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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无良。”

      我看到许梦向我跑来,憋得通红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愿细看,就转过头去,冷冷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跑到我面前停下,双手扶膝大口喘气:“你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可吓死我了。”

      我看着这个姑娘,寒目侧视,心静似水,没有一丝起伏,哪怕是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除了芯游和沈念,其他人对我来说没有区别,芸芸众生,不过是蜉蝣尘埃,可有可无。

      “哦。”我冷冷地应了一声,准备离开。

      刚转身,就听到背后传来许梦有些疲惫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我懒得去回答,双手插进裤带,感觉自己就是整个世界,日月都围着我转。我刚迈开脚步,就起来一阵风,吹得我短发飞扬,睫毛嚣张。

      许梦小跑着追上来,涨红着脸说:“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我准备留在这里。”我目不斜视,大步向前走着。

      许梦停下了片刻,又很快追了上来,“那你工作找到了吗?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开了一家餐厅,要不我打个招呼,你先去那吧?”

      我哼了一声,一口不屑的长气从鼻孔呼出。我可是有能力成为大明星的人,居然要我去餐厅打工。

      “不用你管。”我冷冷说道,双腿加速,甩掉了那个跟屁虫。

      凭我的能力,即使不能找到称心的工作,也至少不需要抛头露面当廉价劳动力。

      但是我错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遇到了人生的滑铁卢。

      去艺术学校面试,负责面试的老师听我一曲唱罢,眉开眼笑,拍了拍手对我说:“想不到啊,虽然你是体育专业毕业,声音却这么动听,不错不错,我非常满意,而且,我们学校正好缺一位打菜阿姨,不知你可有意向?”

      我愤怒地砸了吉他,赔了三千。

      餐厅就餐厅吧,我去了一家餐厅当服务生。上班第一天由于连续五次端错菜,被大唐经理拉去训话。我面对怒不可遏口水乱喷的大堂肥胖经理,忍无可忍,一拳打在他面门,医药费赔了一千。

      无可奈何,我只能去工地搬砖,工头一听说我是大学毕业,摆了摆手:“对不起,我们不招本科生。”

      我愤怒地踹了墙一脚,高墙纹丝未动,我右脚大脚趾骨折,去医院躺了一个礼拜,医药费两千。

      一个月不到,收入为0,支出却有些触目惊心。

      我看着医院雪白的墙壁,心思堵塞,不过祸福相依,噩梦在此终结。

      原来,我竟什么都不会吗?连做苦力都被瞧不起。

      我苦笑摇头,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念的号码,一股脑向他倾倒满肚子的苦水,最近的不顺,最近的心烦,倒得一干二净,才觉得舒畅了不少。

      沈念也是够耐心,竟听我讲了好几个小时,一边嗯嗯答应,一边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吧。”我说道,“芯游还好吗?”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芯游,前三年,我天天去看她。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身边已没有她的味道,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放心吧,她还躺着呢,这么大一个人,还能跑了不成。”沈念在电话那头看玩笑地说道,“我会帮你看着的,要是她醒了,我马上把她五花大绑送去给你。”

      “你敢绑她试试!”明知道沈念是在开玩笑,但是我仍然会心痛,是啊,怎么舍得最心爱的女孩被欺负。

      沈念的好脾气不是吹的,好心逗我开心却受到我厉声呵斥,他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略有歉意地在电话那头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生气,我怎么会这样对待我的弟妹。”

      弟妹,听他这样说,我心头一喜,但是假装面不改色:“是嫂子。”

      “谢谢你了,一直陪着我,好了,先讲到这吧,我挂了。”我说道。挂电话前,似乎听到了芯游的声音。

      思念成疾了吧。我苦笑,头靠在冰冷的墙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天我也是这样,两耳塞着耳塞,坐在草坪上,背靠着一棵树,盯着万顷碧空发呆。

      忽然,有人轻轻扯掉了我左耳的耳塞,我正要生气,却忽然听到似曾相似的天籁。

      “嘿,你叫什么啊?”

      我转过头,似乎看到了天使下凡,美得很纯粹,在阳光下几乎熠熠生辉,一双明眸更是亮得清澈,几乎要照进我的心里。

      我忽然心头一颤,转过头去,余光却停留在姑娘洁白无瑕的裙子上。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脸正逐渐发烫,大脑竟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她的问题。我叫什么。

      “我,我叫范,我叫范无良。”我说道,支支吾吾,没一点一米八虎背熊腰肌肉发达的汉子模样。

      我不敢正视她,她太耀眼了,几乎要将太阳的光辉压下去,在这烈日白昼,瘦小身躯竟如此闪耀。但她的声音很温柔,像鹅绒。

      “无良,是从不良好,一直优秀的意思吗?”她问。

      短短几字,竟让我感动不已,我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看着眼前的天使,心怀感激地接受着她撒下的恩惠。

      从小,别人都将我的名字理解为“无良心,”即“没有良心。”

      只有在我的名字上,我的生父母是达成一致的,他们都认为他们的结晶应该取名叫做无良。母亲和父亲都指桑骂槐,常常以此来埋怨对方没有良心。

      “无良的爹!”

      “无良的娘!”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样解读我的名字,“从不良好,一直优秀”,这是多么动人的夸赞,我看着天使,粲然流泪。

      “也许吧。”我说道,有些咽哽。

      她似乎被我的反应所吓到,愣了会,才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替我擦去眼泪,略有歉意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说。

      她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合下的一帘睫毛又密又长。

      我看到她这样,竟然有些心疼,想伸出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向他道谢。

      但是我配吗?我只是一个凡人,凡人要怎么努力,才能够去拥有天使的笑容。

      所以我只是轻轻说:“没关系,应该道歉的是我,抱歉,反应太大吓到你了,其实我是感动的…对了,你叫什么?”

      “这样啊,”她一扫阴霾,笑容盖过阳光,“我叫袁芯游。”

      “袁芯游,好好听的名字。”我说。

      “是吗?”她说着,就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跳从未如此剧烈。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愉快地与除爷爷以外的人交谈。

      “无良。”

      正沉浸在美好的记忆中,却被一阵粗嗓门带回了现实。

      我皱着眉,低头看见许梦提着一袋水果进来,头发蓬乱,红衣绿裤,让我不敢相信,这竟是与我同龄的女孩。

      “你来做什么。”我没好气地问道,头撇向一边。

      “听说你受伤了,还好吧。”她似乎有些着急,快步走来,手中的袋子往床上一放,却正好砸中我受伤的脚趾。

      “啊…”我痛苦地呻吟。

      她见我如此,更着急了,直接扔掉袋子扑了上来:“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嗯,不错,原本脚趾只是有些疼痛,被她这样一折腾,“护士,我需要重新包扎。”

      穿着白小褂的护士一脸便秘地走进来,在我床尾拿起一张单子看了又看,掀开我的被子,看到我包得严严实实的脚,轻轻哼了一声,说:“绷带未见血,说明伤口没裂开,包什么包。”

      说罢,放下单子,转身就走。刚转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抬起手重重打在我绑着绷带的脚上,嘴里碎碎念:“让你打扰我看电视剧。”

      其实她下手并不重,加上有绷带的缓冲。但是,我的脚趾此刻确实有些脆弱,被她这么一折腾,仿佛万针扎脚一般,疼得我一阵哆嗦。

      我蜷着身子,把眉毛拧在一起,紧紧咬着牙,从牙缝处挤出“我X个龙滴咚,你个便秘脸居然…X个龙滴咚!”

      过了好久,疼痛才有些缓解,肩膀渐渐松了下来,我想,是不是所有护士都长着一张便秘脸?

      我转头,看到许梦正拿着一把刀在削苹果。

      果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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