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色彩》糖蜜暧昧

8、童话王国

　　“先喝点水。”仇裘把墨芷寒扶到沙发上，递给他水杯。
　　ANDY乖乖地趴在他脚边，琥珀色和宝石色的眼睛眨呀眨地。
　　墨芷寒脸色苍白，脑子里一片混乱，电视剧里恶俗的肥皂剧情节，居然就这样活生生地在他身上上演！
　　“你——没事吧？”仇裘有些担心地问道。
　　墨芷寒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对了，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连你爸爸也不告诉吗？”
　　“……嗯。”墨芷寒靠着软绵绵的枕头，微微垂下头，“你觉得我父亲这个人，怎么样？”
　　仇裘弯起嘴角，答非所问：“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什么吗？——别人问我对另一个人的印象。我从不对人妄下评论。”
　　“唔……好吧。我觉得他虽然四处留情，但对我母亲还是挺执着的。对我的婚事却特别固执。”
　　“执着是褒义词，固执可是贬义词哦。”仇裘拿出刚刚在楼下超市买的男性睡衣，往墨芷寒身上一扔，“洗澡睡觉吧，够晚的了。”
　　“好。”

　　夜色更加放肆地蔓延起来，已经看不见新月与疏星的存在了。
　　墨芷寒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还在电脑前忙碌的仇裘：“你怎么不去睡觉？”
　　“哦，我调暗这幅画的光度就好了。哼，我家就一张床，您老一占，我就要睡沙发了。”仇裘瘪瘪嘴，撩了一下垂在白如瓷的额前的碎发。
　　“那我去睡沙发好了。”
　　“不要啦。你是客人，又是上司，你睡床吧。”仇裘点点保存，然后关闭电脑，抱起毛巾被准备去睡沙发。
　　墨芷寒突然从背后搂住了她，谁想她重心一个不稳，两人倒在了床上。
　　晚风撩人，墨芷寒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而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却又不知不觉地占满了墨芷寒的心房。
　　“扑通扑通”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从风中飘来吊在窗前的薰衣草香，沁人心脾，如同这美好的夜一般。
　　墨芷寒忍不住眨了眨眼，修长浓密的眼睫毛扫到了仇裘的额角。
　　“哎……”仇裘说道。
　　“嘘……”墨芷寒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唇，制止了她，“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特别像夫妻啊……老婆。”他轻声嬉笑起来。
　　“滚！”仇裘的脸止不住地发起烧来，她别开头，想要推开墨芷寒。
　　“呵呵。”墨芷寒心底抹过一丝失落，他还是笑着松开了仇裘，“那，我去睡沙发了。”
　　“……嗯。”仇裘还没有从刚才如此暧昧的动作中回过神来，“哦那我把ANDY抱进来，不然吵到了你了。”
　　说完，她跳下床，打着赤脚走出房门。
　　在路过墨芷寒身边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暗暗的薄荷清香，不由得脸又是“刷”地一红。

　　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ANDY柔软松香的绒毛贴着仇裘修长白净的小腿，夜安静得像生命之河缓缓流淌。
　　而墨芷寒却依然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仅是因为老婆婆是他亲生妈妈，还有手臂和胸膛上遗留下来的真实触感、长发的清香。抱着她的那一刻，感觉到心仿佛被填得满满的了。
　　好幸福，好充实的感觉……

　　熊猫眼。
　　如果加上脸圆圆眼睛大大睫毛翘翘的女生身上，一定更增可爱效果。
　　如果加在长发秀气逼人如同画中人的男生身上，一定更增媚惑效果。
　　然而。
　　加在瓜子脸瘦弱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的女生身上，一定让人喷饭。
　　加在高大英挺俊美优雅如同王子般熠熠生辉的男生身上，一定让人哭笑不得。
　　现实就是如此。
　　仇裘和墨芷寒目光刚一交触，两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墨芷寒，你的眼睛……”
　　“你的也是啊……”墨芷寒笑得像个孩子。
　　两人一同来到卫生间，看到了自己眼睛周围明显的一圈灰黑色后——墨芷寒忍不住笑起自己来，而仇裘却飞快地拿起首饰盒往房间跑。
　　“哎，你干什么？”
　　仇裘回过头，提醒道：“昨天晚上啊，我把画好的封面交上去了，凌晨的时候就开始印刷，今天早上已经出版了。上午十点，在人民广场有一个记者招待会的。别忘了，我们两个都要出席的啊。”
　　“对哦，那……熊猫眼怎么办？”
　　“凉拌。给你粉扑。”仇裘叹了口气，地把粉扑递过去。
　　“不是吧……你叫我，化妆？”
　　“那还能怎么样？”
　　墨芷寒揉了揉黑眼圈：“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

　　上午十点的人民广场。
　　阳光温暖明媚，凉凉的风拂过耳畔，飘来旁边麦当劳的薯条香，还有舞台之下时尚少女身上各式各样的香水味。
　　墨芷寒的黑眼圈的确好了很多，淡淡的，近看才看的出来。他只穿着白衬衫，系着黑领带，却依然光彩照人，让人挪不看眼。
　　而仇裘却穿着精致的长裙，烟薰妆，银白色的唇彩，眉角几粒粉色水晶，指甲上迷人的鹭丝。
　　“嘶……”到最后全场只剩惊讶的抽气声，美得难以描述啊。
　　“各位来宾，上午好，《树香》记者招待会现在开始。首先向大家介绍主遍——墨芷寒先生！……”
　　墨芷寒优雅地站起来，微笑时唇弯起的弧度刚刚好足以让看到的女生尖叫昏撅。
　　“副主编加美术编辑——笔名思阳——仇裘小姐！”
　　仇裘站起来，那种神秘且冷漠的目光扫过全场，嘴角微微翘起，让所有鲜花黯然失色。
　　接下来是墨芷寒的一通演讲。
　　当他说出：“《树香》精美的封面，也是我们的仇裘小姐画的！”的时候，全场尖叫，有些人甚至飙出了泪水。
　　“你很招风哦。”墨芷寒笑着对她咬耳朵。
　　“呵。”仇裘笑笑。
　　却不知他们之间的这样一个小动作，已引得台下男生女生都惊叫连连了。
　　“上帝啊……”
　　“俊男美女的组合……”
　　“才气逼人的组合……”
　　无数关于他们的话语从舞台下传来，在仇裘和墨芷寒身上渲染开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色光晕，像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墨芷寒偷笑着悄悄地桌子下踢了一下仇裘的脚。
　　“哼……”仇裘瞪了他一眼，把脸转向记者们费力抗着的录像机。
　　“呼……”有一个记者挤了过来，很大声地问道，“墨先生，仇小姐，请问你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合作关系吗？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墨芷寒微笑着抢先答道：“我们早就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啊，呵呵。应该说我们现在是朋友，而不是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关系。”
　　仇裘暗暗抿紧了唇。明明知道啊……可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丝苦涩呢？
　　“仇小姐，请问您又要画封面，又要写专栏，又要审稿，会不会很辛苦？”
　　仇裘按着早就准备好的套话回答：“辛苦是必要的，但是每当我看见读者们阅读着我精心制作的《树香》时，我就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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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经问题讨论得还不到三句，只听诽闻记者又抢过了话头：“那么，请问仇小姐，你和墨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
　　“呃……”仇裘看了一眼墨芷寒，“是他看中了我的文章，要招我写专栏。”
　　墨芷寒像个孩子一样扁了扁嘴：为什么要忽略他们大学是校友的事啊。不过……天生的商业头脑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对媒体保守私人秘密。

　　“那些我爱的人＼那些迷失的风＼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那些爱我的人＼那些沉淀的泪＼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仇裘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蓝依琳。
　　“接个电话。”仇裘小声对墨芷寒说。之后，她又向台下记者和书迷们扬了扬手机，抱歉地鞠了个躬，走到后台。

　　“喂，依琳，什么事？”
　　电话那端传来蓝依琳带着焦急的哭腔的声音：“仇裘！怎么办啊！怎么办！”
　　“别着急，慢慢说。”
　　“浮华……浮华……浮华她……她……她……她下楼梯的时候狠狠地摔了一跤，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
　　“别担心，我马上过去。”仇裘沉着地挂了电话，放进LV包包里，准备离开。
　　墨芷寒此时也下了来，一把拉住了她：“哎，记者招待会还没开完，你去哪？”
　　“蓝依琳那里出了点状况，我要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把记者招待会开完吧。”
　　“没关系。交给其他人吧。”墨芷寒害怕依琳会对仇秋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那，我们快走吧。”

　　当仇裘和墨芷寒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蓝依琳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哭成了个泪人儿。
　　颤抖的浓密睫毛上，落下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鼻子粉红粉红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栗着。
　　“怎么了，依琳？”仇裘跑过去，扶起她。
　　“今天……今天……浮华说要去看医院后面的那些三色堇，我陪她……下楼梯的时候……我一个分神，她就摔了下去……她的腿还没有好……伤口就裂开了……”
　　“那现在她人呢？”
　　“急救室里……她还磕到头了，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好多血……”蓝依琳惊恐地撕扯自己美丽的长发，大眼睛里暗淡无光。
　　墨芷寒朝仇裘使了个眼色，抓住了蓝依琳的手：“依琳！那不是你的错！”
　　蓝依琳却猛地推开了墨芷寒：“不要碰我！我终于明白了！我不爱你！只是喜欢而已！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浮华！”
　　仇裘忙把墨芷寒拉到一边，悄声说道：“现在依琳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嗯。但是……那个浮华是谁？”
　　“嘘……”仇裘回头看了一眼无助的蓝依琳，对她说道，“那，我们走了。”
　　“不要！”蓝依琳猛地扑上来，抓住仇裘的衣袖，“陪我，陪我等她，即使是死，我也要等到她出来！”
　　明净的窗外，斜斜的金色阳光流淌进来，风与叶起舞，静谧得让人感到沧桑。

　　“医生！怎么样！”
　　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时，已是深夜了。仇裘靠在墨芷寒怀里，打着哈欠，墨芷寒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仇裘身上。两人都困倦不堪，只有蓝依琳还是美目圆睁。
　　医生看了看蓝依琳，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蓝依琳如同遭受晴天霹雳，跌倒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以后只能是……傻子了。”
　　“那……我要见她。”蓝依琳松了口气，但还是泪花闪烁地要看浮华。
　　“她已经睡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几位还是快回家去睡觉吧，明天再来。”
　　仇裘拍了拍手，站起来：“那，依琳，我们就走了。”
　　“嗯。”蓝依琳整个人如同虚脱般，有气无力。

　　“你今天要不要回家？还是去我家？”仇裘懒散地靠在医院外的石柱上，眼睛微微眯起来。
　　“或者，你来我家？”墨芷寒微微地弯起唇角，转过身，背影潇洒而迷人。
　　仇裘捋了捋额角凌乱的碎发，道：“还是免了吧，我回家了。”
　　“等等，去我家陪陪我好吗？我只要一个人呆着，就会想起李芷寒。”
　　“呃？”仇裘定过神来，已经坐上了墨芷寒的法拉利，音响里是火爆激烈的摇滚乐，与茫茫黑夜融为一体。
　　夜实在是太浓了。
　　绚烂缤纷的霓红灯如同一个寂寞而倔强的灰姑娘，过了午夜十二点的舞会，独自玩弄着脏兮兮的手指，等待着王子为她穿上华美的水晶鞋。

　　来到墨芷寒的家，也来不及好好欣赏，更别谈与墨芷寒谈谈那位李婆婆的事，便匆匆洗了澡，换上墨芷寒干净清爽的白衬衫，一头倒在软绵绵的床上，睡着了。
　　仇裘是一个从骨子里渗透出妩媚与冷艳的女人。
　　湿漉漉的墨色卷发散成不规则的形状，耳畔还有未擦尽的水珠，修长的指甲上繁美的纹饰。
　　墨芷寒感觉嗓子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空气变得沉重而闷热。
　　他轻轻俯下身，粉红的唇瓣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般扫过她细嫩的唇，有一丝甜美轻触着他的舌尖，挑逗着他的敏感。
　　不可以！
　　墨芷寒猛地冲到窗前，打开窗，让冰冷的晚风穿过自己的胸膛。
　　回过头来看看仍在熟睡的仇裘，墨芷寒压制住了心底的欲望，他摇了摇头，轻轻走上前来，用毛巾擦拭起仇裘的长发来。
　　“真是的，不擦干头发就睡觉，容易头痛的，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墨芷寒低声责备道。
　　又顺手将她卷起的裤脚放了下来，并把她歪在一边的头小心地放在枕头上。
　　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我的睡美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