现在翘翘正初三，我怕调动对她学习不好，就一直没答应。”刘展眉说：“飞扬妈妈也挺不容易的。”叶建国说：“可就算翘翘调回来，也没用啊。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不像小时候，你看着他把作业写完了，成绩就能提高了。还得看他自己想不想学。”其实叶建国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顾飞扬这帮大院子第，家境都不错，小孩子间就难免有些攀比，一双鞋动辄上千元。叶家不过是工薪阶层，别说是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愿叶展翘养成乱花钱的坏习惯。而且孩子们都大了，叶建国也不愿她每天和这些所谓的纨绔子弟玩儿在一起。
　　纪飞云看翘翘爸妈这儿不松口，就做叶展翘的工作，叶展翘被纪飞云作为母亲的拳拳之心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家都没顾得回直接就奔了J中了，看见顾飞扬就说：“顾飞扬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吗？干妈都快被你愁死了。”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顾飞扬哈哈大笑，说：“小毛孩懂什么。考上清华北大就算是聪明了？不过是死啃书本的傻瓜罢了。”叶展翘气得嘴噘得老高，大声说：“你比不过人家就说人家是傻瓜，你不死啃书本，你又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了？！你打篮球，又没真的成了乔丹，你玩儿计算机，又没玩儿成比尔盖茨，你才是大傻瓜！你现在做学生连学习都做不到最好，你又有什么好骄傲的！”顾飞扬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一把抓住叶展翘的小细胳膊，怒极道：“小丫头反了你了，竟然对你哥我大吼大叫的，信不信我打你！”叶展翘索性哇的大哭起来：“你这个野蛮的大猩猩，你不讲理，就会打人。”顾飞扬只好弯下腰哄她：“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你打我总行了吧，我给你当布袋，让你随便打。”说完把脖子伸过去，总算把叶展翘逗笑了。顾飞扬拿自行车驮了叶展翘回家，路上碰到同学，大声笑说：“嗨，顾飞扬，又送哪个妹妹回家啊？”顾飞扬一举拳头，虚晃一下，笑说：“这可真是我妹妹，我亲妹妹。”叶展翘当着人还是挺给顾飞扬面儿的，甜甜的笑说：“各位学长好。”立刻有几个踊跃的就要上来认妹妹了。叶展翘这时候还没长开，但是已经露出小美女的雏形了，粉嫩白皙的瓜子脸，眼神清澈透明，跟流动的泉水似的，所以特招男孩子待见。等一大群人走了顾飞扬就对着叶展翘左看右看的，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漂亮，你可爱呢。叶展翘立刻一脸凶巴巴的，说：“顾飞扬你快给我回家吧，我妈都还没见到我呢。人家妹妹都跟妹妹似的，怎么就我混得跟你姐似的。干妈为你操心的都老了，爷爷一直以你为骄傲现在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许爷爷比了。你就成天没心没肺的活着吧。”说着从自行车后座蹦下来，跳上公共汽车走了。
　　第二天一早，叶展翘正刷牙呢，顾飞扬就跑来了，抓着满嘴泡沫的叶展翘说：“我觉得你说的还是有点儿道理的。不就是考清华吗？有什么难的，我就考一个给你们看看。”叶展翘就有点儿发呆，看外星人似的看了顾飞扬半天，顾飞扬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别太崇拜我啊。”叶展翘差点儿昏过去，心想如果有人问顾飞扬不这么臭屁会死啊，那她肯定会非常肯定的回答：“会！”。
　　叶展翘并不知道顾飞扬到底有没有努力，她忙着考重点高中，而且暗下决心一定要拿到免费名额，学习也很紧张。她把一头长发剪得跟倒扣的西瓜皮似的，就差没头悬梁锥刺股了。顾飞扬的第一次模拟考成绩虽然有点儿小进步，但离考清华的水平还是差距比较大的。顾飞扬就有点儿垂头丧气的，纪飞云安慰他说：“人家都努力三年了，你才努力三个月，怎么就一下子超过去了。”顾飞扬闷头不说话，胡乱扒着饭。等到第二次模拟考的时候，他还是进步了一点点，但还是差很远，这时候已经是三月份了，也就是说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顾飞扬什么都不说，只是闷头吃饭。纪飞云还是安慰他：“没关系，考不上清华也没关系，好的学校有很多。”顾飞扬踢开凳子，走出去。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凉，他缩了缩肩，把套头衫的帽子戴上，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他突然很想去看看叶展翘，就坐车来到S中。叶展翘看见他吃惊的张大嘴巴，看看表说：“顾飞扬，现在都晚上9：30了，你不回家睡觉跟这儿梦游呢？”顾飞扬说：“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陪我出去走会儿吧，行吗？”叶展翘从来没见过顾飞扬这样，他从来都是自信阳光，甚至有点儿骄傲的，他头上有太多的光环，就算全世界都在下雨，他头上也绝对是彩虹满天。顾飞扬也不管她，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叶展翘只好小跑的跟上他。顾飞扬不说话叶展翘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个人就这样走出S中，一直沿着马路走，直到叶展翘走的小腿都转筋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顾飞扬一边揉着叶展翘的小腿，一边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走一点儿路就这样。”叶展翘皱着眉说：“这叫走一点儿路？我们两个都从平安里走到地安门了。”顾飞扬好脾气的说：“好了好了，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去了。”叶展翘看看表大叫：“糟糕了，都十点了，宿舍门都关了，我怎么回去啊？”顾飞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怎么办？要不你和我回家吧。”叶展翘叹口气说：“也只好这样了。”两个人坐上车叶展翘就又困又累得趴在顾飞扬肩头睡着了，顾飞扬看着叶展翘，轻轻帮她拢了拢额前的头发，就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他们两个到家时纪飞云和顾国伟正着急呢，刚要埋怨几句看见叶展翘就傻了：“你去哪了啊？”顾飞扬说：“妈，快给翘翘安排住的地方吧。”叶展翘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也没太睁开，就迷迷糊糊的被顾飞扬连拖带拽地弄上了楼。朦胧中感觉有人在帮她掖被子，就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妈。”睁眼看见纪飞云正坐在床边笑着看着她，叶展翘不好意思地说：“干妈。”纪飞云说：“你飞扬哥今天模拟考考得不理想，心情不好，你别怪他。”叶展翘说：“没事，我正好偷懒回来住一天。”纪飞云说：“乖孩子，来，把牛奶喝了，快睡吧。”叶展翘咕咚咕咚把牛奶喝了，说：“干妈，您也别着急，我飞扬哥那么聪明，他现在又肯努力，一定会考上好大学的。”纪飞云拍拍她的头说：“就你最会哄干妈开心了，其实你们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干妈也就没啥操心的了。”
　　第二天一早顾飞扬起的很早，叶展翘手指张开圈住他的头笑眯眯的说：“顾飞扬，你的头这么大一定比别人聪明一百倍。清华有什么了不起的！”顾飞扬愣了愣，想笑没笑出来，拿牙刷敲她的头说：“快去吧，车在楼下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