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楠记》西颐

15、 婚外情事

　　钱钟书说，如果你爱一个人，那就和她去旅行，如果旅行过后你们仍旧相爱，那就结婚吧。比起来婚前那些繁缛细节，旅行琐事简直没得一比。而且，还得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你还得平衡各方的实力，使之各自安好，不逾规。如果婚礼后仍保持愉悦的心情，说明这场婚姻适合你。

　　结婚的确是个累人的活。婚前双方父母的谈判，如同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双方毫不妥协，仿佛第一次交锋哪方妥协了，在以下无数次的较量中，都会丧失了主动权，从而败下阵来。

　　在这个县城里，男婚女嫁有种习俗。男方的彩礼显得不那么重要，反倒是女子父母随份子的多少，直接决定婚后女子在男家的地位。

　　女子经常处于很尴尬的地步，自己父母抱怨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白送给别人不说，对方还要求倒拿很多钱，天理何容。

　　到了未婚夫那边，准公公婆婆又会说，反正你父母的钱都是你的，早晚给都是一样，反正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一切都是你们，你们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反正两边都在理，看你怎么和稀泥，两面玲珑。

　　刘思哲的母亲觉得徐楠的父母钱给得少一点，心理就老大不高兴，又不敢明目张胆在桌面上提及，毕竟给多给少，也是别人一种心意。心理不舒畅，总要找到借口出出气嘛。

　　小县城结婚，都有一种接亲的习俗。婚礼前几天，女子要回娘家，男女双方均不能见面。等到迎娶新娘的那一天，新郎才能见到新娘，并要带上长长的队伍以示男方的实力。

　　刘思哲和徐楠双方父母原本在数次会见中，双方已经商量好男方迎亲队伍的人数，女方父母会根据迎亲人数对红包的进行准备。

　　刘思哲父母却故意临时改变了迎接队伍的人数，擅自增加人数，事前徐楠的父母毫不知晓。只要在迎娶当天，感觉人数没有对，明显多得多，碍于没有这么多的现成红包，临时事多又来不及，他们显得很尴尬。

　　迎接新娘的人显得不高兴，心想，明显是想沾点喜气，自己出钱出力，红包都没有得到，显得女方家多么小气。当时并没有在女方父母面前表示出来，回来便与男方说唠着女方如何不周到礼数。

　　女方父母想到亲戚一块热闹，就把自家的亲戚随着送亲队伍，一起去男方家吃宴席，也是理所应当的，反正人也不多。男方父母更不高兴了，心想，该你自己家请客的，凭啥我家来买单，收礼的钱，你们自己揣着，又没给我儿子。

　　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结婚的琐事仿佛便是矛盾的开始。

　　婚后他们跟父母分开住。刘思哲跟婚前一样，爱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她不太愿意和那些朋友一起，于是她留在家里，努力想做个贤妻，努力维持一个家。

　　清晨她六点半起床，为老公准备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因为他经常在外喝酒，胃不太好。下午下班后，急匆匆回到家里做饭，晚上洗完碗后，她会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跪在生冷的地板上，一寸一寸擦拭得干净，即使打成赤脚也不染尘。她心底想给她一个整洁温暖的家。

　　刘思哲希望不是干净的家，需要是她的情感陪伴。朋友经常一起玩，别人都成双出入，他却总是孤单一个人，他心理有些不畅快。

　　两人开始不快乐，她还是执著用自己的方式来爱对方，从未考虑以对方期待的方式来爱对方。她以为地没有擦干净，饭菜没有烧得好吃，于是她更加努力的擦地，更努力的做饭菜，然而两人却越来越不快乐。

　　他渴望一种与爱人亲密无间的情感，这实质上暴露他情感能力上的不足。也就是说，自己所需要的爱和能力，自己不能创造，于是只能依赖与对方无间的亲密感来获得。

　　虽说他是成年人，未曾经历过独自生活，试错和自我纠正的人生经历，直接从原生家庭过渡过二人家庭，人生拔节生长的过程被人为删掉了，他被活生生丢进了婚姻。婚姻像是两人过家家的生活，而不是真正的婚姻生活。

　　两人开始了这样那样的矛盾，有矛盾倒不怕，只是处理矛盾的方式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习惯冷处理，生气时两人都不说话。最开始，总有一方意志比较薄弱，憋不住主动示好，另一方借坡下势，小夫妻感情依然不受影响。

　　后来，吵架次数多了，两人功夫慢慢修炼得炉火纯青，双方僵持时间越来越长，也没见哪人愿意主动道歉，冷处理变成冷暴力。情感脆弱的一方倍感失落。

　　刘思哲渐渐不愿意在呆在家里，他的父母有事无事在小两口前提起结婚那茬。说多了，刘思哲觉得自己父母说得在理，有些不耐烦，不时甩脸子给她看。生活过得如此不快乐，为了换换心情，刘思哲决定申请去外地学习一段时间。

　　一起去学习还有另外三名同事，二男二女，他和一名男同事住一套房，隔壁就是钟玲和另一位女同事。异乡的日子总是寂寞的，四人晚上无事，就一起斗地主。因为多出一个人，钟玲总在他的牌后指点，她是个活泼直率的女孩，风风火火，就像一枚红红的辣椒。只要他一出错，她就在大声的嚷嚷着，甚至蛮横从他的手里抢过牌，用力扔到桌上。

　　满屋子甚是闹热，钟玲更是兴奋，只要是他赢了，她和他击掌庆祝，如果他输了，她就会后悔不迭。有个人陪伴自己感觉真不一样，共同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有些心猿意马，不禁仔细打量她，她扎着轻快的马尾辫，健康麦色的肌肤，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小嘴，透露出几丝倔强和调皮。她似乎发现他的眼神，挑衅而大胆回望他。她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两只眼睛里像是有两簇火花在燃烧，他有些慌乱，心怔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有一次，大家出去吃宵夜，一起喝酒，他酒量本来就不好，胃也不太好，连续几杯已经让他有些晕沉沉的，同事又倒了一杯，他有些犹豫。这时，钟玲连忙夺过他的酒杯，迅速而干脆替他喝下一杯，同事们一堂坏笑，就这样，她替他喝了五杯。

　　她似乎有些喝多了，脸颊绯红，眼睛里流淌着不知名的东西。他送她回宿舍。那晚的月光真亮，白白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银光般洒落在马路上。路旁的大树斑驳的光影重叠，如同拥抱的情侣。

　　他们的肩有意无意的靠近，手有意无意的触碰。他在想，如水的月光如盐洒在她的梢尾上，马尾辫一跳一跳，如同他的心脏，令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两人微醺不语，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转过角就到宿舍了。他突然冲动把她逼迫了墙角，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纠缠在一起，一种暧昧的气氛迅速蔓延。

　　他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一个真实的自己。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那张火热而青春的小嘴，他很想吻下去，吻下去，他们的关系就不同了。

　　就在这情意迷乱之际，他的电话铃响了，他的脸慢慢地离开了那张青春逼人的小脸。原本温热的男人气息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只留下冷冷的空气，她失望的睁开眼睛，转身跑开了。

　　电话是徐楠打过来，他回过神时，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根稻草，这次他分外的温柔，同她讲了很多很多的话，最后在他的不舍中挂断了电话。回到宿舍，他在镜子里认真仔细看了看自己，心理有些内疚，今天是怎么了？真的是喝多了吗？这种事情到此为止吧。

　　接下来的日子，她极力躲避他，刘思哲特想从这个尴尬的局面挣脱出来，很多时候，他故意开些玩笑，冲淡着两人的不自然，每次都是碰见她哀怨的眼神。他明白了，她真正的喜欢上自己了。

　　可是自己是已婚，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但她直率泼辣却不失柔情似水的性格深深吸引住了她，他们在暧昧之间游离，在前进与后退之间纠结，内心总是很累很累。

　　时间如水，轻柔得在指间滑过。就这样不咸不淡，不进不退过了半年，第二天就要回去了。晚上，其他同事都去做最后疯狂的购物，给亲朋好友带些礼物回去，他在屋子里整理些东西。

　　他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觉得很奇怪，他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钟玲。她落寞站在外面，悠悠地说，我可以进来吗？他有些迟疑，他原想着就这样收场吧，回去以后好好跟徐楠过日子，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他会把那份喜欢深深留在记忆里。

　　见他不回答，她还是走进他的屋子里。她迅速拉灭了灯，黑暗里两人静静的相对，她叹了口气，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房间里没有光线，他却真切的感觉到她就近如咫尺，触手可及，他突然张开臂膀，紧紧的抱着他，内心低低地说，就让我沉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