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六 如果某天死亡来临 ...
-
如果能选择自己的死法，你会选择哪种方式？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经模糊的记忆。
在还轻视着死亡，初生而无知无畏的孩童时期，秋杉记得，自己曾与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起因是某本杂志上的人格测试游戏，时至今日连四个选项都已经记不全，若非此刻突然记起，甚至根本不会发觉残留在脑海伸出的记忆。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并未有太多犹豫就做出了选择——淹死在海中。
依稀记得，答案中似乎对此有着追求浪漫的评判，但当时的秋杉大抵并未考虑过这些，仅仅只是因为讨厌见血罢了。
那是身为一个孩童，对鲜血本能的畏惧。
而当时，另一位长辈明显是抱怀着不同的答案，指出淹死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如果是她，会选择在某个寻常日子外出时被突如其来的一刀捅向心脏，一击毙命，短暂无觉。
当时只是个小孩子的秋杉听后想当然的认同了对方短暂痛苦小的结论，但现在深想，心脏破后就会立刻死亡吗？就算真的会快速的迎来生命终结，又怎会知道那短暂一瞬所遭受的痛苦，不是将溺水时那漫长延绵的苦痛全部累积叠加在了那短暂的片刻？
而之所以会想起这些遥远的记忆，不过是由于眼前的景象太过令人震惊以至于无法理解甚至难以置信。
就在相距不到两米外的小巷尽头，一刀刺穿胸口的少女。
以及正握着刀柄背对这边大口喘息的——
“……乌桕……小，姐？”
“……呃？”那人拔刀转头，五官端正的面孔染上血迹，翠绿色的眸子许久才成功聚焦，“是你啊……待宰的小羔羊。”
“乌，乌桕小姐？”秋杉猛地一颤，戒备着准备发动能力，“……你还好吧？”
紧握刀柄的左手猛然脱力，匕首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不起，我又……没能，控制住自己。”像是终于回神般，先前一直冷漠无波的声线徒然间不住颤抖。
带血的面上骤然间泪如雨下，血和泪交杂在一起彼此浑混淆再不分彼此。
冷漠的杀人魔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双手掩面骤然失声痛哭。
秋杉先是茫然，接着终于在久不停歇的哭声中慌乱无措的寻找出路，“那个，我可以试着用能力……”
“没用的。”乌桕终于停住哽咽，抬手抹去脸上的血与泪。
“唉？”秋杉试了试，发现果真无法发动能力，“怎么会……”
“能力之间是有优先级的，”乌桕转头，用干净的手合上了少女的双眼，少女胸口就在片刻之前还不住冒血的窟窿此刻已经在缓缓愈合，“她的能力优先级排在最前面。”
能力与能力之间有能够叠加的，也有互相排斥的，就眼前的情况看现在显而易见是后者。
乌桕从口袋中掏出湿巾仔细擦去了手上的污垢，照着手镜将凌乱头发整理妥帖重新别上发夹，最后掏出美瞳遮住了眼眸的翠绿。但外套上被溅的血迹却无法掩去。
“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她用已经平复下来的声音对着秋杉道。
忽略掉那些残留的暗红，好像与那天在便利店见到的优等生形象无异。
“……那个，我有点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秋杉迟疑地询问。
“关于这个稍后我一定想你解释。”乌桕的样子很诚恳，“可以请你帮忙把她扶到外面去吗？”
※
夕阳西下，路边的长椅上，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啊咧？……我，为什么会……？”
“那个，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秋杉小心翼翼地问道。
“之前……我好像是……约了人一起散步……然后，晕倒了吗？”少女的神色有些困惑，“那个，不好意思，之前是你在照顾我吗？给你添麻烦了。”
“唉？不不不，在下……我只是，那个，碰巧看到了……”你被杀害的现场，“所以……就这样了。”秋杉含糊敷衍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此而已。
“无论如何，真的非常感谢你。”少女认真道谢。
“不不，如果一定要感谢的话也应该感谢乌桕小姐……”秋杉收声，好像也不太对，被害者感谢凶手什么的的。
“是她看到我晕倒的吗？”少女自动补全了设定，“那位乌桕小姐，是和你一起的朋友，有事先走了吗？请帮忙转达我的谢意。”
秋杉一愣：“你们原来……不认识吗？”
对方同样一愣：“原来不是你的朋友而是路过的好心人吗？如果有机会再见就好了呢。”
“说，说的是啊。”秋杉说着悄悄瞄了一眼对方背后转角处的阴影，“对了，奚昀同学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不适吗？”
“我觉得现在大概没有太大的问题，这已经是老毛病了。”少女——奚昀笑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早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秋杉就应该发现了，不过是因为当时太过震惊而略微延迟了些时间。
“因为奚昀同学在学校很有名望。”虽然，会记得名字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啊，说起来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真是失礼。”
两个人又互相寒暄了几句后奚昀便提出了道别：“那个，总之真的很感谢你，我今天必须先回去了，下次若有机会一定再认真和你还有乌桕小姐道谢。”
秋杉和她道别后目送其走远，终于松了口气。
“乌桕小姐你……和奚昀究竟是什么关系？”明明从对方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素不相识，但是乌桕却知道她的能力，甚至清楚到优先级这些要素。
乌桕从转角的阴影中走出，目光复杂地看向奚昀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背影。
“我们……大概算是青梅竹马的孽缘吧。”
“那，为什么她不知道你的名字？”
乌桕转过头，对着秋杉笑了，那是混杂着苦涩与甜美，冷酷与温柔并存的笑容。
“那当然了，我可是——杀了她二十六次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六 如果某天死亡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