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散》暮霭沧洲

11、第 11 章

　　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宛郁月旦独自立于闻人暖的坟前，四周种满了闻人暖生前最喜爱的花草，虽然是极尽萧瑟的地方，但是宛郁月旦还是一身的舒缓温和，没有太多的感伤，没有太多的悲凉。
　　阿暖生前是个不会让人孤寂的人，就连死了，也不忍让别人因自己的坟而悲哀。何晓秋曾在坟前站了许久，回来的时候，笑呵呵地说着，半晌，才扑在桌前，失声痛哭。
　　碧落宫自上次一战扬名以来，虽威名远播，但宫主宛郁月旦却带领全宫隐居于江南偏远之地，隐隐有坐观江湖事的气势，但宛郁月旦被逼在扬名立万的绝好时期隐居的无奈却少有人知。
　　碧落宫已经元气大伤，经不起江湖的推敲，就算不走，迟早，也是会让别人发现，碧落宫，也只剩一个空架子了。
　　但就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宫男女老少，但仍有一些人是无法理解的。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未必知道他究竟想如何保全碧落宫。
　　若圣香在此，大概会骂自己只找苦吃吧。
　　宛郁月旦静静地站在坟前，他的眼前早已没了清晰的世界，当然看不到怎样的凄凉，但是他站着站着，忽然想起了圣香大少爷，想起了大玉，还有李陵宴，李陵宴笑着说，他终于也走上了他的道路。
　　阿暖，若是你还活着，也许能理解我吧？我不是懦夫，我也希望将祖先的这份家业发扬光大，但，我不能，拿碧落宫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来做自己成为霸主的赌注，我，不能。
　　宛郁月旦很闲适地在她的坟前坐下，拔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了几下，只有沙哑得不成声调之声，笑了笑，他放下叶子，伸出右手，摸索着碑上的铭文，忽然微微一笑，笑得很干净，就像，当年跟着圣香大少爷胡闹的阿宛。
　　碧涟漪疾步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他微微一愣，接着心中忽然一阵酸楚，闻人暖和宛郁月旦都可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一个香消玉殒，一个，已经看不出一点当年的痕迹了。
　　他怔忡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有事前来，连忙走上前，躬身道：“宫主。”
　　宛郁月旦回头向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何事？”便在他回头的一瞬，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方才有弟子来报，秉烛寺内已经选出了新的寺主，并扬言，要诛杀当年与玉崔嵬有所牵连的圣香等人，以及……”
　　宛郁月旦眉头上挑，“说吧。”
　　碧涟漪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对碧落宫宣战。”
　　宛郁月旦还是一副温和的表情，他慢慢摸索着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缓缓说道：“秉烛寺会出此下策，可见他们已经是火烧眉毛迫切需要借此重振他□□第一的气派了。”他叹了口气，“想要隐居江湖，却不知处处都有江湖。”
　　碧涟漪微微一惊，索性宛郁月旦看不见，他也叹了口气：“宫主，再怎么躲，也躲不过江湖啊。”他站着这本就凄凉的地方，不由得心生感慨。
　　宛郁月旦笑着拍拍他，“我只是说来玩玩的，你别当真。更何况，我们也并非不可以继续躲下去。”他一推碧涟漪，“去集合全宫男女老少，我又要事要宣布。”
　　“是。”碧涟漪领命正欲转身离开，宛郁月旦忽然开口：“对了，最近可有圣香的消息?”他状似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有，似乎有人看到长得和他很想得一个人和另外一位女子近日在前往苏州的必经之路上出现在一列商队里，那商对不久前被秉烛寺的人袭击，竟然无一人伤亡。“
　　“哦？”宛郁月旦暗自思索，圣香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