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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忆过去 ...

  •   “出版社说,以《树香》现在的条件,就是一直做到我们两个主编去世,都可以大卖。”墨芷寒灵巧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笑笑:“当然,他们也是夸张了点,但是《树香》的第一缉就卖到三百万,的确是很惊人哦。”
      “哪天你卖到十三亿,中国人手一本看看。”仇裘抿了抿普珥茶,“那时候,我们再把《树香》做成世界版,六十四亿人民人手一本。”
      “呵呵。但是,我父亲那关,才是最艰难的。”
      “嗯。还有推迟婚期那件事……”
      “怎么样?”墨芷寒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知道。”仇裘摇了摇头,“最近发生了一点事……我不知道应该去帮谁比较好,没有自己的……立场了。还是抽身出来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来帮你想办法。”墨芷寒握住了她的手,又觉得这样好像太过唐突,又尴尬地松开了。
      仇裘倒不十分在意,她安静地弯起嘴角,如月般晶莹的笑意从她的唇角流泻出来。她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就是不能让你知道啊……”
      “呵呵。”墨芷寒善解人意地笑笑,“那你的压力会很大哦。算了,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就什么时候告诉我吧。”
      “谢谢。”
      一段短暂的沉默过后,仇裘问道:“一起想想,《树香》到底怎么办?”
      “……这样吧。你先抓紧时间画好封面,筛选来稿,然后叫其他人排好版,争取在下个星期五交个样本给我。而我就去找依琳,推迟婚期。”
      仇裘想:这对浮华无疑是件好事,可是对依琳来说……

      “我答应!把婚期推迟一个月!”墨芷寒话音刚落,蓝依琳就垂下眼斩钉截铁地说。她必须要弄清楚她爱的人是谁,不然她就算嫁出去了也不会得到幸福。
      “对不起……依琳。”墨芷寒深隧俊秀的瞳仁飘忽着一抹愧疚。
      “没事。”蓝依琳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甜美的笑,“我这就打电话给伯父……喂,伯父,您好。我是依琳。”

      墨父耐着性子听完后,气得差点没把牙给咬碎,他费劲使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依琳啊,是芷寒叫你这样说的吧?放心,婚礼还是会如期举行的。”
      “……不是。”蓝依琳绞着衣角,脑海中浮现出浮华脆弱不堪、梨花带雨的容颜,还有几年前她微笑着握着浮华的手,在金秋的小道上漫步。“伯父,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思。真的很抱歉,但是,还是请把婚期延迟吧。”
      “依琳……”
      蓝依琳打断了墨父的话:“您放心,我只是需要做一些婚前的心理准备而已,何况只是延迟一个月。”
      “哎……那好吧。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也搞不懂了。”
      “谢谢伯父。”放下电话,蓝依琳抬起头来,直直地迎上了墨芷寒如漆的双眸,“好了。你可以安心办你的杂志了。我也有事去忙了。再见。”她提起专门为浮华熬的冬瓜排骨汤,走出了房门。

      夺目的七彩霓虹灯嚣张地把黑夜罩上了白昼的影子,烟与酒混杂的味道。
      几乎让人窒息。
      “画好了吗?”墨芷寒静静地站在仇裘的身后,看她皱着眉头坐在吧台上画舞台上那些放肆的孩子们。
      “墨芷寒,为什么要画他们?有些孩子还没成年,他们来酒吧也许只是玩玩而已……”
      “你可以不画他们。只画一个空旷的舞台上,灼目的彩灯在闪烁。”从仇裘抬起头的四十五度角可以看清楚墨芷寒俊美的脸上优雅的轮廓和他微微上翘的性感的唇。
      仇裘淡淡地弯起了眼角,卷曲的睫毛扫到了下眼垂:“我不明白……”
      “就像我永远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一样。”
      “呃?”仇裘疑惑地看进他如一泓秋水般的眼眸中。她在那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墨芷寒却别开了眼,平静地说道:“快画吧。AHILL已经设计好了专栏的版面,SALLY还特地跑去日本北海道拍薰衣草,你的封面可不能逊色啊。”
      “呵呵。听你这样讲,我很有压力啊。”2B铅笔飞快地纸上移动着,勾勒着线条。仇裘还自作主张地在那些绚烂的灯光里画了一些空荡荡的影子。
      画完后,她拿起来,递给墨芷寒:“怎么样?”
      “你领悟我的意思了。只不过你把我的意思表达得更加淋漓尽致。”墨芷寒看着她水蓝色晶莹的双眼,突然有种想亲吻的冲动。
      耳边充斥的喧嚣和迷乱的灯光,让墨芷寒觉得仇裘好像完全跟他们融为了一体,而他一个人被排斥在外,只能看见她的眼,却不能触到她的脸。
      墨芷寒的喉咙慢慢锁紧。
      他做出了一个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动作。
      他不再理会旁边那杯没有人碰过的昂贵精致酒品,抓住仇裘的手,冲出了酒吧。远远地,把杂乱甩在了身后。

      潮湿的晚风带着海微咸的气息,扑打在两人的脸上,把两人的发都拂到了耳后。
      “哎,墨芷寒,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夜色中,仇裘的两颊上沾染着潮红。
      “嗯?”墨芷寒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我们现在好像来到谜香海湾了。”
      “是吗?”仇裘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真的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哎,是从海洋里飘出来的吗?”
      “呵呵。你想象力还真丰富。”墨芷寒点了点仇裘的额头,笑容如同春日里和煦温暖的阳光,把仇裘的心底的什么东西悄悄地融化了……
      仇裘问道:“那是哪里来的香气?”
      “这个海湾之前很出名的,几乎每个人都能在这里嗅到香气,便有人猜测是不是海水散发的。呵呵,后来还兴师动众地请了国际顶尖科学家来化验海水。哎,里面还真有一些与其它海水不同的物质,只是没有人认识。于是这个海湾便被命名为了‘谜香海湾’……”
      “很传奇嘛。”朦胧的月色下,仇裘素颜的面孔似乎泛着淡淡如月华般澄澈的光。
      墨芷寒拖起了仇裘的手:“是啊。后面有个老婆婆自己说出来了,她家就住在海湾边的阁楼上,是她每天在煮汤,那种汤的原料是一种花配上祖传的香粉。煮好了以后,她也不喝,就打开窗,把汤倒进海里。久而久之,这里便飘着一种奇异的香气。
      “相传,这种香气有一种别致的功效,就是唤醒记忆,所以有很多失忆的人都常来这里。奇怪的是,老婆婆从不让人看她煮汤。她只是埋头一直煮一直煮,煮完就倒掉。真的是很奇怪的老婆婆呢……哎哎,仇裘,仇裘,你怎么了?”
      “哦,没事。刚刚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东西。刚出生的时候、上小学的时候、高中毕业的时候……还有,上大学的时候……”仇裘微微地眯起了眼,声音安静而柔和。
      “……想起他了吗?”墨芷寒指的是安染阳,他的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仇裘摇了摇头:“不是。我觉得好像有一个笑容很温柔、长相很帅气的男生在偷看我在树下小憩……然后,我仿佛听见他对我说,I LOVE YOU……”
      “扑通”墨芷寒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是……吗。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老婆婆,可以趴在她家的窗口模模糊糊看到她的样子哦。”
      “好啊。”
      点点似水星光,一泓如玉明月。谜香海湾很安静、很朴素地居住在这样一个繁弦急管、红灯绿酒的城市,像一个眉眼漆黑的孩子瑟缩在酒吧的墙角,那样真实而又不协调地存在着。
      阁楼已经很老了,楼梯散发着青苔气息和那种神秘的香,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把车水马龙的世界抛之身后。
      转过一个弯,是一间阴暗的房间。阁楼的天花板低低的,只有一间房。
      “到了。”墨芷寒轻声说道。他撩开暗黄色落满灰尘的纱帘,里面是一扇纱窗,可以朦朦胧胧地看见房里人的影子。
      那个步伐蹒跚的老婆婆正在里面煮着香气四溢的汤。
      “谁?”她转过身来,手里还举着一个大勺子,声音沙哑,“你们是谁?”
      “婆婆,我们是来看你煮汤的。”仇裘说道。
      “煮汤?呵呵呵呵……这哪是什么汤啊,分明是毒药,是毒药啊……”老婆婆打开了门,借着一点明朗的月光,打量着仇裘和墨芷寒。
      当她的目光瞟到墨芷寒分外俊秀的脸时,眼眶中居然流下了两行清泪:“像啊,真是像……墨言啊,墨言……这么多年了,又让我找到你了……”
      墨芷寒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小伙子。你是姓墨的吗?”
      墨芷寒刚想说“是”,又慌忙摇了摇头:“不是……”
      “哦。是这样啊,那你认识墨言吗?”
      “我……”以往墨芷寒都是跟许多游客一起来的,从未跟这位老婆婆说过话。可是这回一听她开口,心便凉了。
      ——因为,墨言是父亲的名字。

      也听母亲说过父亲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四处留情,但从未想过父亲曾经的情人,会离自己这么近。
      仇裘见墨芷寒脸色有些苍白,便上前去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墨芷寒摆了摆手,反问老婆婆,“请问您与墨言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关系……呵呵呵呵。”老婆婆冷冷地笑了起来,风从她门牙的缺口中漏出来,笑声显得格外恐怖,“早就没关系了,呵呵呵呵……”
      仇裘偷偷拽了拽墨芷寒的衣袖,小声说:“这个老婆婆是不是个疯子啊,我们快走吧。”
      “嗯。”墨芷寒点点头,对老婆婆说了句“再见”,转身正准备走——
      只听老婆婆的笑声嘎然而止,她生硬且冷漠地说:“我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你们很像。红色曼陀罗,你知道又叫做什么?——彼岸花。可以唤醒你全部的记忆。……想起来了吗?我是谁?”
      墨芷寒的手心里沁出了点点汗珠,他紧紧地握着仇裘的手。仇裘对他鼓励地点点头。

      像是在黑夜里行走了很久。
      然后天地被狠狠地拉扯开一道很长的口子。
      然后就有了光。

      记忆里那个虚弱地抱着自己的女人是谁?
      有着跟自己太过相似的脸颊,狭长的丹凤眼中透出的是无限的爱与柔情。她长得是那么清秀,嘴唇苍白,笑容浅淡无力。
      “言。我们给他取什么名字好?”那个女人说。
      那个被称为言的男人正是墨言,他在一旁皱着眉头抽烟:“名字跟你一样好了。叫芷寒。”
      “芷寒?呵呵,小芷寒……”女人逗了逗怀中婴儿,“那……言,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结婚了,我不会跟我妻子离婚的,叫你把孩子打掉你偏不!还生下来了!好好好,我不管,这孩子,是你的,不是我的!”
      “言……”女人垂下头,轻声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人敲敲门走了进来:“董事长,夫人难产,医生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当然是大人!”墨言听到消息,心急如焚地跳了起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女人和她怀中的男婴,咬咬牙,果断地走上前,抱起了孩子。
      女人释怀地笑了:“言,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你的孩子的……”
      谁想墨言飞快打断了女人的话:“你给我听好!从现在起,他——墨芷寒不再是你的孩子了!你难产,孩子死掉了,知道吗?孩子是我妻子的。”
      说完,他不顾女人是如何诧异、如何心碎、如何绝望地走出了病房。

      “老婆,瞧,这是我们的孩子。”墨言抱着刚刚从女人怀中抱来的婴儿,微笑着看着妻子。
      “呵呵。好可爱啊。”大难不死的妻子疼爱地抚摸着婴儿的绒发,“对了言,你给他取了什么名字?”
      “芷寒,墨芷寒。”墨言面对着妻子,转眼间成了温柔乡,“他可是我们爱的结晶呢。”
      “讨厌……”妻子娇嗔着拍了拍他的胸膛,感到了无比的幸福。

      黑夜猛地覆盖下来,遮掩住了所有白昼。

      老婆婆颤巍巍地拿出了身份证,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几个字:姓名:李芷寒。
      “我可终于找到了你了。墨芷寒。”
      用红色曼陀罗花粉煮的神秘的汤,在锅里沸腾着,散发着诡异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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