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韦十三

6、我曾今记得你

　　六.我曾记得你

　　入夏了,天气开始闷热,空气中的水汽让李特感觉到一点点的舒适.懒洋洋地倚在门栏上,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门口,花架下的紫薇开得很漂亮.漂亮到让人的眼睛都蒙起了一层水汽.

　　"花期快到了呢,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希澈摇着羽扇,坐在椅子上,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你在等你的韩庚么?"李特也不慌张,不露声色地把话题引开.

　　"你在羡慕么?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你和你家金英云的事呢,你这个家伙,竟然都不通知我们就和他......"

　　"我不是已经得到报应了么?"李特轻轻笑了笑,却尽是苦涩.

　　希澈看他那个样子,也收起了扇子,走到他身边,轻折了枝花,在指尖把玩:"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悲哀至极了呢,护花人竟然忘了他的花,就好像一个人忘记了他的灵魂一眼,特."

　　"你想说什么?"李特撇过头,望着希澈,问道.

　　"我想说,如果你的灵魂在他身上,那我们就在他身上,把灵魂找回来."

　　望着希澈眼里的亮光,李特叹了口气,拥有这么一个弟弟,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李特公子,瑞王爷来了."小厮过来报道,希澈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看吧看吧,又来了,他最近怎么老往这跑?"希澈的手搭在李特肩上,有意无意调侃道.

　　李特斜眼看了希澈一眼,没有答话,闷闷地走出了睡莲堂.

　　在众人的感叹声中走进了雅间,一眼就看到了倚在窗边看着街景的英云.接过小厮手里递过来的酒菜,轻轻关上了门.

　　"王爷,慢用."说着站到了一边,一点也没有要坐下来陪英云的意思.

　　"你不弹琴了么?"英云到了杯酒,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特.

　　"就是不想了.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么?没事的话.小人告退了."说着,来开门要走.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手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悬在半空.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却极力保持声音的稳定:"小人不敢."

　　"那就过来."英云伸出手,摊在李特面前,却意外地接到他落下来的那滴泪.心里一紧,不禁皱起了眉.

　　李特见他皱起的眉,赌气似得拉开门,却在一只脚已经踏出去的时候被猛地拉了回来.

　　"呯!"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门被人打开又被人猛地关上.

　　"你......"李特一脸诧异地望着英云看似有些生气的脸,不禁懊悔自己好像忘了他王爷的脾气了,"我......"

　　"你很讨厌我?到底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哭?想博得我的同情么?"英云一脸的气愤,双手紧紧地卡住了李特瘦弱的双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看见他的眼泪,看见他想逃跑,就是生气,很生气.

　　"我怎么敢呢?"李特苦笑着,双手完全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英云抓着,"王爷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我人头落地,我可没有这么不识相."

　　"那你现在又是在干嘛?挑战我的忍耐度么?"英云放下手,因为他注意到了李特有些泛红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他的眼泪,总能够让自己觉得怜惜.明明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我,只是不知道,有些忘记的事情,忘记了的感情应该怎么影藏而已,如果王爷不想看到这样的我,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打扰了王爷的雅兴."说着,转身又要走.

　　"等一下."手猛地拍上了门,阻止李特离开.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么?"李特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为我弹一曲吧."

　　坐在地毯上,白皙的手抚上那琴弦,却怎么也弹不出令人幸福的曲调.期期艾艾的,却又毫不做作.英云望着这样的李特,一时间失了神.这个人,明明没有见过,却觉得亲近,好像认识了很久,而记忆里,却一个在一起的画面也没有,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似曾相识么?

　　"我,以前见过你么?"

　　"呯!"

　　琴弦在李特指尖划出一道血痕,然后弹了开去.李特心里一惊,也没想到要擦拭手上的血迹和伤口.倒是英云,看到他的手受了伤,连忙过来,抓起他的手.

　　"放开!"李特奋力将手抽出,惊恐地望着英云,愣了一会以后,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就像失了魂一样.

　　英云站起身,他确信,刚才他看见了李特的泪水.

　　"特,怎么了?"希澈一把抱住几乎是跌跌撞撞进来的李特,看见他一脸的泪,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是金英云那家伙欺负你了么?"

　　"希澈,希澈!"李特一看是希澈,扑进他怀里大哭了起来."我该怎么办,他,他一点也不记得我了,一点也不记得了,忘得好彻底,我怎么办?"

　　李特的哭声就像是一把把尖刀,直直的插入了希澈的心里.

　　"金英云,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你想不起来,我就让你想起来!"

　　"特!"希澈替李特抹去泪水,"这笔帐,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希澈,你......"李特望着希澈,一脸的担心,但希澈知道,这担心,不是给自己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他担心?他都忘记你了,你......不管了,这件事,我来做主!"

　　大殿里,终于就剩下金在中和郑允浩两个人了.在中从地上起来,揉揉酸软的膝盖,怨恨地看了允浩一眼.允浩抱歉地笑了笑,张开手臂,在中就很自然地向他走了过去,顺势做到了允浩的腿上.

　　"所以我说的嘛,就不要让人家跪着了啊,很疼的."

　　"这个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个是规矩."允浩心疼地替在中揉揉膝盖,亲昵地贴贴他的额头,"痛么?我帮你揉揉."

　　"嗯,"在中嘟起嘴,干脆把头枕在了允浩肩上,"允浩,今天那个李秀满又提起来让你立后了呢."

　　"你在担心么?"允浩捏捏在中的鼻子,轻笑起来,"我不会立后的,你放心.有你一个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中心底还是隐隐的不安起来,是该相信允浩么?他知道相信的结果,一好一坏.好的话,自己可以和他长相思守,坏的话,恐怕就像李特哥一样了.

　　他们不是人,是花,是没有什么力量守护自己的花,如果真的允浩背叛自己,那么,自己也只有等死了吧.能死在他怀里,也不错不是么?

　　"想什么呢?"

　　头上猛地挨了一下,痛的在中立马回了神,一抬头,正对上允浩的笑眼,不觉心虚地地下了头,呢喃道:"没什么,你管的真多."

　　"没想什么,我就知道你又想东想西了,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不立后,他们难道还能把我吃了么?"

　　允浩捧起在中的脸,望着他嘟起的嘴,喜欢的紧.

　　"可是,你也知道那个李秀满,明明就想推翻你,现在又让你立后,肯定不安好心,他肯定是想,你不立后,他就有理由来威胁你,然后你和他翻脸,他就顺理成章地起兵啦!"

　　"呀,我们在中什么时候也知道这些事了?"允浩搂过在中,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嗅着他身上的香气,花期到了,在中身上只有自己能闻到他迷人的香气也越来越浓了,真不想放开.

　　"我好歹也是你的上书院的大臣,总不能吃白饭吧."在中扬了扬头,望着允浩,一脸得意.

　　"你都吃了这么多年了,少吃一年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允浩笑着,看着在中越嘟越高的嘴,情不自禁的就吻了上去.

　　只是,为什么某人总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坏事呢?

　　"呀,我说你们两个,要亲热请回房好不好,这种地方,也亏你们想得出来,门口也没个把门的."希澈大模大样地进来,后面自然跟着韩庚.

　　"还说我们,你们不是一样,我就说韩庚你今天退朝的时候怎么溜得这么快呢,原来是有佳人在等着啊!"在中把矛头对准了韩庚,韩庚也没答话,只是轻轻地笑着,把希澈揽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

　　"怎么今天有空来?不是来玩的吧."自从上次的青楼事件后,允浩隐隐觉得,他金希澈一进宫,自己准没好日子过.

　　"是有事,而且是大事."希澈把头靠在韩庚怀里,花期让他的力气消耗了大半,就刚才跟着韩庚在宫里逗了一圈,就觉得累了.

　　"什么事?"在中直起身子,难得看希澈那么严肃,显然事情是很严重了.

　　希澈看了一眼在中和他身边的允浩,深吸了口气:"特的那个人找到了,是金英云,就是你们的瑞王爷."

　　"找到了?那很好啊,怎么会是英云?不过也是,三年前就是他的大理去接我的呢!"在中看上去很开心,但是看到希澈臭着一张脸,又觉得不对,"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他把李特忘记了."看希澈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韩庚就代他说了.

　　"什么?"在中一下子从允浩身上跳了起来,"那怎么办?花期已经到了,特哥他......"

　　"目前特的身子还没什么,紫薇阁里有的是精气,只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如果金英云他和别人有了身体上的结合,那么,就等于判了特的死刑."

　　希澈的语气很冷静,但也只有韩庚知道他现在全身都在发抖,于是他将他紧紧搂进怀里.

　　"那我们该怎么办?"在中一时间也没了注意,望着允浩,一脸的无助.

　　"让金英云娶了特,只有这个办法了."希澈抬起头,望向允浩,一脸坚决.

　　"这......"允浩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希澈,又看了看自己怀里一脸期待的在中,终于松了口,"那也只有这样了."

　　"有你这句话就好,金英云那里,我去说."

　　希澈站起身,却是一个趔趄,韩庚赶忙伸出手,揽过这连路都走不稳的人.

　　"我说让你住到我地方来,你还不肯,如果李特嫁了英云,你一定要搬来,也不看你的身子都成了什么样了,这几天为了李特操碎了心吧."

　　"知道了知道了,"希澈干脆将整个人都挂在韩庚身上,嬉笑着,"真是啰嗦,等特的事好了,我就搬过去."说着,任由韩庚将他抱出了大殿.

　　殿上的允浩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又看看正往自己怀里蹭的在中,不免感叹道,这两兄弟,变脸跟翻书似得,上一秒还担心得跟什么似得呢,真佩服李特,竟然能跟他们共同生活这么多年.

　　不过,让英云娶李特,真的又是一件棘手的事呢.

　　回到府里,英云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起早上在殿上允浩说的一切就觉得稀奇,他难道是在开玩笑么?让自己娶一个男人,那男人还不是别人,是那个李特.

　　想不通自己昨天是怎么了,怎么又会找到紫薇阁去了,怎么又去了?还把他给弄哭了.

　　烦躁地抓抓头发,一头倒在了床上.

　　脑海里,又浮现出李特的身影,不管是浅笑时的梨涡还是珍珠般的泪水,都是那么迷人.自己真的没见过他么?为什么看见他就觉得好轻松,好自在,即使他看见自己想逃走,也想把他抓住,这样的自己,是疯了么?

　　算了,不想了.就算他郑允浩是皇帝,也不敢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吧.

　　英云拉过被子,连衣服都没换,就整个把人用被子裹了起来.

　　"王爷王爷!"侍女小妖在门外叫了起来.

　　"什么事?"英云探出头来问道.

　　英云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

　　"王爷,外面有人找,说是紫薇阁的人."

　　紫薇阁?英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估计是知道了自己要娶李特了吧.撇撇嘴,颓然地打开门,吓了小妖一跳.

　　"他人在哪里?"

　　"大,大,大厅."小妖欠了欠身子.指了指大厅.

　　"把人请到我书房来.我过一会就来."

　　"是."小妖看着门再一次关上,心里也没底.

　　自己也是刚刚听说今天早朝的时候王上要自家王爷娶个男人,就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啊,就自家王爷的地位,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小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待英云进了书房,就见金希澈窝在自己的虎皮椅子里,一脸的自在.

　　"你来找我,是为了李特的事么?"英云坐下来,奇怪韩庚怎么没有跟来.

　　"不然你以为呢?"希澈撇嘴一笑,收起羽扇,望向院子,看着那美丽的紫薇花,轻轻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怎么允浩会突然让你娶一个男人?"说完,笑着望向英云.

　　"你知道原因?"英云皱了皱眉,望着希澈.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冷,像要把自己吞下去一样.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你活不下去.这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希澈没有笑,而是直直地看着英云.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

　　希澈冷冷一笑,打开扇子:"也许你以前认识他而现在忘了呢?"

　　看着希澈打开门离去,英云没有阻拦.

　　也许,你以前认识而现在忘了呢?

　　我,到底忘了什么?

　　走出书房,站在花园门口,心情说不上好还是坏.

　　花园里的花开的很灿烂,英云望着那一簇一簇的姹紫嫣红,不禁裂开了嘴笑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种的花呢?记得自己是最讨厌这种花花草草的啊.

　　"王爷,客人走了?"小妖捧着一堆旧东西过来,问道.

　　"嗯."英云答了一句,眼睛没有离开花坛.

　　小妖看英云站在门边望着花坛里的紫薇,便说道:"今年的紫薇开得很好呢!"

　　"这是什么时候种的?"英云走到花坛边,折了一支开得旺盛的紫薇,在手里转着,清香顺着清风吹入鼻中.

　　"咦,这不是王爷您吩咐的么?"小妖觉得奇怪,歪着脑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英云转过头,望着小妖,两人脸上都是一脸诧异的表情.

　　"对啊,就是三年前王爷从大理回来的时候,那天晚上突然说的,要种紫薇花,我还是半夜去给您买的种子呢,您忘了?怎么也不肯第二天去买,一定要我当天夜里给你种."

　　真的,去过大理么?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英云颓然地转过身去,毫不理会小妖的满脸问号.

　　"哎,王爷,等一下."小妖看看手中的旧东西,忙叫住英云,"王爷,这些东西您还要么?我刚才打扫书房的时候从您的书架的最底层找出来的."

　　"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英云接过那一大叠的旧书画,抱进了卧室,小妖也跟着进去了.

　　摊开来看时,英云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让自己难以呼吸困难.

　　那一张张有点泛黄的纸张仿佛都向英云飞来,贴在他的心口,闷的可以.

　　纸上,没有例外的,画的都是一个男子,白衣黑发,站在水中,手中一枝白莲.那人美得无法形容,若世间真的有花仙,就是这样的吧.然而,真正让英云感到吃惊的是,这画上的人,分明就是那个紫薇阁的李特.

　　"王爷,您画的好漂亮啊,这个人您认识么?"

　　英云看着那画,手法的的确确是自己的,还有那刻章,也是自己的.

　　"我,也许认识,也许,又不认识."

　　也许你以前认识,现在忘了呢?

　　"这个人,是个男人呢,难得男人会这么漂亮呢."小妖笑着抬起头,却发现英云早就夺门而去了,"王爷,这么晚了你去哪?"然而英云早就跑没了影.

　　看着希澈躺在韩庚怀里翘着二郎腿,李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特啊,我今天做主了,要把你嫁给金英云了."

　　"什么?"李特跳了起来,琴也差点摔成了两半,"你,你这是干什么?要我嫁给他?"

　　"怎么,你不愿意?"希澈挑了挑眉,接过韩庚送过来的茶,顺便向韩庚娇媚的一笑,"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呢!"

　　"韩庚啊,你也不管着他点,就随他乱来了?"李特走过来,一脸焦急.

　　韩庚也无奈地耸了耸肩:"特,我也没有办法啊,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和在中认定了,我和允浩还有什么办法?"

　　"那你也得劝着点啊."李特想了想,突然冲进屋里,"不行,我要进宫,我要允浩取消这个指令."

　　"没用的,"希澈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专心地剥着葡萄,送到韩庚嘴里,"今天金英云都知道了,你现在去也没用了啊,特,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他娶了你,只要他身体只属于你,你就可以继续健康地活下去,而他也将和你一样,天长地久地活着,这不是很好么?"

　　"如果是你和韩庚,在中和允浩,当然是好的啦."李特低垂着头,悠悠荡荡地走出了亭子,向花园走去.

　　他都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曾今爱过了,即使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增加他对我的怨恨罢了.

　　他,也许只是曾今记得我呢.

　　等英云赶到紫薇阁的时候,李特正蹲在花园里拨弄他的紫薇花.那紫薇开的格外的旺盛,旺盛到周围的蔷薇和百合都暗淡了颜色.英云想起自己家里的紫薇,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一条条的线索就像一团解不开却实实在在是缠在一起的绳索,没有头绪,难过的紧.

　　花丛中的李特就像个仙子,白色的裙摆在青色的草地上轻轻划过,引起细碎的响声,白皙的手指划过那淡紫色的花瓣,那花瓣似乎像有了生命一样,色彩更加鲜艳了,开得也更加旺盛了.英云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了.

　　"我该怎么办啊."李特把下巴顶在膝盖上,望着他辛辛苦苦种下的一片紫薇,眼泪又要忍不住掉下来了.

　　英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紫薇么?

　　为什么?

　　因为有个传说.

　　什么传说?

　　传说你若是在家里中满了紫薇,紫薇仙子会守护你的幸福,让你一生一世幸福的.

　　是么?那你找到你的幸福了么?

　　找到了,在这里啊,我的英云......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打在叶子上.伸出手,狠狠抹去泪水,却在站起来时愣住了.

　　"你......"

　　"为什么我每次来你都在哭呢?"毫不在意李特诧异的神情,自顾自地为他抹去泪水,"你难道是用水做的么?"

　　李特尴尬地低下头,脚尖不自在地画着地,"王爷如果是为那件事来的,您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嫁给你的.明天我就去和允浩说."

　　"你不想嫁?可是我想娶呢!"

　　"你疯了么?你都......"忘了我了.李特抬起头,对上英云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又立马低了下去,"别说笑话了,你堂堂一个王爷,娶一个男人,会被人笑话的."

　　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英云愣了一下,抬头看到那一片紫薇花海,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明朗起来,却又找不到答案.

　　"我,会娶你的,你不是没有我活不下去么?我才没有这么残忍."

　　李特听了,心仿佛一下子碎成了一片片的了,似乎,没有怀念的理由了,没有等待的理由了呢.一直,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吧.

　　"我知道了,这就是您的原因么?王爷您还真是仁慈啊,我们国家有您这样的王爷可真是我们这些百姓的福气啊,不过,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我李特,就算没有王爷您,也会活得好好的......即使,"即使死掉,也不会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就当一切都过去了,消失了,而自己,一直活在梦里而已.

　　只是这个梦好甜,甜到不想醒来罢了.

　　眼看着李特又要离开,英云急忙叫住了他:"金希澈说你没有我活不下去,我想,我是不是认识你?"

　　"也许,"李特微微侧过头,"不过王爷没什么好担心的,记不住就说明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或者,根本就不用记得.也许您是曾今记得我,但是现在,我对于您,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不是么?"

　　曾今记得?为什么记忆会消失了呢?

　　看着李特仓惶离开的身影,英云失了神.

　　我真的,只是曾今记得你而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